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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陆诚睿端着饭菜过来,看到果果坐在张大山旁边,想坐下,他们那里却没有空位了,只得坐到对面,叫果果:“你到这边来坐。”
    “我不去,你自己坐那边好了。”果果才不想跟他坐一起呢。他是个面瘫的冰山,跟他坐在一起,他一句话也不说,冷得要命。
    “那我不管你。”陆诚睿可没工夫理会小女孩儿的情绪,端着饭碗吃他的饭。
    果果见他盛了两碗饭过来,心知有一碗是自己的,走过去把那一碗米饭端走,坐在张大山旁边,筷子夹他盘子里的菜,“我吃得很少,就吃一点点菜。”
    张大山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跟自己吃一个盘子里的菜,呐呐道:“够不够啊,我再去给你打点菜吧?”“够了够了,我吃得很少的。”果果道。
    怕果果不够吃,张大山不敢吃菜了,无声的吃着米饭。果果悄悄道:“我回去就跟我爸爸说,让你当我的教官,教我游泳,我不要那个大冰山教我。”
    “啊,我可不行,我是新兵,我还要训练呢,陆队是侦察中队的战神,他教你准没错。”张大山憨憨的笑。
    “他坏死了,让人剪我的头发,你看我的头发,本来很长的,被他剪了一半。”果果抚摸着头发,跟张大山报怨。
    “你这样依然很好看。”张大山夸奖果果一句。果果跟他笑,“你把手机号给我,等我闲了找你玩,我要在这里住三个月呢,我爸爸非让我完成了体能训练才让我走。”
    “我没有手机,部队不让新兵用手机。”张大山老实的告诉果果。果果这才遗憾的哦了一声,很快又道:“我住在招待所六楼,你有空可以去找我玩。”
    “覃果果,走了。”陆诚睿吃饭的速度很快,说话也是言简意赅。果果还在吃,他已经吃完了,对她下命令。
    果果赶紧把小半碗米饭吃完,擦擦嘴跟着他走,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张大山,“等你们训练完了,我找你玩去。”
    张大山没敢答话,赶紧低头吃饭,等他们快走到食堂门口,他才悄悄抬起头注视着果果一闪而过的背影,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之感。
    训练场上,陆诚睿越走越快,果果几乎要追不上他,只得一阵小跑。
    “喂,你走那么快干嘛,去抢钱啊?”果果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小时,到此时腿还有点酸。
    陆诚睿转身站定,看着她,满脸严肃,“你故意的吧,张大山惹你了吗,你去撩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影响他训练?”
    “我没怎么呀,在这里我就认识他一个人,我跟他说话也犯法了?”果果不知道陆诚睿忽然发难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是在针对自己。
    “他还是新兵,你注意点影响,以后不要找他说话了,不然会影响他训练。”陆诚睿跟果果说话,视线却不看她。
    真没礼貌,果果不满的嘀咕,“我怎么影响他训练了,不就是跟他说了几句话,你是个变态吧,连话也不让别人说。”
    “那你就当我是个变态好了,我警告你,不许再去骚扰张大山,影响新兵训练唯你是问。”陆诚睿恐吓地说。果果没好气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带果果去他的办公室,陆诚睿道:“休息两个小时,两小时以后,开始下午的训练。”
    “怎么休息啊,连个床也没有,我要午睡。”果果打量着他的办公室,到底是军人的地方,别说好玩的东西了,连一盆绿色植物都没有。
    “里间有张行军床,你可以进去午睡。”陆诚睿努了努嘴。果果走进里间,果然看到一张行军床摆在那里,坐上去压了压,床还挺结实,放心的睡下。
    小丫头睡觉的时候,陆诚睿抽空打了个电话给她爸爸,向他汇报果果的情况。覃嘉树已经坐车去基地某个训练营视察,让他好好训练果果。
    “我女儿身体弱,你对她耐心一点。”覃嘉树不放心,嘱咐一句。
    “知道了,请覃参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陆诚睿一板一眼的说。
    覃嘉树挂断了电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陆诚睿那小子对自己始终是公事公办的语气,看来想缓和关系非一日能成。
    坐着看了一会儿报纸,陆诚睿想起什么,走到里间,看到果果睡在行军床上,身上什么都没盖,心说,这丫头还真是让人伺候惯了,不告诉她壁橱里有被子,她就不会自己找找。
    从壁橱里拿出一条薄被,陆诚睿替果果盖在身上,看到她还挂着耳机,细心的替她把耳机摘下来放到一旁。
    耳朵都夹红了,她还戴着耳机,真不知道现在这些孩子整天想些什么,按年纪算,陆诚睿只比果果大八岁,可他感觉,自己跟果果已经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了。
    还是早点打发了好,陆诚睿在心里琢磨,下一步该出什么招呢?
    果果睡醒以后,走到外间,看到陆诚睿板正的坐在那里,走过去,“下午训练什么?”陆诚睿道:“你刚来,不适宜进行高强度训练,下午就先体验一下抗眩晕项目吧。”
    “啊,那个我不行的,能不能先别练那个?”果果最怕的就是抗眩晕训练的圆盘了,她以前试过,人要前翻后翻像陀螺一样旋转,几圈下来,不恶心的头昏眼花才怪。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么是你行的呢?”陆诚睿心知自己抓住了这丫头的弱点,故意挑了挑眉。
    “跑步啊,八百米一千米,我都能跑的。”果果比划道。所有的项目里,跑步是她最擅长的,以前只要她爸爸在家,她就会跟着爸爸去晨跑。
    “八百米……”陆诚睿不屑的念叨一句,否决了她的提议,“最少五千米,半小时内跑完,不然就别跑。”
    “那还是抗眩晕训练吧。”
    果果哪里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无奈的选择投降。让她这个毫无长跑经验的人半小时跑五千米,是绝无可能的。
    “这不结了,抗眩晕训练是体能训练里最基础的,你要是连这个也完成不了,还是别在这里了。”陆诚睿狡狯的说。
    训练场,陆诚睿领着果果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进行抗眩晕训练。
    “你自己站上去,手一定要抓紧,掉下来的话,会扭断脖子。”陆诚睿扶着果果站上去。果果抓紧了圆盘的把手,紧张道:“你转慢点啊。”
    虽然果果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圆盘真的转动起来的时候,她还是吓得直叫,随着圆盘转动,头脚倒置,她已经开始晕眩,三圈四圈以后她已经头昏眼花,就快失去意识。
    陆诚睿心知这丫头已经到极限了,停止转动圆盘,扶着她从圆盘上下来,果果忽然呕吐起来,到最后满嘴苦涩,酸水胆汁直往外冒。
    见果果脸色煞白,陆诚睿拧眉道:“你的体力真差,这才转了几圈啊,就吐成这样。”
    果果见他表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猜到他是故意要让自己吃点苦头知难而退,倔强道:“我吐啊吐的就习惯了,我今天是不适应,等我适应了,我就不吐了。”
    陆诚睿见她强忍着不适、一边捶心口一边深呼吸,却没有抱怨他,心里对她的不满倒是去掉了几分,这丫头比他想象中要好那么一点点。
    “走吧,我带你去漱漱口,休息一会儿。”陆诚睿扶着果果的胳膊,怕她因为眩晕不适而跌倒。
    ☆、第 6 章
    办公室里,果果连喝了两大杯水才好不容易把之前那种恶心的感觉压下去,见陆诚睿看着自己表情古怪,没好气的问:“你看我干嘛?”
    陆诚睿递给她一个小圆镜,让她照照。果果接过去一看,吓一大跳,大概是之前在圆盘上转来转去,头发乱蓬蓬的像疯子,赶忙用手梳理。
    看着手里的镜子,果果故意道:“你抽屉里怎么会有镜子?”“很奇怪吗?”陆诚睿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了一句。
    “男人不该有镜子,你是个军人,更不该有镜子了,经常照镜子的男人都不正常。”果果不依不饶的说。
    陆诚睿道:“就因为是军人,才更要注重军容军纪,仪表上不能出错。”
    “你还没有女朋友吧?”果果坏笑一声,“所以你变态了,不许我跟张大山说话,只要有女孩跟你的队员说话,你就不高兴。”
    “无聊。”陆诚睿鼻子里出了一口气,“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你回招待所去,我有自己的事要处理。”没等果果说话,他已经站起来往外走。
    晚上,覃嘉树回到招待所后看到女儿独自坐在书桌前学习,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亲亲她头发,“宝贝儿,今天跟小诚学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让人剪我头发。”果果把头发给覃嘉树看,跟爸爸告状。
    覃嘉树看到女儿的一头秀发少了一大截,又是生气又是好笑,那小子这是要给他女儿一个下马威啊,女孩子都爱惜头发,他就从她头发下手,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心里虽然这么想,当着女儿的面却不好这么说,覃嘉树安慰女儿:“头发剪短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你既然来训练,就得有个训练的样子。”
    看来爸爸是拿定注意让那个人带她,果果沉默片刻,计上心头,“你们都说他很有本事,我没亲眼见过,不如让我先见识一下他的本事,我才服他。”
    “行,我也想看看那小子和他带的侦查中队的实力。”覃嘉树赞同的说。
    在海军陆战队能被称为战神的人寥寥无几,陆诚睿才来了三年就获得了这个称号,覃嘉树很好奇,也很期待,时隔多年,是否真能有人超越自己当年的风采。
    “他要是不得第一,我就不要他当教官了。”果果狡黠的眨着眼睛。那个陆诚睿不是很高傲吗,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高傲的本钱。
    作为参谋长这次视察的重点项目,两栖侦察中队的汇报演练被安排在第二天,为了节省时间,郭赟和蔡振海商量之后,只选定了五个实战中常用的训练项目。
    战士们被分为两组,由陆诚睿和纪康带队,既测算集体成绩,也测算个人成绩。
    第一个任务是武装泅渡,所谓武装泅渡,就是要求队员们身穿军装、携带小型武器装备在最短的时间内a海域游到b海域,武装泅渡训练分为五百米快速泅渡和五千米泅渡,覃嘉树要求陆战队员们执行的是五千米泅渡的任务。
    现场指挥员一声令下,战士们纷纷跳进海里,跟着浪涌的方向,争前恐后的向前方游去。
    “哪个是陆诚睿?我怎么没看到他?”果果站在海边张望了一会儿,却分不清那一群人里哪个是他。
    “陆队长的武装泅渡成绩是我们蛙人中队最好的记录,几年来从未有人超越他。”张大山站在果果身边,跟她一起眺望着海面。
    在果果的死缠硬磨下,覃嘉树终于同意把张大山临时调来陪她几天,张大山和果果一起跟着陆诚睿训练,既可以多一个保护她安全,又能给她找个伴儿。
    他真那么厉害?果果望着海面,之前还能看到浮在海面上的人,此时已经渐渐看不到。
    “当然厉害,我听说,他在兽营接受特训的时候,第一次野外生存训练,只有他一个人在荒岛上熬过七天七夜,没有向指挥部求助;还有他的擒拿格斗,也是我们队里的一绝,十个新兵打不过他一个人,我们纪队长参军前在少林寺武术学校……”
    说起陆诚睿的光荣事迹,张大山滔滔不绝,果果并没有听得很在意,心里却在想,万一他真像他们说的那么厉害,自己接下来这三个月可怎么熬?
    队员们泅渡到猫眼岛,果果跟着覃嘉树搭快艇过去看成绩,跟张大山说的一样,五千米泅渡成绩最好的是陆诚睿。
    看着他们从水里上岸,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果果在人群里寻找陆诚睿的身影,见他在背着重达四十公斤的装备泅渡五千米之后依然神态自如,心说,这种体力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将来谁要是嫁给他……咳咳,不要想歪了,果果告诫自己。
    在其后的高空跳伞项目里,他的成绩也是最好的,果果看着蓝天上降下一朵朵洁白如云朵的伞花,心想,到底有什么是能难得到他的呢?
    看着陆诚睿站在那里解身上的降落伞,果果跑过去,“我帮你解开啊?”
    “不用。”陆诚睿一口给回绝了,面容冷峻的看看前方,见战士们纷纷落地,天上只有两三个伞在飘,放下心来,把降落伞解开之后就走了。
    不用就不用,得瑟什么!果果看着他背影,之前的崇拜之情被怒意取代,两条腿却不由自主的迈开脚步跟在他身后。
    感觉到身后有人,陆诚睿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和果果对上,果果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跟着他,赶紧往主席台的方向走,跑回自己爸爸身边坐着。
    覃嘉树看到女儿过来,斥道:“我在后面叫你半天,你没听到啊,你怎么跑到训练场去了,很危险知不知道?”果果讪讪的没说话。覃嘉树见女儿好像有点不高兴,便也没再说她。
    忍不了一会儿,果果又悄悄问郭赟:“郭叔叔,下一个项目是什么?”郭赟看了下日程表,告诉她,“潜水爆破,这个项目是纪康的强项,小诚可能会输。”
    输了才好呢,就想看他输,果果虽然这么想,可心中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想跟过去看看,无奈的是,覃嘉树根本不让她靠近,自己带着几个人乘坐快艇走了。
    果果被留在岸上,只能跟张大山一起爬上日常训练用的高低杠,坐在高低杠上眺望远方海面,水下爆破激起一浪一浪的水花。
    “这个项目不用比,纪队一定会赢的,我听说他当年就是凭着接近世界纪录的水中憋气成绩才被从地方部队选中进陆战队的,纪队的水下项目是我们队里一绝。”张大山崇拜着看着远方海面上的动向,憧憬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们一样,成为蛙人里的佼佼者。
    “你潜水不是挺厉害的吗,不用呼吸装备就下水救人。”果果称赞他,从口袋里拿出两根棒棒糖,给他一根。
    张大山接过去,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笑道:“我家都是渔民,我是在海边长大的,从小就在海里玩,上回那个被礁石卡住的人落水的地方海水不深,所以我跟陆队没穿潜水衣就下去救人,他能在水下憋气十分钟,我可比不上他。”
    “你好好训练,将来会比他强的。”果果鼓励的说。
    跟张大山说的一样,潜水爆破的确是纪康的优势项目,这一场比试他得了第一。果果听郭赟报成绩的时候,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听到陆诚睿的成绩排在第二,眼睛竟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看看他有没有失望的表情。
    哪知道,他还是镇定自如,就像他在陆战队的外号一样,“石佛”,喜怒不形于色,不管是输还是赢,他都不会给人看出他的情绪。
    一天的比赛结束后,回到招待所,覃嘉树得意的问女儿:“怎么样,小诚的成绩,你服了没有?”果果抬头望天,想了想才道:“还可以,等明天的抢滩登陆和丛林生存训练过后,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可以。”
    “只是还可以?你这丫头啊,眼睛都快长在头上了,小诚明明是这里最优秀的,爸爸怎么会给你找错教官呢?”覃嘉树摘掉军帽挂起来。
    果果却不像他那么高兴,嘀咕道:“可我总觉得,他不大喜欢我,也不大喜欢你,我跟他说话,他总是爱理不理。爸爸,我们到底哪儿得罪他了,他要那样?”
    唉……覃嘉树叹了口气,“以后再告诉你。”
    为了转移话题,他又道:“对了,果果,我已经跟小诚说好了,从后天开始正式训练,我这几天不仅要外出视察,还要开会,可能没时间陪你,你要是觉得闷,让小诚或者那个张大山带你出去走走也行。”
    每次说到这个话题,爸爸总是欲言又止,果果能从他的态度上感觉到他对陆家人的不一样,甚至她能感觉,爸爸对陆家人带着点讨好,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爸爸做了什么对不起陆家的事?果果想,一定要搞清楚。
    清晨,果果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裹着被子下床看窗外,天还没亮,部队已经开始训练了,每天早上,他们的第一个训练项目是负重长跑,果果看着战士们背着背囊在操场上跑圈儿,心说,幸好自己不用当兵,还能多睡一会儿。
    钻回被子里,拿起床头那本翻烂了的《黄帝内经》,看了一会儿,眼皮又沉重起来,可没等她睡着,一阵电话铃声把她吵醒了。
    “果果,你的电话。”覃嘉树在外面敲门。果果光着脚跑到客厅,拿起电话一听,居然是陆诚睿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