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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幼稚。伶舟默默翻了个白眼,一边腹诽着,一边伸出小指,与韶宁和拉钩盟约。
    韶宁和再度吸气,那神色,庄严肃穆得像是即将上战场一去不复返的战士。
    “别亲错了地方,”伶舟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提醒道,“只有亲在这里,才是有效的哦。”
    “知道了。”韶宁和深呼吸完毕,然后双手捧住伶舟的脑袋,闭上眼睛朝他唇上压了下去。
    伶舟顺势反手勾住韶宁和的脖颈,倾身迎了上去,趁韶宁和不备,伸出舌尖撬开了他的唇齿。
    “……!”韶宁和心中一惊,睁开眼睛时,正对上伶舟微眯着的桃花眼,眼中情欲若隐若现。
    他猛然意识到,与前两次单纯的唇瓣触碰不同,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他下意识想往后退,但脖颈已被勾住,舌尖轻触的酥麻感瞬间袭遍全身,大脑思维开始变得迟缓,以至于他虽心中一遍遍勒令自己必须停止,身体却丝毫不听使唤,甚至不知不觉间,他已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伶舟,使两人的身体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了一起。
    韶宁和一边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伶舟舌尖的挑逗与吸吮,一边不断告诉自己,他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歉意罢了,他对伶舟,并没有那种令人不齿的侵占欲望。
    但随着双方亲吻的加深,呼吸逐渐粗重,一波波情欲自下身席卷而来,如汹涌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猛烈冲刷着他脑中所剩无几的理智,以及他那自欺欺人的坚持。
    就在两人吻至情动之处,忽听假山之外传来轻微的声响,那是靴子底部踩在石子路上发出的碾压声。
    韶宁和浑身一僵,瞬间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早已将伶舟整个压在了岩石上,双手也十分不规矩地探入了伶舟的领口,将他的衣衫扯得十分凌乱。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杰作,面上红潮一丝一丝褪了下去,只剩下绝望的苍白。
    伶舟见他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刚要开口安抚,忽听假山之后传来轻微的谈话声。
    他低头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又看了看韶宁和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想如果就这样被人看见了,势必会传出对韶宁和不利的流言,于是在韶宁和出声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噤声。
    韶宁和仍陷在自己情动失控的巨大冲击中回不过神来,心下既懊悔又慌乱,一时间没了主意,也只能听从伶舟的安排了。
    那说话的两人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往假山这边越走越近,眼看两人即将有暴露的危险,伶舟咬了咬牙,一躬身又钻入那狭小洞中,然后冲韶宁和招了招手,示意他也跟着钻进来。
    韶宁和看了看洞口高度,虽不至于把人卡在中央,但里边已经有了一个伶舟,再加上他的话,那还不得挤成肉酱了?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那两人又靠近了两步,情况十分危急,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忙也躬身钻了进去。
    果不其然,原本便已经十分狭小的空间,同时挤下两人的后果,便是两人面贴面、胸贴胸地粘在了一处,竟比之前两人拥吻时亲密接触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此刻韶宁和早已从情欲中抽离了出来,面对近在咫尺的伶舟,只剩下尴尬与无所适从。
    倒是伶舟显得十分泰然,凑近他耳边安慰道:“少爷,你如果觉得不习惯,就闭上眼睛吧,躲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韶宁和别无他法,只好依言闭上了眼睛。但如此一来,听觉却变得异常敏锐起来,连两人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之前两人忘情深吻的一幕幕又涌上脑海,韶宁和只觉身上刚刚褪去的燥热又渐渐回升,他正不知所措间,忽听洞外传来越发清晰的谈话声,瞬间夺去了他的注意力。
    只听其中一人道:“明日便要受审了,我们没时间了,今晚必须动手。”
    另一人沉吟了片刻,表示赞同:“我仔细观察过了,这几个证人中,只有那老大夫是一人独住的,我们就先从老大夫那儿下手。”
    第四十七章
    那两人又低声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才匆匆散去。
    一等两人脚步声消失,韶宁和便立即从岩洞中钻了出来,义愤填膺地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光明正大地闯入廷尉正的府邸,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要么是侍卫中藏了细作,要么是有人买通了侍卫,让他们暗中杀掉证人。”伶舟跟着从洞中钻出来,不疾不徐地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不过我更倾向于后者,如果他们是职业杀手,警觉性应该不至于这么低,连有人藏在附近都察觉不出来。”
    韶宁和皱眉道:“不巧的是,长风这两日一直马不停蹄地在外办案,我想把这消息告诉他,也不知该去何处寻他。”
    “想必那两人也正是瞧准了这样的时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筹谋杀人灭口。”伶舟想了想,安抚韶宁和,“其实周长风不在,也未必是件坏事。”
    韶宁和看了他一眼:“怎么说?”
    “一则,没了周长风,我们一样也能对付他们;二则,周长风不在,对方容易轻敌,作案时没了顾忌,思虑不够详尽,反而容易被我们擒获。”
    “怎么听你这意思,你很有把握能抓住他们?”
    “是啊,守株待兔嘛。”
    “可是对方都是带着武器的侍卫,你我又都不会武功……”韶宁和顿了顿,“你该不会去向其他侍卫求助吧?这可是会打草惊蛇的!”
    “我看起来有这么蠢吗?”伶舟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脸神秘地朝他勾了勾手指。
    韶宁和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附耳过去,听伶舟如此这般将计划说了一遍,心中仍有些犹疑:“你确定这样可行?”
    “行不行,试了不就知道了。”
    却说这天傍晚,两人在吃晚饭的时候,借故与同一张桌子的老大夫攀谈了起来。
    这老大夫刚开始还有些受宠若惊,不明白这位韶公子为何突然对自己如此热情,但几杯酒下肚之后,他也就放开了胆子,言语间没了之前的百般顾忌。
    再加上一旁的伶舟舌灿莲花十分能侃,一顿饭下来,两人便与老大夫成了忘年之交,相见恨晚。
    吃过饭后,韶宁和装作尚未聊尽兴的模样,又邀请老大夫去他屋里继续喝酒聊天,老大夫自然是乐得相陪,于是干干脆脆地跟着进了韶宁和的屋子。
    万木在一旁一直看得摸不着头脑,之前他家少爷还和伶舟闹别扭来着,怎么一回来两人就目标一致地跑去跟不相干的人套近乎去了?如此明显的脱节感,让他不得不反省,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此时三人相谈正欢,万木不好多嘴,只能默默蹲在一旁继续纳闷。
    半个多时辰之后,老大夫终于在韶宁和与伶舟的车轮大战中支持不住,头一歪便醺醺然睡了过去。
    此时万木才敢开口问道:“少爷,要不要我将他扶回房里去?”
    “不必了,”韶宁和摆了摆手,“就让他睡这儿吧。”
    万木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不是吧,少爷,咱们这屋子本来就已经够挤了,再加上他一个的话,你们睡哪儿?”
    “我和少爷去这位老大夫的屋子里睡。”伶舟接口回答。
    “咦?”万木怔了一下,“为什么呀?”
    “因为……”伶舟看了韶宁和一眼,“我和少爷刚刚和好,还需要点时间培养感情。”
    “噗——咳咳咳……”韶宁和一口烈酒呛进嗓子眼,趴在桌子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有余裕反驳伶舟的胡言乱语。
    “你看,少爷也很赞成我的话。”伶舟一边帮韶宁和拍背,一边继续胡扯。
    万木半张着嘴巴,看了看伶舟,又看了看韶宁和,虽然自家少爷那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哪里是在赞成伶舟了,但也没有反驳倒是真的。
    但是伶舟这话,怎么咀嚼怎么别扭,但又说不出究竟别扭在哪里,于是万木那原本就不太利索的脑神经,一旦纠结上就解不开了。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韶宁和换上老大夫的灰色长袍,由伶舟搀扶着,脚步蹒跚地往老大夫的屋子走去。
    因为天色昏暗,韶宁和微微曲着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伶舟身上,脑袋低垂着,几乎埋在了伶舟肩窝里,让人分辨不清他的相貌,再加上伶舟一边搀扶着他,一边口中道:“大夫您慢点,慢点走啊。”以至于往来侍卫们都没有发现这老大夫已经被掉了包。
    两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院子,进入了老大夫的房间。
    关上门之后,韶宁和便拉开了与伶舟之间的距离。
    伶舟凑上来道:“少爷……”
    他话没说完,韶宁和立即往旁侧闪了闪:“先说好,我可不是来和你培养感情的。”
    伶舟蓦地一怔,随即失笑:“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啊。”
    韶宁和依然全身戒备地看着他:“你说便是,但须与我保持距离。”
    伶舟无语了片刻,也不跟他计较,只是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韶宁和:“先把这东西含进嘴里去。”
    “这是什么?”
    “春药。”
    “……”韶宁和不言语,一脸“你还能再扯一点吗”的表情看着伶舟。
    “好吧,骗你的,这是醒神丸,”伶舟不由分说将药丸塞进韶宁和嘴里,“它能让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清醒。”
    “只是含着么?”韶宁和不太确定地问。
    “是的,别吞下去,否则药性就不灵了。”
    “如果……我不小心吞下去了呢?”韶宁和试探着问。
    伶舟慢条斯理地将另一颗醒神丸含进自己嘴里,然后抬眼看着他,“如果你真那么粗心,我不介意拿我这颗喂你。”
    韶宁和默默移开了视线,抿了抿唇,心想可千万不能真把药丸给吞下去了。
    当晚亥时之后,两个身穿夜行服的蒙面黑影猫着身子来到老大夫的房门之外。
    其中一个问:“确定老大夫在屋里么?”
    另一人点头道:“是的,我亲眼看见他被人扶进去的。”
    “扶进去的?”那人谨慎问道,“那个扶他的人走了么?”
    “这个……我倒是没留意看。不过那小子是另外一个年轻公子身边的小厮,嫩胳膊嫩腿的,就算在屋里,也不妨碍我们办事。”
    “唔,那就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两人如此商定之后,一个负责望风,另一个则手法娴熟地用刀尖撬开房门上的木栓,然后两人便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摸黑走了进去。
    第四十八章
    鸣鹤潜伏在屋瓦之上,待那两个蒙面人破门而入之后,才翻身跃下,如鬼魅一般跟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迷香之气,两个蒙面人察觉到异样时,全身已经开始虚软乏力。他们心知中了计,惊慌失措毫无章法地挥舞着长刀,但很快又默无声息地瘫软下去。
    在他们身后,露出了鸣鹤的身影。
    “你来了?”伶舟似乎毫不意外鸣鹤的出现,淡淡问道,“你点了他们的穴?”
    “睡穴。”鸣鹤一边回答,一边取出绳索将两人捆绑起来。
    伶舟踢了踢其中一个的身子,对方果然毫无反应。
    “他们这样能睡多久?”
    “大约四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