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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西陵王子入城仅带了一支亲卫,与其说是增援。却更像是择选盟友来了——
    甚至有些胆大心大的各方势力暗下已多次送暗信于冬烈,并且开的条件十分诱人。
    这好比是一块肥肉,既然买主还未敲定。那便人人都有机会开价竞争。
    纵然对手是晋家,但放在眼前的希望试都不试便放弃了。却不是身处乱世该有的处世之道。
    深知这些暗涌的晋擎云无疑是自信的。
    他岂会争不过那些乌合之众?!
    可他真正担心的是韩家也对西陵这块肥肉起了觊觎之心……
    他担心的还有西陵王的态度。
    血浓于水是否真的那么靠得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况较之仅仅只见了一面的外甥相比,难保云札更在意的是胞妹的早逝。
    谁能说的准他不会对难产而死一说存有疑心?对晋家存有怨愤之心?
    若韩家当真开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那么谁又敢肯定云札不会干脆联合了韩家反过来对付他晋氏!
    晋擎云自认谨慎,甚至多疑,但从不会做出空穴来风的推测——
    正如他方才所言,这世道瞬息万变,一切皆有可能。
    可若能说服应王子一同前往西北应战,其意义便完全不同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王子冬烈的决定便等同是西陵王的意思。
    形势虽说不会因此彻底逆转,却等同是往前跃进了一大步。
    而对那些抱有觊觎之态的各方势力也是一种很好的威慑——韩家也不例外。
    “你有几成把握可以说服应王子?”晋擎云凝声问道,苍老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灼燃烧着。
    “五成。”
    晋擎云眉头一振,表情有些波动,却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好!”片刻之后,晋擎云点头道:“便依你之意将启程之日后延——只是你务必要记住,不管应王子开出何种条件,你只管向祖父提来,切不可与其闹翻了脸面。”
    再如何狮子大开口他也都不担心,怕的是对方根本不肯同他们讲条件。
    晋起微一垂眸,面色从容地应了声“是”。
    晋擎云暗暗握紧了手中已经不复温热的紫砂茶碗,眼中一派笃定之色。
    片刻之后,微微笑着将茶碗放到了三脚茶案上,口气已恢复了以往的平稳,对晋起交待道:“应王子自醒来后便未出过房门,今早你二叔曾前去探望过,据称其精神似乎不太好,你二人也算得上的表兄弟,理应过去看一看。”
    条件自然要谈,但旁人比不得的亲系关系,却也是一记筹码。若不懂得利用,就实在太蠢了。
    “孙儿知晓。”
    晋擎云满意点头。
    ……
    然而事实证明,晋起还是不太懂得利用这种筹码,因为他压根儿没去冬烈那里探望。
    只是让宋元驹大概去跟大夫确定了一下,依照冬烈眼下的情况可会影响到一月后的出行,得到了“不影响”的肯定答案之后,便彻底撒手不管,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此时,冬烈依旧维持着醒来后的姿态——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目光空洞,与谢佳柔的状态有的一比了。
    只是谢佳柔是心灰意冷不愿多想,而他却恰恰相反,他是因为想的太多以至于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了——
    他昏迷的时候做了很多梦,梦里的情景错乱繁杂,似无数张陈旧发黄的纸张,纸上写着许多故事,可却被人撕的粉碎,他用尽了全部的心力也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片段来。
    “都怪那个姓江的,什么不好养偏偏养了只凶恶的剑虎……该死不死的又偏偏惊着了你!”冬珠抹着眼泪坐在床边,似自言自语般不知疲倦的喃喃着,“虽然我还是不大相信你会被一只虎给吓成这幅模样,但大夫也说你只是被惊着了,其余一概正常。你醒来之后又半句话也不肯说……这不是要急死我吗?”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冬珠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默默哭了一会儿,却忽地睁大了眼睛,道:“对了!也不知是不是改凝丹起了副作用……不行,我现在就给父王传信,让他派大国师过来给你看看!”
    说话间豁然自床沿边直起身来,欲招来丫鬟去取纸墨。
    这时却忽听冬烈的声音自身后响了起来——
    “我记起来了……”男子的声音里满都是痛苦,似连发声说话都十分艰难,却仍旧咬字清晰的说道:“四年前,我从一只剑虎口中救下了你和义母,我因此身受重伤,毁了面相伤了眼睛……后为国师所救,得幸保住一命,却也因此失去了过往的所有记忆……我记起来了……冬珠,是不是这样?”
    “阿烈,你……”冬珠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冬烈,不可置信地问道:“你都记起来了?!”
    ☆、294:上元
    冬烈手掌撑着床试图起身,冬珠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没错,是的……四年前你是从一只剑虎的利齿下救下了我跟母后……阿烈,你,你真的都记起来了吗?”冬珠顺势坐在床上,扶着冬烈一只胳膊,声音颤颤地问道,一双眼睛里却丝毫不见喜悦之色,反而是满满的恐惧和患得患失。
    “嗯……”冬烈似乎头疼的厉害,手指牢牢地按在太阳穴的位置,额头与眉间紧紧皱成一道道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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