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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御山河 第147节

      季凉有些犹疑。
    许安归适时地伸了伸懒腰:“那我也去小憩片刻。”
    这话一出,枭雨嘴角又是一扬。
    既然许安归要在这里小憩,那季凉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她便也去了寝室,准备小憩。
    枭雨帮季凉换衣服的时候,轻声道:“安王殿下对公子甚好。”
    季凉微微一愣,似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枭雨解释道:“公子难道没看出来,安王殿下一直要跟着宁王殿下,其实是为了照顾公子你?”
    季凉不傻,枭雨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许安归确实在她没有察觉到的细枝末节上不动声色地帮她敷衍过去了。
    “安王殿下喜欢公子。”枭雨这话是陈述。
    季凉蹙眉,枭雨这是第一次跟她出门,就这一次,便看出来许安归的心思。
    她在许安归身边许久,即便是再傻也明白许安归的对她的心思,但……有些事,不是喜欢就可以在一起这么简单。
    季凉缓声道:“我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事。”
    “可是公子你知不知道,”枭雨扶着季凉上了床榻道,“得不到回应的爱慕,总是有些伤人的……”
    枭雨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里尽是阴寒。
    季凉知道枭雨的事情,知道她脸上毒疤的来源。
    这话好似在说季凉与许安归,其实是在说她自己。她为了他心中爱慕的男人,付出了青春,付出了真心,也付出了一张脸与一副嗓子的代价。
    季凉微笑着摸着她的手道:“枭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说的,我都明白的。可是……在我眼里,有些事比情爱更重要。”
    有些事,只需要一个念想,就会变成针尖,刺进心里,刺痛心房。
    有些事,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天大的事,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便是不重要的事。
    与枭雨而言,得不到回应的爱慕是伤人的,所以每每念及此处,她的总是制止不住自己的情绪,惊落了一滴泪。
    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才惊觉,连忙用手拭去,然后道:“对不起公子,我多嘴了。”
    季凉摇头:“你肯对我说这些话,那便是你把我当成你的朋友了。我不会生气。但是许安归……他到底是姓许。我心里总是……”
    这话没有说完,枭雨明白季凉的意思。
    她也反握住季凉的手,柔声道:“是我多话了。公子不要多想才是。睡吧。”
    季凉点点头,侧身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睛是闭上了,但是心绪总是无法宁静。季凉甚少有这种空闲、无所事事的时候。
    手边没有事,她总是会忍不住乱想。
    许安归……许安归……
    季凉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她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
    从最开始她算计许安归,到后来她用计取代了郭若水与许安归成婚,再到现在她要分出公子的身份去引郭家上钩……许安归知道她去找秋薄之后的愤怒,他又翻墙进来找她解释……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让她试一试喜欢他……
    这些事如走马灯一般,没有顺序地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她思绪跑动得越来越慢,最后到底是睡着了。
    *
    休憩过后,许景挚便带着季凉与许安归继续在许都游逛。
    下午许景挚带他们去的地方,是梨园。
    在许都,看戏的地方不少,只是这个梨园确是极少有女子来,这里进进出出地都是男人。从一进门的时候,季凉就注意到了。
    不仅如此,这梨园里台上台下跑动的都是一些长得极其漂亮、阴柔的男子。年纪从六岁到二十多岁不等。
    从进门开始,就有男子极殷勤的上来推着许景挚往梨园里走。
    一个差不多十六七岁年纪的男子远远地看见许景挚,直接一路小跑趴在了他的腿上,撒娇道:“十六爷好久不来了,可想死雀儿了。您再不来,雀儿就要得相思,变成鬼魂去找十六爷了。”
    许景挚低着头轻笑着:“哪里就这么严重,我不来找你,总会有人来找你的不是?”
    雀儿见许景挚这么说话,顿时就甩了脸子,转过身去,不高兴地鼓着嘴道:“爷这话便是排挤雀儿了,雀儿出身苦寒,迫不得已才落得这地儿。每日里得闲,班主还要上鞭子一顿皮肉伺候,说练戏不勤谨。若是停了这接客的生意,怕是爷下次来,真的看不见雀儿了!雀儿心里念着爷,爷还打趣奴。想想这些时日思念着爷,真是好生没趣,不如直接撞了墙,早日投胎。只盼能投一个好人家,赶上爷四十寿辰之日,上赶着去给爷贺寿再续前缘!”
    季凉听得目瞪口呆,她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牙尖嘴利的小龙阳!
    不仅生得皮囊好,就连这生气说的话也让人充满了怜惜。
    许景挚这话是有些尖酸刻薄,说着雀儿在这地方,总有其他客要接,怎么会一心一意对他。
    不曾想这雀儿先是哭了一通自己的身世,又是说班主刻薄,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想着许景挚,不仅这一世想着,就算是死了来世也想着。
    这嘴上哄人的功夫不仅巧妙地化解了许景挚给的尴尬,又表了自己忠心,眉宇间阴柔悲伤的模样,真是比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风月场所的生意,若是没有天赋,恐怕也做不到头牌去吧?
    许景挚被这一番话哄得甚是高兴,连忙从腰间随身携带的钱袋中掏出几张金叶子,塞进雀儿的手里:“怎么随便一句话,就惹得你这副模样,快拿着快拿着去买些好吃的好玩儿的,省地说爷跟你们班主一样苛责了你!”
    雀儿一扭身,甩开许景挚的手,耍起了小性子:“哼。”
    许景挚哭笑不得,伸手去把雀儿的脸硬掰过来:“即便是气恼,也要给爷一个面子呀。爷今日可是带着客来的。嗯?”
    许景挚把手中的金叶子顺手塞进了雀儿的衣衫里,又顺手在他身上摸了几个来回。
    雀儿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这里客人这副模样,只是狠狠地瞪了许景挚一眼,便换了个笑脸,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雀儿见过两位公子。”
    季凉抿抿嘴,许安归倒是扬了扬眉。
    雀儿其实早就看见了许安归,许安归这张脸,即便是放在他们梨园,也是出类拔萃的。可是他即便是再倾心许安归这张脸,也要先把金主给哄好了。
    第168章 冤家路窄 ◇
    ◎你若是不想让他难做,就别替他出头。◎
    这得到了金主的应允才站起身来, 认真地看着许安归精雕细琢过的面容。
    许安归不喜欢有人一直盯着他,眉宇渐渐蹙起。
    雀儿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他见许安归不满, 连忙收回了目光道:“这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梨园吗?不知道喜欢听什么曲儿,雀儿去给爷们安排安排。”
    不似对许景挚那般放浪, 雀儿经历的事多, 知道来梨园的男子,不一定都喜欢男子, 有些人有喜欢跟小龙阳玩的怪癖,但有些人,一看便是陪着人来找乐子的。
    什么样的人可以碰,可以撒娇,可以上手,雀儿心知肚明。
    许安归明显就是那个不想让人碰的客人。
    雀儿目光落在季凉的脸上, 只是愣了愣, 便温和地笑开了:“三位爷里面请吧。”
    这里本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这些小龙阳戏唱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得好不好, 腰肢够不够柔软,活够不够好。
    大厅有散客,看大厅戏台子上的戏。
    楼上有贵客专门看戏的地方,讲究的就是个隐私与欢愉。
    季凉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 原来许都还有许多男子喜欢跟男子欢愉。而且在这里迎客的男子,都是极近风情, 一颦一笑都是风华绝代的模样。
    其实许安归的模样在这里一点都不违和。
    只是他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人, 所以他身上比这些梨园里的小龙阳多了一种阳刚之气。他面庞的轮廓绝美, 可线条不细致,放在这些小龙阳里一眼就看得出来他身上戾气最重。
    二楼贵宾阁楼里听戏当然戏是次要的,与这小龙阳寻欢作乐才是重点。
    同为男人,他们当然知道如何才能完美地取悦男人。最少许景挚被三个小龙阳伺候的非常满意。
    一人斟酒,一人喂酒,一人站在中央唱着小曲儿。
    季凉坐在一边静静地喝着茶。
    雀儿给许景挚倒了一杯酒,立即站起身来,拿着酒壶,坐到了季凉的身边。
    “这位公子,赏雀儿一个薄面,吃一碗酒罢?”雀儿轻笑着。
    季凉望着他,没有说话。
    雀儿自顾自地斟了一碗酒,然后递到自己的嘴边,仰头一饮而尽:“公子不赏脸,那雀儿替公子喝了!”
    雀儿轻轻附过身来,在季凉耳边轻声道:“宁公子让我照顾好公子。公子且放宽心,有我在,公子不会难堪的。”
    雀儿伏在季凉耳边的时候,季凉的眼睛却是看向许景挚的。
    许景挚一直在不经意地往她这里看。
    季凉忽然顿悟,原来许景挚一直要拉着她到处闲逛,其实最终目的还是带她来逛这些风月之地。他想从她的行为举止里探查出什么?
    季凉愣神的时候,雀儿却没闲着,他帮季凉倒了一杯热茶,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宁公子说公子身体不好,尽量不要让公子吃凉的东西。”
    季凉回过神来,侧头看了看雀儿:“多谢。”
    雀儿也是温和一笑:“这是宁公子的地方,雀儿也是公子的人。”
    季凉点点头。
    雀儿又低声问道:“公子要我做些什么吗?宁王殿下好像挺在意公子一言一行。”
    季凉又向雀儿靠近了些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雀儿点头:“宁王殿下的性子,雀儿还是能摸住一些的。他们这些人,做事多少都带些目的。”
    季凉没有跟雀儿这样的柔美的男子接触过,只觉得他阴柔的气质与女子不同,但是他到底是个男子,男女有别。
    雀儿见季凉脸红,有些不知所措,便低声道:“我是净过身的,公子不用把我当男人看。”
    这话一出,季凉睁大了眼睛,望着雀儿。
    这孩子不过就是十六七岁,若是已经净过身了……那便是朝东门事件中,哪个武将家的公子少爷。
    小小的年纪便被牵连,罚没入了宫,净了身,当了內侍。
    是了,即便是宁弘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从宫里赎了出来,也无法改变他被净身的事实。他除了待在这种风月场地之外,还能去哪里呢?
    雀儿,只是当年朝东门事件中被影响的千万人中的一个。像他这般苦苦捱日子,等着朝东门翻案的人还有多少?
    忽然季凉觉得有一种铺天盖地地窒息感,向她袭来。
    亦如那一年大火之下,只有她一人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