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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4、《素冠》:放下是福
    【原文】
    素冠
    庶见素冠兮(1),棘人栾栾兮(2),劳心抟抟兮(3)。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庶见素韠兮(4)。我心蕴结兮(5),聊与子如一兮。
    【注释】
    1庶:有幸。素冠:白帽。古礼法居丧穿白色表示哀悼。
    2棘:瘦,栾栾:瘦弱的样子。
    3抟抟(tuán):忧愁劳苦的样子,
    4韠(bi):蔽膝,类似围裙。
    5蕴结:心里郁结放不开。
    【经典原意】
    幸见这戴着白帽的人,身体瘦弱面容憔悴,内心忧愁哀伤。
    幸见这穿着白衣的人,我内心悲伤痛苦,甘愿与他一同死去。
    幸见这穿着白围裙的人,我内心郁结悲闷,甘愿与你同赴黄泉。
    【当代阐释】
    放下是福
    亲人离世,留下撕肝裂肺的痛楚等待自己孤独地品尝。刻骨的思念让诗人形容枯槁,看到穿着孝衣的人,渐趋平静的心情又涌起哀愁的巨涛,恨不得与亲人共赴黄泉,以解心中的郁结。
    人有悲欢离合,亲情的永久离别引起生命的痛感。而这种悲伤不在于死亡,在于由死亡所引起的亲情的缺失。由缺而痛,并非由亡而痛。
    所以我们在体验别人的死亡,总容易忽略事情的本真,只关注表象。因为我们容易让感性的冲动引领自己的思考。七情六欲,搅作一团。沉陷其中,忽而放声大笑,忽而长歌痛哭,痛快地倾泻着自己的情感。
    《菜根潭》说:“草色花香,游人赏其真趣;桃开梅谢,达士悟其无常。”对于亲人的死亡,痛定之后,需要考虑下一步该怎样走,是继续放纵情感,沉湎于悲痛,还是走出痛苦的阴影,重新审视这带来悲痛的死亡。
    死者长已矣,生者的悲歌不能永远的唱下去。
    亲人的去世,并非要留下痛苦,更重要的还是对死亡的感悟。
    存在即合理,大自然在你的生命历程中安排各种死亡,不是为了折磨你,不是为了令你畏惧,而是让你明白死亡,理解死亡,坦然面对最终的死亡。
    扔掉挂碍,轻装前进,将生活过的更有意义,这才是生命存在的价值。
    佛说,放下是福。
    【国学故事】
    雁邱:金代著名诗人元好问有次去并州参加考试,漫长寂寥的路途中,偶然碰到一个捕雁者。两人随一道并路而行,元好问看到捕雁者手里提着两只大雁,不禁赞叹起捕猎者的高超技巧来。而捕雁者却说了一件令他刻骨铭心的凄凉故事:捕雁者今天设网捕雁,与往常一样,他在一旁无聊地等待着。忽然,他听见一阵大雁的哀鸣。赶紧爬起来一看,两只大雁捕得一只,一只脱网而逃。在他捉住网中大雁的时候,他发现那只脱网之雁并没有飞走,而是在他上空不停地盘旋,同时悲鸣不断,叫声凄厉。没过多久,空中的大雁突然直直冲地坠落,投地而死。元好问看看捕雁者手中的两只雁,一时心绪难平。便花钱买下这两只雁,接着把它们葬在汾河岸边,垒上石头做为记号,号曰“雁邱”,并作《雁邱词》,其中最为有名的两句便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文化常识】
    古代帽子:古代贵族男子所戴的帽子叫“冠”,后代“冠”又泛指一般的帽子。“冕” 是天子、诸侯和大夫在祭祀时戴的,上边是一块长方形的木版,前后沿挂一串小圆玉珠。汉代以后,只有皇帝才能戴这样的冕,所以后代称皇帝即位为“加冕”。打仗时还要戴上“胄”,胄在秦汉以后又叫“兜鍪(mou)”,后代又叫“盔”。古代平民不能戴冠,只能戴类似后代的头巾之类的东西,称为“帩头”等。比平民地位更低的奴仆,则仅能以青布束头,所以奴仆又称为“苍头”。
    古代丧葬过程:
    古人将人死时叫做“属纩(kuàng)”(礼记·丧大记)。属是放置的意思,纩是新絮。新絮很轻。据说古人把新絮放在临终的人的口鼻上,试看是否断气。
    古人初死,生人要上屋面向北方为死者招魂,这叫做“复”,意思是招唤死者的灵魂回复到身体。复而不醒,然后办理丧事。
    古人死后,要给他沐浴。这在《礼记·丧大记》里有记载。这个风俗持续到后世。
    死后有“敛”(殓)的仪式。有小敛,有大敛。小敛是给尸体里上衣衾,越是贵族,衣衾越多。大敛则是把尸体装进棺材。敛时死人口里须饭含,饭是把米放在死者口里。含又写作琀,是把玉放在死者口里。
    入殓后,停丧待葬叫做“殡”。
    送葬的规矩是白衣执绋。绋是拉柩车的绳子。执绋的原意是亲友们帮助拉车,实际上只有形式。后来出殡,在送殡人的行列的两旁拉两根带子,那就是执绋的遗制。送葬的时候扶柩的人们还要唱挽歌。
    之后便是下葬。
    【相关阅读】
    潘岳《悼亡诗》; 纳兰性德《沁园春》
    九、蜉蝣之羽,衣裳楚楚——生命的苦短
    导读: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生命在浩瀚宇宙中短暂而永恒。
    肉体躯壳百年而过,如白驹过隙,转瞬成尘;精神灵魂,却如璀璨星斗,千百年依然悬挂天边。
    追求肉体的生死轮回还是精神境界的无限超脱,人们很少能悟透其中奥秘。佛教以生死为此岸,涅槃为彼岸。一切凡夫,皆在生死中,故皆在此岸。一切圣人,则已从此岸,渡烦恼河,到达涅槃彼岸,永离生死之苦,长享无为寂静之乐。
    如能成为圣人,当然不用担心生生死死的问题。但芸芸众生更多还是在此岸世界为生死而操劳奔波。
    《蜉蝣》描写了一种朝生暮死的小动物,它弱小、美丽,有一双相对其身体而言显得很大、几乎完全透明的翅膀。在暮霭笼罩的傍晚时分,成群结队的蜉蝣飞翔在天空中,完成生命的传递之后纷纷坠地而死,在地上用尸体堆积起一层厚厚而洁白的雪。诗人踏雪归来,内心忧愁,人之生命与蜉蝣何异?满地晶莹华丽的蜉蝣翅膀激发起诗人对人生忧伤的深深感喟。那种昙花一现、浮生如梦的感觉攫住诗人的心灵,他询问自己,自己的归处在哪里?诗人不能解答生死的问题,但仍一遍遍追问自己。在疑问中内心被笼罩上一层忧伤。
    《山有枢》的作者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结果,但他采取了行动,一种面对生命苦短的颓废无法自拔的消极行动。穿上华丽的衣服,坐上高高的车马,四处游戏人生。拿出钟鼓琴瑟,拿出美酒佳肴,尽兴地享受着所有你所拥有的甚至不拥有的物质财富,在大朵快颐,莺歌燕舞中度过短暂的美丽时光。因为一切的一切,都终将在人死后而成为别人的东西。
    相比较《儒林外史》中的严贡生等吝啬鬼,作者至少认识到了物质财富的幻灭幻空。但一个在吃喝中度过此生的人在临死前会对自己的一生感到满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