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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书名:重生之嫡长雍主
    作者:雅寐
    ☆、第1章 缘起
    洛城行宫隐秘而宽敞奢华的一隅,如今更名为椒房宫。宫里亭台楼阁,花木扶疏,小桥流水,无一不精致华美,独具匠心。
    一栋琉璃亭伫立在如诗似画的美景中,轻拢薄纱为门。微风吹过,薄纱飘动,如仙女腾云驾雾蹁跹的霓裳,恍然如梦。
    亭内,一名身段优美的少年慵懒地以手撑额,斜斜地靠在美人榻上。两名秀美的宫女正不疾不徐地为他打扇。
    这慵懒的少年生就一张看不出年龄的精致雍容的绝美脸孔,明亮灵气的桃花水眸,细密有神的柳叶眉,眉间一颗朱砂痣清艳欲滴,秀气挺直的鼻梁,不点而朱的菱形唇瓣,色泽娇嫩,引人想一亲芳泽。这本是极魅人的容貌,但因为积年累月的身居高位而不见阴柔,只见尊贵高傲,令人无法生出半分轻侮之心。
    他通身皇室顶级贵族的气派,即使成为阶下囚、笼中鸟,似乎也折损不了他一丝一毫的骄傲贵气!
    阴影中,一华服女子遥望亭中人,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是当然的,因为他是元徵朝独一无二的元徵雍主——滕辉月!虽然生为难以孕育子嗣的文子,但他的母亲是元徵朝唯一的嫡长公主,福康长公主齐敏,而他的父亲则是元徵朝最显赫的一品安国公滕祁山。从出生开始,滕辉月便万千宠爱集一身,不但深受父母的喜爱,更是被太后与福康长公主的胞兄明帝捧在掌心,满周岁即被破例册封为元徵雍主——从来只有立下功劳的皇室嫡长文子才有资格被封为雍主,而滕辉月仅凭太后与明帝对他的宠爱便把雍主之位拿到手,封号更是前所未有的“元徵”!及冠之后,他又以雍主的身份嫁与太子表哥齐明曜,成为太子独宠的太子妃,天下人无不艳羡。若不是因为三年无子,太子逼于压力纳了一房侍妾延续子嗣,滕辉月还依然过着无忧无虑受尽宠爱的顺遂日子。而面对人生中唯一的不顺,明明已经得到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一切的滕辉月却毫无容忍大度的胸襟,彻底与太子闹翻,凭着一己之力几乎与一国储君和离成功。
    太子深悔,极力挽留。可惜元徵朝正值多事之秋,先是明帝病逝,太子仓促登基,北方的突厥部入侵,一路势如破竹,攻陷建康都城,刚变成文帝不久的太子殉国。而滕辉月……这个本该以死殉夫的人却在乱中被册封为晋王的皇四子齐明炎带走,一路逃至洛城。
    经过多番波折,元徵朝忍辱负重,割地赔款与突厥部议和。晋王齐明炎迁都洛城称帝,是为宣帝。
    宣帝雄才大略、勤政爱民,比之英明神武的明帝与傲骨铮铮以身殉国的文帝丝毫不差,很快让受了战乱之苦、百废待兴的元徵朝重现生机。宣帝唯一令人的诟病的是明明有明媒正娶的元配嫡妻,却迟迟不立后,更荒唐的是绝步后宫,一门心思只扑在滕辉月这个生不出蛋的曾经的皇嫂身上!
    而她,曾经的晋王妃徐婉,如今只是一个封号不明的“娘娘”,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椒房宫!椒房宫!
    宣帝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命名一个椒房宫,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只要滕辉月肯点头,他便会再次成为整个元徵朝的皇后!
    而这份天下女子文子求而不得的恩典,滕辉月却弃若敝屣!
    身为元徵朝最尊贵的文子,滕辉月向来瞧不起身为宫女之子的晋王齐明炎,曾当众嫌弃他“出身卑微、阴沉寡言”。齐明炎也因此受到太后和明帝的忽视。偏偏齐明炎对他从不记恨,甚至暗暗倾慕于他。滕辉月从小受尽宠爱,位至太子妃,接着又成了文帝的皇后,受不了一丁点委屈,即使尊贵如太子,有了妾室都被他毫不留情丢开。他又怎会看得上已经娶妻的齐明炎?又怎会委屈自己成为齐明炎的侍君?
    所以齐明炎一开始便没有委屈他成为侍君的意思。齐明炎不但要立他为后,还要自此独独守住他一人!
    而她这个元配嫡妻,只能退位让贤……
    徐婉恨滕辉月,恨得想嚼其骨,啖其肉。与其受尽屈辱被齐明炎休弃,不如挣个鱼死网破!心狠手辣的齐明炎为了给滕辉月铺平道路,已经把助他良多的徐家连根拔起!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宣帝齐明炎痴恋皇嫂太过荒唐,朝中大臣已经坐不住,正好徐婉深明大义站出来,甘愿牺牲自己亦要除去滕辉月这倾国倾城的祸水……
    徐婉素手一挥,跟在她身后的一队壮健的宫人手持刀枪涌进椒房宫,把琉璃亭团团围住!
    想到很快便能将滕辉月这根刺除去,徐婉昂起下巴,拿出曾经属于晋王妃的骄傲,缓缓行至琉璃亭前。
    但在她还没有走近时,两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挡在她和琉璃亭之前。
    看清对方是何人,徐婉脸色大变,尖声惊呼:“卫一,卫二,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宣帝齐明炎手上最出色的暗卫一共三十六人,以卫为姓,以数字为名兼实力排行!卫一卫二从来都只在齐明炎身边暗中保护,如今居然会出现在滕辉月身边?
    徐婉大惊失色之后,感到深深的妒忌!作为齐明炎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从来没有机会接触齐明炎的势力!齐明炎却把如此得用的暗卫给了滕辉月!
    “皇上命我等保护元徽雍主。徐娘娘未得皇上允许觐见,还请退下!”卫一面无表情道。
    徐婉被“徐娘娘”三字刺激得脸色顿时变得狰狞:“滕辉月寡廉鲜耻,狐媚惑主,人人得以诛之!你们不敬本宫乃皇上原配,为虎作伥,纵得滕辉月继续迷惑皇上,祸乱朝纲!如今本宫替天行道,你们还不速速退下!”
    卫一卫二口舌不如徐婉灵活,意志却坚定,如磐石一样护卫在琉璃亭前岿然不动。
    徐婉一脸阴沉,寒声道:“敬酒不喝喝罚酒!来人,闯过去!”
    宫人轰然应偌!
    卫一卫二沉着应对,气氛一触即发!
    “住手。”琉璃亭里传出一声不高不低的喝止。声音悦耳清越,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带了令人心头一颤的威仪贵气,众人皆噤声屏息,一同望向琉璃亭,整个椒房宫鸦雀无声。
    薄纱亭帘缓缓拉起,已恢复元徵雍主封号的前文帝皇后滕辉月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男子常服,纤长的身躯挺得笔直,抱手而立,微微扬起的下颚让他那极盛的绝美容颜展露无遗。他居高临下看着徐婉,神色是没有任何掩饰的不屑轻视,彷如在看一只蚁蝼。
    不只是徐婉,所有人站在他面前,都顿生一种矮了一头的感觉。
    这就是齐家三代帝皇联手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元徵雍主——滕辉月!
    即使死到临头,滕辉月的腰杆也不会为任何人事折弯。他的不屑轻视令徐婉气得浑身发抖!她要他死!她一定要他死!
    “滕辉月!”徐婉双眼赤红地盯那个高高在上从来不把她放在眼内的人。
    这个世间是如此的不公平,给了滕辉月绝美的容貌,出色的才智,又让他得到了世间所有极致的宠爱。无数人拼个头破血流的权势荣耀到滕辉月手中,便只是被嫌弃得一脚踢开的累赘。他只需舒舒服服地坐上,便有无数人跪着把天下捧到他面前!
    有一个这样的文子珠玉在前,满朝出类拔萃的贵女全都沦为陈设。即使自视甚高如徐婉,被滕辉月一映衬,也只能变成衬托鲜花的绿叶。连她心仪的丈夫,一颗心也全挂在滕辉月身上,从来没有分给她半分……
    “你想本宫死?”滕辉月直视徐婉眼中赤裸裸的杀意。
    “难道你不该死吗?”徐婉含恨道,“你已嫁为人妇,夫死殉身,你身为文子,连元徵朝的气节都丢失了吗?还是我们善嫉的元徵雍主终于肯与人共侍一夫?”
    听到“夫死”两字,滕辉月眼前一阵恍惚,想起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对他极尽宠爱之能事的太子表哥齐明曜。本以为两人可以共谐白首,谁曾想他们会决裂至此?连齐明曜死时,他都没有陪在他身边。
    齐明曜虽然一时对不住他,但除了夫妻之情,他们还有无法断绝的血缘亲情……
    滕辉月从小受尽疼宠,在太子之位定下来之前,他的皇后之位已经先一步定下来。他的舅舅明帝陛下齐略甚至私下戏言,太子便是他这个皇后自行挑选的皇夫。他挑了谁为夫,谁便是元徵朝下一任的主宰!
    为了不辜负舅舅对他的宠爱,他努力成长为一个令他引而为傲的儿媳。他承诺过会好好守着元徵朝,谁曾想、谁曾想……
    失神只是一瞬,滕辉月眼里闪过冷厉的光!他看着徐婉,那眼神竟令徐婉不自觉后退一步!
    “你口中的理论常纲不过是你一程私欲的借口。无论有没有本座,你这个失徳妇人都不配坐上皇后之位。”滕辉月不客气地直戳徐婉最难堪的伤口,“今日便是我要死,也与你无关。你不配!”
    他缓缓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玉壶,随手丢在地上。玉壶碎成一片,淡青色的酒液流淌而出。
    卫一卫二见到此壶脸色剧变,齐声喊道:“雍主殿下!”
    滕辉月冷冷一哼,弧度优美的朱唇慢慢渗出一道血痕:“……告诉齐明炎,他休想!”这辈子,齐明炎休想得到他!
    语毕,他的身子向后一软。一道灰影飞快接住他的身子,趴在他身上呜呼悲鸣!
    滕辉月倦极似地半阖眼:“敛羽……带我去见他……带我去……”
    ☆、第一章 滕家小霸王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阳春三月,绿柳依依,蒙蒙小雨刚停,晶莹小巧的水珠停在一片翠色之间,嫩泽可爱,越发衬得景观鲜明亮泽,处处生机勃勃。
    一道八人抬着的华贵肩舆平稳地在皇城中缓缓行走,后面跟着一长串伺候的宫人,所到之处众人皆下跪行礼让道。
    肩舆最终停在永安宫的前面。
    “公主殿下,到了。”紧跟在肩舆旁边的一名俏丽的女官毕恭毕敬道。
    “嗯。”肩舆里传出轻柔含威的一声。
    两名嬷嬷打扮的宫女便弯着腰,恭敬小心地掀起帘子。
    俏丽女官训练有素地把手背递过去,不一会儿,一只光滑雪白,嫩若凝脂的柔荑便递出来,轻轻搭在女官的手背上。
    从肩舆里走出来的是一名粉脸桃腮的华美女子,凤目含威,通身皇家特有的尊贵气派。她的怀里抱着一个锦缎襁褓,里面裹着一个粉雕玉雕的小小婴儿,眉心一颗朱砂痣,可爱得宛如仙童。
    这小小的仙童精神奕奕地睁着圆溜溜的杏核似的大眼睛,不时咿咿呀呀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配合着微微动着的小手小脚,必定要引得华美女子盈盈低头给予关注才稍稍消停,还附赠一抹极为可爱的无齿之笑,让初为人母的女子一颗心软得几乎化掉,对他爱得不行。
    这华美女子是整个元徵朝除了太后以外最尊贵的女子,福康长公主齐敏。她与明帝齐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也是先帝兴帝唯一的女儿,自小被父皇母后和皇兄捧在手心,连很受先帝宠爱的另一名庶出皇兄齐涧也对她十分客气。
    尽管兴帝驾崩前宫里有一段紧绷的日子,但皇室依然一致对齐敏给予保护,把她嫁给了朝中势力最强的中立派安国公府的嫡长子滕祁山,直到动乱平息才让她重新进宫。
    时隔两年,如今同胞哥哥齐略已经登基并使出雷霆手段掌控朝堂,庶出皇兄齐涧受封江阳郡王,早早去了封地,保住了性命。而福康长公主,则亲自带着普出生满一月的第一个孩子进宫,给已经迫不及待的太后和明帝掌掌眼。
    福康长公主齐敏成婚一年半依然无所出,这件事可急坏了想抱外孙的太后。毕竟虽然安国公府嫡出的子嗣有三人,但另外两个是继室所生,不如嫡长子滕祁山身份尊贵。安国公滕海已经上表为滕祁山请封世子。有了子嗣,滕祁山的世子之位才算真正坐稳。虽然有福康长公主在,爵位绝不会落到其他弟弟头上,但也不免有人心里腹诽这袭爵不够令人心服口服。
    幸而齐敏最终是怀上了,虽然生下来的是文子不是男孩子,但太后总算放下心来。
    文子是元徵朝一群特殊的存在。他们的数量远远不及男子与女子多,大约只占所有人口的二十分之一。除了额心一颗朱砂痣以外,文子的外形与一般长相清秀的男子没多大分别,没有播种的能力,却能如女子一样十月怀胎生育孩子。而且文子所出的子女大多聪明伶俐胜过一般人。但也许正是有这个老天眷顾的优势在,为了不让女子因为文子的存在再无立足之地,老天公平地给了女子大大优于文子的生育能力。终其一生都不能得一儿半女的文子不在少数。如此女子与文子之间便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彼此地位相当。
    兴帝齐威是开国之君第二代,随着父兄一生征战无数。他的元配发妻郑氏出身南河郑家,是一大地方豪族,为齐家打天下提供了不少助力。
    如今郑氏成了郑太后,也不过四十五岁,保养得宜的她看起来更是年轻了几岁。不过她过的日子并不如外人想象的那般顺心。
    郑氏能把持兴帝的后院后宫这么多年,让风流成性的兴帝只出了江阳郡王这么一个庶子,手段自然是不凡的。兴帝早年忙于征战无暇顾及妻妾儿女,等江山已定后回过味来,对郑氏极为不满,转而宠起了一个周氏。若不是郑氏的子女实在得他欢心,后来周氏所生的唯一的庶子齐涧也是烂泥扶不上壁,兴帝真想废了郑氏这个皇后了事。帝后如此打擂台,倒霉的便是旁人。兴帝和郑氏最宠爱的长子齐广便是因此没了命,夫妻俩这才欲哭无泪地停了手,转而扶持小儿子齐略。但兴帝临驾崩前还是玩了一手,差点把帝位给了庶皇子齐涧,郑氏急忙之下终于匆匆推了齐略继位。
    好不容易兴帝驾崩了,亲生儿子把位子坐稳了,郑氏成了尊贵的郑太后,便想提携一下作为后盾的郑家。偏偏明帝是个主意正的,还是皇子的时候虽然纳了郑太后的侄女当侧妃,但几乎是专宠着皇子妃李氏,稳稳当当地生下嫡长子。登基时,皇子妃李氏正位中宫,侧妃郑氏为郑妃,侧妃邓氏为昭仪,其余妾室皆有封赏。可惜登基后不久,皇后命薄去了,明帝封了郑妃为贵妃,让她掌了凤印,但对郑太后屡次暗示扶正郑氏为后听而不闻。郑太后逼得急了,明帝便让后宫的妃嫔一个接一个生皇子,独独漏了郑氏。后来更是把嫡长皇子齐明曜放到郑氏身边养。若齐明曜有事,郑氏这个贵妃也不用做了。郑太后自觉面目无光,终于知道了明帝是不会容忍她过分插手他的后宫的,只能悻悻然丢开手。但这一来一往的,到底伤了母子情分。
    于是福康长公主齐敏便更加显了出来。郑太后原本就疼爱她,如今更是把她当眼珠子一样,以补偿她在皇帝那边受到的冷待。
    而且明帝对唯一的妹妹也是疼爱的。有福康长公主在,明帝和郑太后之间便有了缓冲。
    齐敏抱着孩儿进了永安宫,见郑太后端坐在高位,慈爱和蔼地看着她,未语便红了眼。
    郑太后见爱女容色极好,体态丰腴更添雍容,提着的心咚一声放下,哽咽道:“敏敏,可想死母后了……”
    齐敏也顾不得维持皇家公主的风度,乳燕一般带着孩子投入郑太后怀里:“母后,儿臣不孝,让您担忧了……”
    母女俩抱头哭了一会儿,旁边或坐或立的皇家妃嫔侍君们都应景地露出感动的神色,厉害的还跟着抹起泪来。
    齐敏怀里的小东西被挤得不舒服,挥动小手小脚咿咿呜呜地抗议起来。
    齐敏这才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从郑太后怀里站直腰,轻轻摇摇着襁褓哄道:“阿樾乖哦,阿娘不该压着你……”
    小家伙听着娘亲哄,又咿咿呀呀发出声音,仿佛在附和。
    郑太后见齐敏初为人母已经有模有样,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满意,她看着两母子的互动看得有趣,迭声道:“敏敏,让哀家抱抱这小东西……可是叫阿樾?”
    “小名阿樾,大名尚未取。”齐敏小心翼翼把孩儿放到郑太后怀里。
    郑太后养过儿子又抱过好几个孙子,动作十分熟练。把小东西抱好了定睛一看,见小小的人儿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仿佛在认人似的,过了一会儿,便咧着小嘴笑了,高兴地挥动莲藕似的小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