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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当她睁开眼睛时,房间里有些昏暗,浑身被碾碎了一般的疼,特别是胸口,仿佛微微一动,就能再吐出口血一般。
    微微动了动手指头,墨沉舟挣扎着想要抬头,却被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止住,“师妹别动,你的伤还没好全。”
    墨沉舟张大眼睛,入目的却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那张素日里全是坚毅神色的脸上,如今却为了她全是担忧之色。
    墨沉舟看着这张很久不见的面孔,眼角微微湿润,虚弱地唤了他一声。“大师兄。”
    “哎。”沈磊应了一声,为墨沉舟掖了掖被角,方向房间外放出一道飞剑传音。“你这次伤得太重,端木真人说险些伤了根基,需要好好调理。幸亏师尊说早年令你习过一部高阶炼体功法,不然怕是伤得更重呢。”及到看到墨沉舟有些焦虑的眼神,心中一暖,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我没什么事,亏了你上次送来的火元果,如今我身上的寒毒已经无碍了。”
    墨沉舟微微现出一丝笑意来,却听到沈磊轻声的叹息,“小妹,对不起。”
    墨沉舟睁大眼睛,自她开始慢慢长大,注重规矩的沈磊已经渐渐不再叫她小妹了。小师妹,沉舟,然而在她的心里,还是那个唤着自己小妹护着自己走路的沈磊最为清晰。
    沈磊看着墨沉舟的眼睛,目光闪动。“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和听风吹雪发生冲突,他们也不会想着要害你。”见墨沉舟诧异地看着他,沈磊苦笑,“你以为沐阳宗是怎么知道你去了光平山?是吹雪偷听到告诉他们的。如今他们两个人被押在执法殿里,等着掌教真人的裁决呢。”
    墨沉舟艰难地摇了摇头,嘴唇微微动了动,沈磊见到,便有些皱眉,“你说沐阳宗?”他语含不快道,“也不知道掌教真人怎么想的,看他的意思竟是不准备问罪于沐阳宗,莫非你的伤白受了不成?”
    又见到墨沉舟嘴间微动,便皱眉道,“没有证据?那些沐阳宗弟子的尸体不是?”
    墨沉舟苦笑。
    都是些死人,怎么做证据?到时候沐阳宗八成会反咬一口,说是凌云宗宰了他们的弟子又恶人先告状,倒是又是一个了不清的官司。倒不如记在心里,找个机会新帐老账一齐算!
    不过这次却是遭了大罪了。当日虽说意识模糊,可是她还是记得很清楚。那道白光是来自于沐阳宗一名姓左的化神修士,墨沉舟从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因此将这人牢牢记在心底,准备一旦她的修为提升,就去找那姓左的报仇!
    沈磊见墨沉舟身子不动,一双眼睛却叽里咕噜地乱闪,就知道这妹妹如今又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见她如此有精神,却也是心中欣慰,便坐在床头,将宗门内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她。
    却原来百里晗与墨沉舟同时被袭的事情一出,簌玉阁与凌云宗震怒。若不是凌云宗有一位九品炼丹师坐镇,以这两人所受之伤怕是早已陨落。因此两宗更是为敢下如此毒手的幕后之人愤恨不已。以簌玉阁挑头,知晓真相却按捺不发的凌云宗跟风,一时间数个有疑点的宗门还来不及自辩便被一夜抹去,之后这些宗门的资源被两宗瓜分。而这些宗门被血洗,也使得诸宗震动,一时间俱都老实起来,唯恐两宗的怒火落在他们的头上。
    墨沉舟在心里默默问候了贺清平全部家人。
    这厮打着为自己报仇的旗号,在簌玉阁屁股后面得了无数的好处,自己这名头日后在诸宗耳中,也算得上是臭名昭著了。谁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小丫头,才受了一点儿伤,就害了数个宗门,这不是灾星是什么呢?可恨的是,坏名儿自己背了,好处却是半点儿没有,这还有天理么?有么?!
    一想到这里,墨沉舟的胸中就又是一痛。
    在心中骂咧了几句,墨沉舟还正要问些别的,却听见房间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未及,房门推开,一道身影冲了进来扑到墨沉舟的床前,抱着墨沉舟就是一阵大哭。“我可怜的女儿啊~”
    我草!
    墨沉舟被抱得泛起了白眼。心说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她墨沉舟占了墨引凰的肉身,命大没死在敌人的手里,如今却要结果在她家老娘的手里了!
    一旁的沈磊一见,急忙将墨沉舟从沈岚手中抢了出来,算是让墨沉舟捡回了一条老命。
    沈岚却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便偏着头泣道,“我说什么来着,外面危险的很,你们就是不听。如今可好,这才出第二次门,就伤成这样,再有一次,我倒不如现在就死了,也比天天提心吊胆的强!”
    墨九天在她的身后踱了进来,却心虚的不敢开口。当时同意墨沉舟外出,他也是赞成的。虽说女儿伤成这样他也心疼,心中更多的还是骄傲。男人与女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在墨九天看来,自家女儿是多么值得骄傲啊!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斩杀了五名筑基修士,这般威势,就是墨九天也暗暗得意。
    然而看着沈岚伤心欲绝,他却更是心疼,咳了一下,对着墨沉舟训道,“你这孩子知不知道我和你娘多担心!再有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女儿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吓唬她做什么!”沈岚一听这话,却是一下子爆炸了般对着墨九天斥道。
    “我这不是心疼你么!”墨九天忙赔笑道,“你这几天休息得不好,我心疼啊。”
    沈岚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唐天风自外面走进来,向沈岚递上一封信。
    “师母,这是沈氏族长给您的飞剑传书。”
    一提沈氏,沈岚脸色就有些发黑。强按怒火接过,快速看了一眼,便狠狠地丢在一旁,口中冷笑道,“沈端方倒是会为自家张目,如今我的女儿伤得还在床上下不来,他倒有脸要我放那两个小畜生出来,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这些年她虽说不管沈氏,然而沈氏仗着她的势有多么微风她却是知道的。那两个小畜生因她的风光而享受了这么多年,如今反过来却来害她的女儿,怎能不叫她心生怨恨。更何况刚刚那封信满满一张纸上全是要她放人,却连提她的女儿一句都没有,竟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被害理所当然!这般姿态,却令沈岚对自家兄长彻底失望。
    因她大怒,房中众人竟是不敢再说些什么,都有些沉默。
    墨沉舟看着沈岚大怒,心中微暖,勉强抬起手握住了沈岚的。沈岚一转头,就看到自家乖巧可爱的女儿正对着自己微微而笑,心中一酸,就泪流满面,摸了摸墨沉舟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小脸,温声道,“别怕,这次娘一定给你做主。伤了你的人,”她的语气一寒。“一个也别想逃!”
    见她精神也不是太好,墨九天连忙带着她回去休息。因墨沉舟满面疲惫,沈磊和唐天风也关切地照顾了她一会儿,等到她合上眼睛,方才轻轻合上房门离开。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远,床上的墨沉舟猛地睁开眼睛。
    这次她看似伤得极重,然而恢复的速度之快竟令她心生诧异。众人都觉得她伤得如今只能卧床,却不知道除了胸口微微发闷疼之外,她竟已经可以任意行动肢体了。
    细细查看丹田,墨沉舟就见那燃烧在金色灵气上方的黑色火焰竟然微微大了一圈,心中猛地一跳,那日被她所杀修士的神魂被吸入身体的记忆慢慢复苏,墨沉舟脸色一阵发青,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恶心感。
    那种仿佛吃人的感觉,就算墨沉舟再彪悍,再心狠手辣,却还是有些无法忍耐。
    暗中有些戒备这黑焰的诡异,然而墨沉舟却也知道,当日若不是这黑焰发力,只怕自己如今早就去投胎了,这般一想,便是再恶心,墨沉舟也只能忍了。
    也不知这样算不算因祸得福,经此一事,大概这些天有不少好药入了嘴,墨沉舟的丹田中的灵气积累太多,竟是有向着液态方向转变的趋势。知晓这是向着筑基期又迈进了一步,墨沉舟就算因重伤而心情不快,却还是隐隐兴奋了起来。
    她经过这一件事,更加坚信只有提升了自身的实力,才可以在修仙路上走的更远。不然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别人干掉了。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她尝过一回,就不会再尝第二回!
    这般想着,虽说不能立刻起床——那样太过异常了,墨沉舟便躺在床上修炼起来。房间中的灵气随着她的牵引,透进她的经脉,慢慢游走与丹田中的灵气混在一起,灵气越聚越多,越来越粘稠,三息之后,便有微微的金色雾状灵力在丹田中浮动。
    过了好半天,这些雾气也没有向液体转化的迹象,墨沉舟也只得放弃。
    她如今和筑基期只隔一线,然而就是这个线却是不容易跨过,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想起前世她敦促墨引凰筑基时格外的顺利,墨沉舟却是有些疑虑。
    按说,她应该很容易筑基才是,可是如今却不知道卡在了什么地方。她修炼的功法上也并没有提到过有这种情况。那么,她脸色微微凝重,是因为黑龙经?
    知道自己胡乱猜也没有什么用,墨沉舟便丢在一旁,全力运转黑龙经,将受伤的部位缺失的血肉慢慢补充上,倒也觉得血肉骨骼更加坚韧了。
    就在墨沉舟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接受端木锦每日一次的咆哮治疗和宗门内亲近之人的探望后数日,有一日唐天风突然满目阴鹜地走了进来,见到墨沉舟诧异地看着自己,忍了许久,一开口还是忍不住语气中的怨恨。
    “沈氏族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乖巧可爱……墨夫人,也只有你会这么看这女主了~~
    嗯哼~脑残将要出场,届时滚滚天雷,请各位道友做好准备,准备渡过这场雷劫~~之后便可以成仙了呀~~
    话说有没有人觉得,这位贺掌教其实很不是东西么?
    ☆、沈氏
    墨沉舟坐在轮椅上被唐天风推进九天仙府的时候,正好听到一声极为响亮的耳光声和一声“逆子!”的怒吼,她一低头就看见唐天风推着轮椅的手紧了紧,变成了清白之色,嘴唇微微抿了抿,却什么都没有说。
    宽敞的正厅里,正有几人端坐,还有陌生的女子的轻泣声。还有两个人立着,一个中年男修满面怒色地瞪着眼睛,而另一个人无声地站在那里,面颊上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一看到这个情景,墨沉舟眼睛微缩,心中升起一股带着腥甜气息的杀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中年男修背对着墨沉舟,却是并未看见她进来,而只是满腔怒火地咆哮着,“你这个畜生!再说一遍。”
    沈磊看着面前的男修,目中闪过一丝哀伤,却还是坚持道,“父亲,我家小妹受了这么重的伤,绝对不可能就这般算了。”
    这人是他的父亲,就算曾经对他做过很多错事,可是那深藏在血脉中的慕孺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斩不断的。他生育了他,他们之间血脉相连,因此父亲怎样对待他他都不会在意。可是这次不行。
    这次受到伤害的,是他看顾了十年,全心全意带大的妹妹。
    沈磊闭上眼睛,冷道,“既然伤了沉舟,就必须付出代价。”他睁开眼,一字一顿认真说道,“无,论,是,谁!”
    沈端方被气得双目暴睁,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爱入骨髓千娇万宠的一双儿女正缩在妻子的身后,胆怯地看着众人,心中就是一痛,又转头喝道,“什么小妹!”他一指指向沈吹雪的方向,“那才是你的妹妹呢!为了个小丫头,你竟是要你弟弟妹妹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畜生!当年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闭嘴!”坐在一旁的沈岚早就心中大怒,如今再也按捺不住,狠狠将手中一个杯子掼在地上,“沈端方,你说的什么话?!吃里扒外?小丫头?那是我的女儿!难道就你的儿女这般尊贵?我的就是白捡来的不成!”她冷笑道,“你如今好大的威风!在我们面前,打我们的弟子,伤我们的女儿!沈端方,你是不是忘了,是因为谁才有了你的今日!”
    听到这,墨沉舟就在洞府外轻笑了一声,由着唐天风将她推了进来,然后对着沈岚微微一笑,平和的令人惊诧。“在外面就听到娘的声音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爹爹又要心疼了!”
    沈岚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身旁一直未开口的墨九天,见他果然担忧地看着自己,心中虽然恨毒了沈端方,却还是缓了缓脸色。
    就见墨沉舟来到沈磊的面前,细细看了看他脸上的红肿痕迹,显然打他的那人用了极大的力气,眼中就是一道流光划过,无数阴冷的戾气竟然在这个时候化成了极致的平静。方才转向沈端方,微笑着温声道,“这位就是舅舅吧?初次见面,我是墨沉舟。”她顿了顿,歉然道,“我如今有伤在身,便不能给舅舅施礼了。”
    沈端方却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墨沉舟,见她虽满面病容,然而一双上挑的狭长凤眸灵气逼人,心中一怔,却还是冷哼了一声,“你就是墨沉舟?”他又哼了一声,厉声道,“既然知道我是你舅舅,你怎么就敢打伤你兄长姐姐,还敢抢夺他们的东西?这是什么家教?!”
    墨沉舟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傻瓜,再一次怀疑沈氏一族究竟是怎么在他的带领下还存活下来的,难道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站在哪里,和什么人说话不成?她的心里突然有些好笑,为了所谓的血缘,自己竟然为了这等蠢货犹豫了这么久。
    心中阴冷一片,墨沉舟面上却半点不恼地微笑着,目光转落在沈氏兄妹上一瞬,却惊得二人哆哆嗦嗦地向一旁缩了缩,竟是不敢和她对视。
    这两人如今确实是在害怕。那日对沐阳宗泄露墨沉舟的行踪,他二人确实没安好心。那温师兄问他们想怎么对付墨沉舟时,沈吹雪是一力要墨沉舟的命的。当时不过是想着就算这丫头死了,也找不到凶手,正解了他们的怨恨之心。却并不对杀死墨沉舟当成多大点儿事。在明阳宗的时候,他们哪一年不弄死几个敢和他们作对的弟子呢?
    却没有想到这次竟踢到了铁板。当日他们跟着杜月杜朗来到光平山,见到的血腥景象令他们就算如今想起,都还心生寒意,却也才知道,这个墨沉舟,动起手来竟是如此狠辣。
    在一旁的众人脸上都露出怒气来。却介于沈端方与沈岚的关系而不好说些什么。却见沈岚才要说话,一旁那个一直低声哭泣的女修抬起头来,墨沉舟看到那张脸,饶她也是女子,都止不住一怔。
    这是一张绝美到了极致的脸,云堆翠髻,唇绽樱颗。香腮似雪,目中点点清泪,那波光粼粼的眼眸一转,更是有无数的风情娇怯具于眼角眉梢。
    那女修低泣着对着墨沉舟道,“墨姑娘,咱们都是自家人,平日里有个拌嘴什么的舅妈在这里替你哥哥姐姐向你道个歉,可是,”她按了按眼角的泪珠,秀眉微皱,“你哥哥姐姐的心是好的,这次也不过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断不是真的想要伤了你。你便高抬贵手,别太和他们计较了。”
    又见沈端方在一旁不以为然地开口道,“再说你不是没什么事情么,怎地小小年纪,心胸就如此狭隘!”
    这二人一唱一和,墨沉舟面上微笑岿然不动,仿佛是在看一出极有趣的大戏。却直气得沈岚五脏六腑都能喷出火来,目中决绝,才要开口,就听一道女声自外而入,冷笑,“沈端方,你那张狗嘴里还能不能说出人话?!”却见沈静带着杜月姐弟一步迈进大厅,谁都不看径直去看墨沉舟,见她脸色苍白,气虚体弱的样子就忍不住满脸心疼,摸了摸墨沉舟的脸方才转头冷笑,“这叫没什么事?行!既然这样,就也在你生的那对小畜生身上也捅出这七八十个伤口来,若是还没死,我们也就算了,如何?”
    说着冷电一般的目光射向沈氏兄妹。
    沈端方直气得浑身直颤,喝问道,“沈静,你怎么如此恶毒!”
    “你儿女这么做就是没有坏心,我想这么做就是恶毒?”沈静一向厌恶沈端方。今日之景更令她想到当日在沈氏她被沈端方逼迫却恍然无助的痛苦与屈辱,如今冷笑道,“沈端方,你是个什么东西?仗着墨家的势力反去害墨家的女儿,如今还在我们的地方指手画脚?!百年不见,沈氏一族竟然变得如此狼心狗肺!”
    才又要说些什么,却被墨沉舟止住,却见墨沉舟微微笑着对着沈静摇了摇头,方才转向沈端方,温声道,“姨母别生气,舅舅说的也有道理。”墨沉舟转头看向沈氏兄妹,轻声问道,“刚刚舅母所说的可是真的?哥哥姐姐并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虽觉得墨沉舟今日行事和之前大不相同,然而却也只是以为是因为沈端方出面的效果,沈氏兄妹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拼命地点头。
    见他们点头,墨沉舟就满意地笑了一声,对着沈静道,“姨母不必为我担心,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血亲,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说呢?”说完就轻笑了一声。
    沈岚与沈静却是听懂了墨沉舟的未竟之意。
    沈端方到底还是沈氏族长。她们二人虽说百年在外,然而根基却还在沈氏,若是在此处置了沈氏兄妹,那些不知内情的族人反要说她们二人如今风光得意,便咄咄逼人,与名声不利。毕竟,如果一名修士,当他的族人都认为他不好,那么还会有谁能信任他呢?
    一时间,沈岚沈静看着默默微笑的墨沉舟,想起她自幼便乖巧孝顺,如今更是忍下了这样的事情,心中都忍不住发疼。
    却只有唐天风,看着墨沉舟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又想到那日那血腥的场景,不知为何心中竟是升起一股凉意。
    却见墨沉舟又笑道,“这个时候师尊该来为我看伤了,便不陪各位了。”唐天风正要上前,却见方才一声不吭的杜月抢上前道,“我来推吧。”
    墨沉舟一怔,抬头看向杜月微带病容的脸,只觉得这张脸分外憔悴,就连杜朗也神色恍惚,无精打采,便一路看着昭云峰峰顶四周的云朵,一边笑道,“表姐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这般憔悴?”
    却见轮椅一停,墨沉舟还未转头,就被人自身后拥在怀里,无数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脖子上,耳边传来杜月的哭泣,“对不起,沉舟,对不起,对不起……”
    杜月一遍一遍地说着,墨沉舟心中一痛,慢慢抚上她的手臂,轻声问道,“表姐?”
    “对不起,沉舟。”见杜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杜朗满面愧疚地说道,“若不是我们让你一个人去光平山,你也不会受伤。早知道,我们说什么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墨沉舟心中一暖,温声道,“不怨表哥表姐,当日之事,就算你们和我一起去,也不过多伤人命罢了,我反倒庆幸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呢。”
    又反复劝说,哄得杜月杜朗颜色微晴,方才由着他二人将自己送入房间。
    一进房,就见端木锦和沈谦正坐在房中,端木锦正是瞪着眼睛看过来。
    杜月杜朗见状,对着二人问了安便低着头退了出去,独留下墨沉舟面对着端木锦的烈火眼。
    面对端木锦的墨沉舟却并不知道,苍白着脸的杜朗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她紧闭的房门,想着那个孩子煞白着脸却微笑安慰自己的样子,过了许久,紧咬着下唇落下泪来,又在杜月惊讶的目光中胡乱擦了擦,勉强笑道,“姐,我要闭关了。”
    杜月一怔,“为什么?”这个弟弟天性跳脱,最是不喜欢修炼的,怎么今天竟然大变模样。
    杜朗在姐姐询问的目光里慢慢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会告诉她,那一日,他在漫天血海中看到一直以来淡定坚韧的妹妹命悬一线时的仓惶无力与恐惧感。他一直以为,他可以躲在沉舟的身后,快快乐乐地过这每一天,然而那一天的一切,却让他之前的快乐与无忧无虑如同笑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