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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已让船夫将画舫靠了过来。但远远地见江樱正对谢佳柔施救,故并不敢贸然上船,只得先将浑身湿透的宋春风和梁文青送入船舱内安置,船夫停了船去船尾生火点炉子。
“好在我习惯在出门之时多带两身衣裙以防万一。别管合身不合身了,先将就换了穿着吧——”华常静捧着个包袱走进船舱内,对梁文青和宋春风说道。
“多谢华姑娘了……”得知了华常静与宋春风只是生意往来之后的梁文青。对华常静的态度已是十分友善,点头道谢间已忙不迭地将包袱接了过来。
瑟瑟发抖的宋春风起身去船尾。将船舱留给梁文青换衣。
“醒了!姑娘醒了!”
画眉因为惊喜而过度响亮的声音陡然响起,传入各人耳中。
谢佳柔幽幽睁开眼睛,入目是灿然的日光,周身却刺骨的冷。
“姑娘,姑娘……”百灵画眉将谢佳柔扶坐起身,一面垂泪道:“您可吓死奴婢了……”
谢佳柔虚弱的不成样子,却也拼尽了力气紧紧抓住画眉的右手腕,睁着一双空洞的双眸,声音颤颤地问道:“谁……是谁救我上来的……?”
定不会是晋起……
她知道这把自己已经赌输了!
她真的万万没有料到,那个自幼养在府外,从未掺入到阴谋诡计中的少年,为什么不似姨母所说的那般好掌控……
输便输了,可她宁可死,也绝不要下半辈子都活在耻辱之中!
“姑娘放心,姑娘放心……是这位姑娘救了您!”画眉连忙解释道,百灵亦在一旁轻声安抚。
姑娘?
谢佳柔说不出此刻是怎样的庆幸,她怔怔地抬起头来,正见一位小姑娘刚直起身来,就站在她旁边,身上的黑色披风大的离谱,直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面,脚下还拖出长长的一截,湿透的头发一半披在脑后,一半贴在脸颊上。
可她还是认出了这张脸。
怎么是她……
怎么偏偏是她?
谢佳柔抿着发白的薄唇,将脸微微转至一侧,似是已经筋疲力尽,倚在丫鬟的肩膀上半阖上了眼。
江樱见状一挑眉。
方才那是什么眼神?
怎么瞧,也瞧不出一丝感谢来。
罢了,反正她的出发点也不是真的为了救人,感激与否,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紧要。
半昏迷中谢佳柔被两名丫鬟扶着回了船内。
“阿樱,快回来烤一烤火!”已经换好了衣裳的梁文青站在船头正朝江樱招着手,又吩咐了船夫再将船靠的近些。
江樱应一声,迅速地脱下了身上的披风,对冬珠说道:“劳烦公主代还给应王子,多谢了。”
冬珠板着一张脸接过。
江樱也顾不得去在意她的情绪,下了船梯,瞅准了时机便一步跳回了船板上。
梁文青与华常静连忙将人扶着回了船舱里。
“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快换上。等会儿回酒楼里让他们给熬一锅姜汤,再找个客房好好地暖一暖身子你们再回去,省的攒着凉气赶回家,一经耽搁反倒拖坏了身子……”华常静拿着主意说道。
江樱牙关打颤,点着头应下来。
“船家,劳烦调头回酒楼里!”石青在外头说道。
船夫连忙应下。
船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方在景阳酒楼后方靠了岸。
石青率先下了船去往酒楼安排客房。
宋春风身上披着的是船夫的蓑衣。最是狼狈。却还是先顾着江樱和梁文青,让二人走在最前头。
他是男子,又常年习武。故还扛得过去,并不觉得有多么难捱,可江樱和梁文青却不同了,女子身体本就属阴。正月里的湖水仿佛还掺着冰渣一样,泡在里头真可谓是彻骨的冷。纵是换了衣裳坐在船舱里烤了一路的炉火,手脚却还是冰冷无知觉的。
待进了客房里,华常静头一件事就是从床榻上抱了两床被子过来,给江樱和梁文青一人披了一床。又忙地去点火盆。
“春风呢?怎么不让他一起过来取暖?”梁文青刚一抖得不那么厉害了,便问起了宋春风。
“你放心吧。”半蹲在墙角点火盆的华常静闻言冲她笑了笑,指了指隔壁说道:“他在另一间房里呢。有石青照看着,冻不着的——”
男女总归有别。更何况宋春风身上的湿衣都还没换,只披了件船夫的蓑衣挡风,石青已吩咐小二去取了干净的衣物送去,想必此时应当正在换衣裳。
梁文青似也刚想到这一点,点头“哦”了一声,便也老老实实地跟江樱一起坐在了罗汉床上。
“……好了,你们先烤着火,我去厨房给你们熬姜汤去。”不大的房间里直是被华常静给点了四五个火盆,她直起了身往外走,关门之前又笑着对江樱和梁文青交待一句:“再裹紧些,别露了风儿!”
江樱和梁文青便下意识的又将身上的被子拢紧了一些,缩着脖子只露半张脸。
“哈哈……”门一经被关上,江樱便听身边的梁文青傻笑了两声。
江樱斜了她一眼,口气不怎么好,“还笑?脑子被水冲坏了不成?”
“你懂什么呀。”梁文青捡到钱似的窃喜着,说道:“刚才春风为了救我,可都险些出事了……”
看来,也不是那么讨厌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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