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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沟那块地可都种上了?”霍秀玲端上来最后一碗汤,把房檐下晒的干货都往屋里收,怕雨淋湿了。
霍端拍拍袖子,“河沟那几块都种上了,就剩后山的……这雨一下,只怕要耽搁几天。”
“老天爷不给脸也是没办法的事,先吃饭……”霍秀玲笑道,
“正好你们也难得在村里待些日子, 县里虽好,却没几个能说话的人,我看檐哥儿一天都快无聊死了, 这几天就叫景玉跟他说说话。”
顾风檐笑着答应,一家子人才坐下来吃饭。
外头雨越来越大, 丝没有收敛的趋势,饭后几个人帮着忙收拾了, 天气有些冷, 霍秀玲就拿了个火盆, 烧了点碳火……下雨天村里人也没什么多余的娱乐节目,无非就是窜门说话。
刚将火烧好,院子外就来了几个打着伞窜门子的人,还带着些零嘴,霍秀玲将人请进屋坐着,一堆人围着火盆嗑瓜子喝茶,聊起了天。
话题渐渐就转到了顾风檐身上,这几人他不怎么认识就没接茬。
她们也觉没去,便转移了话题。
“这哥儿有了身子,一定要万般注意,就像沈家的瑞哥儿,前几天不小心滑了一跤,刚巧沈二又出去了,若不是邻居家的想起来说去看看只怕那肚里孩子都保不住了……”一个阿婶叹道,“可怜瑞哥儿吓得,这几天连床都下不了。”
顾风檐一听,急忙问,“怎会摔倒的?”
那阿婶见他感兴趣,便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家自打分了家,二房就靠沈二一个人赚钱养活,那日正巧他上县里送货去了,瑞哥儿说是一个人无聊,就拿了衣服要去洗……谁知踩了积水,脚底不稳,一下子就摔到了院坎下。”
“幸亏他抓了棵树,吊住了,不然那孩子早就没了。”
顾风檐听得心惊胆颤,怪不得他们回村也没见江雪瑞来找他说话,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
几个阿婶唏嘘,“沈二小两口也是不容易,摊上个余氏那种人,瑞哥儿怀孕,她一天也没去看顾过……”
“还看顾!快别提了……他大哥听说瑞哥儿有了身子要带几个鸡蛋去瞧瞧,余氏都指着鼻子骂了好些天……”
“有这回事?”连霍秀玲都有些惊讶,这瑞哥儿怎么说也怀的是沈家的孩子,怎么连几个鸡蛋都舍不得叫吃了。
“可不,我那日从沈大家门外过,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那阿婶绘声绘色,学的有模有样。
引得一阵在场人一阵叹息。
叶山他们几个汉子硬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只管埋头喝茶吃点心。
顾风檐瞧霍端好笑,心里又记挂着江雪瑞,见霍秀玲她们的话自己也插不上嘴,便跟叶必先说去看看江雪瑞。
霍秀玲说话的间隙听见了,便把顾风檐拉住,从屋里取了一包糖和十几只鸡蛋,还有些吃食给他,“你去看瑞哥儿把这些也带过去,就说姑母改日再去看他,沈家老二和他夫郎都是好孩子,叫他好好养着。”
顾风檐连连答应了,霍秀玲给他们取了两把伞,把早间地里摘的新鲜菜装了一大包给他们带着,叮嘱霍端看顾好顾风檐才放他们走。
外头雨还下着,雨点子又密又细,叶家道霍家老宅子要走一段下坡,在过一道河沟,这时候路滑,河沟里涨水了,霍端不放心叫顾风檐自己走,便叫他撑好伞,自己蹲下,“上来。”
月份还不大,仔细点压不到简简,顾风檐想了想,趴上去笑了一声,“霍总可走稳了,这要是摔下去,你妻儿可就都没了,一尸两命……”
“不许胡说。”霍端在他大腿根拍了一把。
顾风檐惊呼,“你耍流氓啊。”
两个人沿叶家院门外的小道穿过竹林往河沟里走,雨滴击打带着珠枝,落在伞沿上,像是一条琉璃的珠串。
霍端把他抓紧,轻笑道,“伞拿好,别淋湿了。”
雨声无端使人宁静,顾风檐勾着他脖颈,单手撑伞,侧脸埋在臂间,闷闷地「嗯」了一声。
上回霍端背他还是很久之前。
两个人回家拿了东西,给顾风檐穿了件斗篷才又去沈家了,这时候雨稍微小了些。
沈家院门开着,沈卓在檐下拿扇子扇火炉,炉子上坐着个黑陶药罐……满院子药味。
霍端和顾风檐拎着东西进去,叫了人,“沈二哥。”
沈卓扇了扇炭烟,咳了两声,回头见是他们两,忙笑了,“霍小子和檐哥儿,快来坐,躲躲雨。”
两人过去把东西给沈卓,没见江雪瑞,顾风檐关切道,“我们今日来是看瑞哥儿的,怎么没见他……他可好些了。”
沈卓估摸着他们是听说了江雪瑞的事,叹了口气,脸色苍白,“都怪我,那日本该在家的……”
强自笑道,“不说这个了,他在屋里,外头天寒,我怕冻着了……身子好多了,这几天听你们回来了总说来看看,却也没寻到机会,又吃着药,一来二去地就耽搁了。”
“我去看看他。”顾风檐拿了包霍秀玲给的果脯蜜饯往屋里走……他爱吃这个,估计江雪瑞也爱吃。
沈卓点点头,“你进去左边卧房就是。”
霍端不便进哥儿的卧房,就在外给沈卓搭手,等着顾风檐。
天下着雨,屋里有些黑,卧房里放着纱帐,点了盏油灯,江雪瑞倚在床头手里拿了绣绷,借着昏暗的灯火在绣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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