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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书包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下,仿佛有人猛地关掉了声音的开关。
柏海懒洋洋地靠着椅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望着凌凌七的脸。见她呆呆傻傻的样子,他勾起嘴角冲她笑了一下。
意识到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同学又叽叽喳喳地回归了吵闹。
“黑白分明”,凌凌七的脑子卡在这个形容词上,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
白的部分犹如森森的白骨,黑的部分犹如发臭的垃圾袋外包装,掩饰的再好,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柏海不是那个被围在人群中间的男孩,他是那个嫉妒又阴郁的窥视者。——这怎么可能呢!
撇去这点不说,更大的冲击是,她和柏海做了一样的梦。
不不不,应该说,她穿进了柏海的梦里。
昨晚睡前那套奇葩的准备工作,居然让她成功完成了穿梦!——这怎么可能呢!
被吓惨的凌凌七差点忘记呼吸。
猛地想起来,深吸了一大口气,却又感到胸口堵得慌。
“啊,对了。”
柏海的眼睛亮了亮,温柔的笑意溢满整个眼眶,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凌凌七,像是要把她溺毙在烟波里:“我昨晚,也有梦到你哦……林七。”
——噢,柏海这个勾人的小妖精。
凌凌七气息不稳地哼哧出声,脑子里仿佛有一排血色闪过。
[柏海的温柔一击对您造成伤害] 血量: -998。
凌凌七对柏海这句暧昧的话没有任何“他对我有意思”的联想。
因为她昨晚确实是作为众龙套之一,出现在了柏海的梦境里!
虽然玄幻,但穿梦这事肯定没跑了。
这么不科学的设定竟然可行!太神奇了!
“柏海,”莫南皱着眉,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她叫凌凌七,不叫林七。”
柏海并没有如莫南所预料的——不再微笑,接着露出略微尴尬的表情。
相反,他的笑容更柔和了。脸颊右侧的酒窝装满了酒,洁白的牙齿也整齐地露出来。
柏海把这张好看的脸凑近凌凌七,用一种轻松愉快的语气对她说:“我知道啊,但叫林七比较亲昵。不是吗?”
还好凌凌七是坐着的,要站着她已经摔倒了。
“亲昵”这两个字把她苏得一阵腿软……原来“林七”是“凌凌七”的昵称呢!柏海为什么要对普通的女同学使用昵称呢?难道在他心里她没那么普通吗?不普通的反义词是不是“特别”?柏海对她很特别吗?!
幸福哭了!(′????ω????`)!
“林和凌根本不一样好吗?”
莫南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字正腔圆地强调道。
“哎呀,我拼音没学好,前后鼻音不分的。”柏海摊摊手,对凌凌七眨了眨眼:“林七,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完全不会!
凌凌七把头摇得两颊的肉都抖动起来了。
“今日糖分摄入过多,需消化三个月后再战。”恋爱中毒的脑子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怕再聊下去,会忍不住在柏海面前暴露智障本色,凌凌七用仅存的一丢丢理智迅速低下头,把身子转了回去。
——天呐,牧师牧师,快奶我一口,再不治疗我就要没血了。
——算了牧师,死于幸福,好像是一种很不错的死法呢。
乱七八糟脑补了一大堆,凌凌七的脊椎弯得快跟虾差不多了。
再把柏海的话嚼上几遍,她的头估计就要缩进抽屉里了。
“噗……”她用嘴巴吐出一口气,身体里却又有更多的热气冒上来。
你看到天空中那朵五色烟花了吗?
那是凌凌七扑扑乱跳的红心,爆炸了。
教室里的其他人也在跟着她炸,他们谈话的声音简直大到要炸平学校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吵闹声在某些时刻还是有作用的。
它帮助着掩盖细节、模糊焦点。
比如盯着“在抽屉里找东西找了很久的凌凌七”若有所思的莫南;比如对周遭反应完全不感兴趣、一脸漠然的柏海;或者目睹了事件全过程的厕所爱好者林美……
这些人的这些举动可能永远毫无价值,也可能在某一天会变得非常重要。
对于它们将带来的影响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在此时此刻,它们都被吵闹声淹没在很深的底部,暂时地,安安静静、不被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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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不寻常的对话搅得凌凌七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除了后背像木棍一样硬邦邦地挺直了十个小时、笔记乱记、三分之二的饭吃到下巴、语无伦次、间歇性焦虑……外,最后一节课她翻书还把自己的手给划伤了。
伤口细小,不痛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感觉。
直到她突然看到自己食指的指甲缝被血染红时,她才意识到那里有个伤口。
“报告!”凌凌七把自己红肿的食指高高举起:“老师,我手受伤了,能不能去医务室借个创可贴?”
“去吧。”老师看了看教室后面的闹钟,补充了一句:“再二十分钟下课了,你处理完伤口就直接回家吧。”
老、师……凌凌七差点流下热泪。
老师是什么?老师是辛勤的园丁、同学的指路明灯、凌凌七的再生父母!老师完全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太善解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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