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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区美人养娃日常[八零] 第284节

      柳迎春的副院长办公室在三楼,这时候又没电梯,上下都只能走楼梯。而就在上下楼的时候,遇到几个病人家属往下走,卫孟喜没在意,她现在一心想解决自己的担忧,心里祈祷无数次,可千万别中招啊,她现在都年近四十了,要要不起,不要伤身体还于心有愧,就是对大的五个也不公平,她可不想以后让他们来养跟他们相差将近二十岁的弟弟妹妹。
    想着,她继续往上走,可走了两步,她发现……刚才走在中间那身影,怎么有点熟悉?
    她的视线当时只是轻轻的在那群人身上划过,并未走心去看,所以没注意脸长什么样……况且,那个人还戴着一顶鸭舌帽。
    只是身影,有点像严明汉。
    对,严明汉!
    卫孟喜立马回头,就见他走得很慢,若有似无的夹在众人中间,而那群人,是家属楼的,卫孟喜有印象,刚搬来不久,不认真看还以为严明汉也是跟他们一起的。
    他这是想跟着毫不相干的家属们混出去?
    卫孟喜其实早就听说他被气晕在山上的事,拉来矿医院抢救还是柳迎春亲口确认的,现在想跑?
    那肯定不行啊,她设了这么长时间的局,可不是为了让他亏一个亿这么简单,她不仅要让他和他身后的资本在这场收割行动中血本无归,还要让他们显出原形受到法律的制裁!
    于是,卫孟喜追出去,一面用大哥大给张川打电话,一面派安华把严明汉拦截在半路上。
    张川其实早就按捺不住想抓人了,孙长胜走私案他脱不了干系,却苦于没有直接证据,但他嫖娼却是有确凿证据的,只是他听了卫阿姨的计划后,觉得可行,光以嫖娼或者走私抓他,因为他的外籍身份,到时候还麻烦,动静搞大了他师傅也不好向上面交代,说不定啥事没有就能给全须全尾的送回美国去,但要是有别的更严重的罪名,那就能有办法将他羁押在国内。
    别的不说,就说他带回国的二婚妻子刘春娇,看着挺漂亮一年轻女孩,什么所谓的教友,估计就是国外资本发展下线的套路,先带你信个宗教,让宗教控制你,然后再为他所用。
    所谓的妻子,不过是来监视他的人罢了,反正张川早就告诉师傅,派人监视上了。可惜这女人一点马脚也没露,不知道是真的很谨慎,还是确实她也只是小虾米,还没有权限与上线接触,反正这都好几个月了,愣是啥也没发现。
    但严明汉不一样,他的钱有来处,他就一定有上线联系的方式,一定知道点什么,抓到他比抓到刘春娇值钱。
    卫阿姨怀疑他是想收割龙国矿产,这罪名还真不好弄,但要是能跟严明汉来场交易,让他供出背后的主使,再报给专门负责国家安全的公安,这含金量可就大了。
    这种人你就是枪毙他,还得浪费一颗子弹呢,他嘴里吐出来的料,比要他命更值钱。
    “好嘞,我明白了。”昨晚值了一个夜班刚躺下准备休息的张川,接到卫阿姨的电话,立马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找师傅去。
    一小时后,逃到半路被刘利民等人拦住的严明汉被逮捕。
    又是一小时后,严明汉被一个黑袋子套着,塞进了一辆十分不起眼的旧旧的吉普车上,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张川不用问就知道,卫阿姨这次又要立功了!
    这严明汉要真能咬出大鱼,他的狗命说不定还真能保住。国外资本势力就是再强大,只要他不出国,好端端的在国内待着,或者去坐几年牢,他相信这对他是最大的最好的保护。
    他要是逃出去,那就只能乖乖等着被大佬取狗命了!
    张川和卫孟喜都能想通的事情,严明汉能想不通吗?他今天之所以要偷偷混在人群里跑掉,就是怕身后之人来找他麻烦啊,那不是几个耳刮子的事,而是怎么死的事。
    所以他逃跑定的目的地也不敢是曾经他认为最安全的国外,而是想在国内找个交通闭塞的小山村小渔村之类的地方,躲个十年八年的,再改头换面一下,重新回到城市。
    当然,他怎么交代那是后话,卫孟喜现在的重中之重是赶紧回到医院去,赶紧让柳迎春帮忙看看。
    “你啊,疑神疑鬼,操心事多,例假推迟几天也算正常。”柳迎春想起以前有一次也是这样,这小卫就是怕怀孕,说笑着,给她开了单子,让她是在不放心就去抽个血验一验看看。
    “你只有久治一个,你当然不怕,我这要是再有,就是小老六了,我这辈子还有退休的机会吗?”
    这一对比,独生子女的家庭有多幸福,卫孟喜是感觉出来了,不说养育孩子的物质成本,别人一个娃买一套衣服,她家得买五套,单说操心这一块,她就要比柳迎春多操十个心,尤其小时候,每天都快被孩子磨死了。
    无论婚姻还是养娃,都是围城效应吧,在里面的想出去,在外面的想进来。
    抽完血,卫孟喜见时间也还早,就先去菜店买两根筒子骨,老闺女念叨想吃小馄饨,用骨头熬个馄饨汤,擀点薄薄的馄饨皮儿,再剁点香葱鲜肉的馅儿,煮出来皮儿是又薄又透明,还能看见里头隐隐约约的肉粉色……那滋味,简直绝了,一家三口每人都吃了三大碗。
    老闺女拍着小肚子打嗝,“妈你这小馄饨要是放我们学校门口卖,肯定能赚钱。”
    卫孟喜哈哈大笑,“这卖小吃能赚几个钱。”
    老闺女摇头,“不啊,我看江懿就很能赚钱呢,他们家在书城市开了好几家零食专卖店,就专门卖零食,还有很多是别的地方买不到的进口货,可贵啦。”她都舍不得买。
    卫孟喜其实早听说了,江懿虽然人在羊城,但她的生意可做得不小,名下有小吃店四五家,现在还在好几所学校门口开起了零食专卖店,走的是中高端路线,在学生群体中以“贵”闻名。
    不可否认,江懿确实有很多新奇的商业点子,做生意也算有点天赋,以后自己做个小富婆吃香喝辣不爽吗?她要是能重回十几岁的年纪,肯定会选择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有啥,你要想吃就买,妈妈再给你点零花。”说着就要掏钱。
    老闺女手紧,以前她觉着是像妈,现在看来倒是更像她爸,要知道以前老陆可是金水煤矿有名的抠瓢,一顿饭只吃那么点的人啊。
    想着,老陆就从书房下来,“你们煤矿什么时候开?”
    “昨天刚和赵大哥商量过,怕是五月份再动工吧,他那边皮鞋厂生产线的事情没忙完,我这里也要准备饭店开业。”
    老陆点点头,“到时候我向你介绍几个人。”
    卫孟喜也没当回事,自己要开煤矿,这又是两辈子都没做过的事,能有师傅领进门确实是好事。
    第二天,化验结果出来了,她没啥事,卫孟喜悬在心头的一口气才终于落回胸腔。
    整个四月份,四家卫家宴陆陆续续开业,因为地点方位不同,主打的客户群体也有差别,所以即使全都开了,对彼此的生意影响也不大。因为是同一个牌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装修,这下就是再不知道的人,也能想到这就是真正的金水煤矿那家卫家宴的分店。
    再说了,无论哪家店好点哪家店差点,最后这钱还不都是进了卫老板的腰包?反正,只要它们之间不互相恶性竞争搞坏卫家宴的牌子就行。
    开业前三天,有打折和送啤酒饮料的活动,生意很好,自然又是一场盛况,都不用卫孟喜出马,所有事情从头到尾都由手底下的人负责,她自己就只需要去剪个彩,跟前来祝贺的客人们聊几句露个面就行。
    卫道江湖那位杨经理确实是位很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她培训出来的五名经理,都十分职业,十分专业,小事她们自己就能解决,要是不好决定的大事就打电话给卫孟喜决断,她只需要抽空去看一下就行。
    无论是菜品味道还是服务态度,卫孟喜都很满意,这种连锁式的一条龙式的培养运营模式,她好像能摸到点门道了。
    因为有空,今年的清明节,老陆一家三口回老家上坟。
    大崽们昨晚电话里听说小老妹能跟爸爸妈妈回老家给姥爷上坟,可是羡慕得很呐,他们这几年偶尔也能回去,但不是每一年都有时间,虽然不喜欢菜花沟,但不代表他们不喜欢朝阳县,那是妈妈长大的地方,是姥爷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这朝阳大街百分之八九十的商铺,以前都是你姥爷和舅公家的。”卫孟喜指着现在最繁华的朝阳大街说。
    卫小陆扒到车窗上看,指着大街正中央一座单独的建筑问,“那这座钟楼呢?”
    “钟楼是民国年间有个法国人来建的吧,但名头是他建的,其实花的还是咱们朝阳老百姓的民脂民膏。”有些洋人可会做面子工程,她这次跟严明汉接触就发现了。
    严明汉待在书城市涉外饭店这一年里,每天就是吃吃喝喝搞慈善,可他的“慈善”是怎么搞的呢?名义上是捐献三所希望小学,为孩子们圆读书梦,听起来好像真的在造福石兰省的山区儿童,其实他只是给自己造噱头上报纸,真上完了,名利双收之后钱却一直没到位,刚建了个开头的学校怎么办?当地政府只能硬着头皮拨款建,把本该用来铺路修桥的,电网改造的钱拿来给他擦屁股。
    卫孟喜本来也不知道这些事,是前不久残联基金会的黄姐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卫孟喜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沽名钓誉这一套他倒是玩得转。
    不过,也就是从这以后,卫孟喜就不信别人说的什么慈善了,没见到钱之前,啥都能说,诈捐嘛,只要脸皮厚就行。
    卫小陆听得连连点头,很快,车子驶出朝阳县城,到达城外的卫家祖坟。
    卫孟喜找到父亲卫衡的坟墓,见打扫得很干净,偶尔还有烟酒糖茶供奉,这都是孟金堂来照管的,老人家有时候想起老友,就会带点东西来看看,说几句话,喝点茶,告诉老友他的独女身在何方,正在做什么,有几个孩子,都叫什么名字,丈夫是谁,对小喜好不好……其实每一次说的都差不多,但他生怕老友记不住似的,总是要再从头说起。
    卫孟喜拿出值钱果品,先在父亲墓前磕头,说几句话,然后开始烧纸。
    老陆也跪下磕了两个头,卫孟喜知道他还要回菜花沟一趟,毕竟老头虽然不在了,但老婆子还在,他这亲儿子回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你回去吧,完事我们在舅舅家等你。”
    “卫小陆呢,你要跟你爸回去不?”
    “不。”小姑娘脸上淡淡的,烧完纸就自己揪一根地瓜藤抓在手里,甩来甩去,仿佛手里捏着的是马鞭,自己是骑在马背上仗剑天涯的侠女。
    “妈,你还记得姥爷长什么样吗?”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是要不是看见那张照片,我确实不太记得请了,脑海里能想起的都是他的背影,可在看见照片的一瞬间,我又能想象出他六十岁七十岁八十岁九十岁的样子……”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可她心目中却还在幻象他能安度晚年的日子。
    卫小陆真的是贴心小棉袄,她轻轻的搂住妈妈,拍了拍肩膀,像个小大人似的,“妈,那你就好好想想,说不定我姥爷还活着呢,他只是在世界上某个角落里……嗯,一直在等着妈妈去找他呢。”
    卫孟喜本来是哭笑不得,这算啥安慰人啊,但她忽然想起个事,“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的话吗,你这傻丫头,说愿望是希望给你找个姥姥。”她当时一笑而过,其实私底下是侥幸期待过的,那时候卫小陆也是个说话很“准”的小宝宝呢。
    她的眼神总是很好,比四个哥哥姐姐和妈妈加一起还好,出门能捡到鱼,能说出张雪梅怀的是弟弟妹妹,还能找到被绑架的狗蛋……那两年,卫孟喜都怀疑她是不是小锦鲤。
    但她跟李秀珍不一样,她是尽量不去信这些,尽量不滥用闺女的“超能力”,总觉得孩子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必须遵循能量守恒定理,而她不需要从呦呦身上得到什么,只要她健健康康的就行。
    渐渐的,她不“用”,孩子也不会用这种“能力”讨好她,她自己也就慢慢的不在意自己的能力了,慢慢就变得跟普通小孩差不多。
    卫小陆哪里还记得哟?这孩子的记性是边长大边忘记,猴子搬包谷似的,“妈,我现在只记得四岁以后的事了。”
    卫孟喜于是也不纠结,省得庸人自扰。
    母女俩上完坟,慢悠悠的顺着土路往县城走,也就三四十分钟,跟她们去金水村的距离差不多,但道路平坦宽阔,比去金水村的还好走。
    进了县城,老闺女叫肚子饿,卫孟喜于是又带她去她们第一次吃饺子那家店,结果被告知国营饭店已经倒闭了,现在卖给了私人,生意看着红火得很,就是面孔已经不是十五年前的老面孔了。
    随便点了两碗牛肉面,吃完就准备回孟金堂家里,孟舅舅直接给了他们一套钥匙,说他平时要是不在朝阳的话,她们想回来也能直接回来。
    好巧不巧,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正在门口拄着拐杖转圈。
    看见她们,小老头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小卫?是不是老爷子回来了?”视线往她们身后找。
    是孟金堂的大儿子,孟伯安,“孟大哥。”
    “老爷子呢?我现在有急事找他,他这一次去港城怎么这么长时间,我这心里都着急死了……”
    卫孟喜只好说,“舅舅没回来,我们是回来上坟,顺便过来帮他看一下家里。”
    孟伯安的一通苦水只能就此打住,老爷子没回来,那他苦水倒了也没用啊,现在他是知道卫孟喜有钱,可再有钱,她是自己小辈,自己这老大哥能开口,他可丢不起这脸。
    “嗯哼,这样啊,那你们……对了,你父亲的坟茔在祖坟那边吗?”
    卫孟喜说“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孟大哥要没事的话进来坐会儿?舅舅走前给了我一把大门钥匙,说我有空回来的话帮他给花花草草浇点水。”
    她决定,不告诉他自己有所有屋子的钥匙了,省得待会儿把他心脏病气发,孟舅舅宁愿把钥匙留给她这没多大血缘关系的外甥女,也不愿留给他这亲儿子,足以想见是有多不待见他。
    孟伯安却没接茬,而是看向卫家祖坟的方向,“当年你父亲的病,生得很急,生病前一天他还来省城找过我,看样子是想跟我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只留下一个木匣子,让我代为保管,但……”
    卫孟喜不知道还有这茬,忙问:“但是怎么啦?”
    “那时候不是正闹得满城风雨嘛,你嫂子也是怕那东西会给咱们家招来祸害,就……”卫家以前可是朝阳县最大的大户人家,跟这种人家的后代有牵扯,他们两口子也不敢。
    卫孟喜要被她急死了,卫小陆比她妈妈还急,“大舅舅你倒是快说啊,木匣子后来呢,还在吗?”
    “我也不确定,当时被你大舅妈给收起来了,不知道还在不在,家里老物件儿多,我几十年没去翻过。”
    “那行,如果大舅能帮我妈找到姥爷的遗物,咱们必有重谢。”
    孟伯安眼睛一亮,但觉得还是要给她们打个预防针,“其实也没啥,不是啥值钱的,当时你父亲说,里面就只有一点你儿时的东西。”
    卫孟喜一听就知道,这孟伯安两口子绝对偷偷看过,不然也不会这么说。
    她虽然生气,但也有点奇怪,父亲明明知道他们两口子的德行,怎么会把自己儿时的东西交给他们保管,“我父亲有没有说什么交代的话?”
    孟伯安凝眉想了一会儿,“原话我记不清了,毕竟都三十多年了,我只记得他好像说以后有机会的话把这东西转交给你,你会知道的。”
    其实,当时他们还担心会不会是什么密信之类的,生怕惹火烧身,妻子想要扔掉,是他没多久听说卫衡死了,想起那么大个小女孩动了恻隐之心,心说人都死了,就是什么密信也无关紧要,这才没扔的。
    卫孟喜知道自己父亲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甚至是个性情中人,他留给自己的东西,或许真的就是自己小时候玩的什么玩具之类的,他觉得有纪念意义而已……但奇怪的是,“我父亲把东西交给你的时候,还没生病吗,你确定吗?”
    “确定,他说第二天要去石兰文艺报社办点事,还在我家住了一晚,我们都没听见他咳嗽,他脸色也很正常,一点也不像得了肺痨的人,后来听说他去世……我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肺痨就是肺结核,虽说是传染病,但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烈性的,而是缓慢进展的慢性病,很多最终走到死亡那一步的,都是长年累月造成肺部病变十分严重或者多器官衰竭才会死。
    而卫衡是个例外,就在他回家后的第二天,听说就发病了,然后三工四天的夫人就没了。
    卫孟喜那时候太小了,没什么时间概念,只知道父亲忽然生了很严重的病,母亲不让他们待在一起,然后她出去玩,玩够了想回家的时候,邻居婶子拦着不让她回家,说再等等,后来她就再也没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