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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天没黑时就在闹,云程注意力在外头,一点儿声响都让他紧张。
叶存山发现这点,得了兴味,故意说云程表现不好,问他怕谁来,猜是谁会来,云程弄到最后都被气哭了。
“要不是你,我才不会怕!”
自家夫郎哭了,要不要哄人得分场合。
至少这时,叶存山是不哄的。
擦眼泪时指腹温度灼人,吻掉眼泪时,也恨不得在他脸上留下一个个吻痕。
尾声时,云程吐露了心里话,“我今天就不该心疼你。”
他不如心疼他自己。
叶存山这会儿愿意哄人,抱着他温存时说:“其实早点做完也挺好的,天色早,你还能泡个澡。”
以前闹到夜里都只能擦擦身子,哪里有热水泡澡?也怕动静扰了邻居,以后没法出去见人。
云程得到了点心里安慰。
弄完吃饭时,他没计较,叶存山还要跟他算账,“你心疼我什么?”
云程不想说。
这东西,只能放心里。
要说,也只能文字交流,附带几个可爱表情包,能把不善表达的尴尬劲儿带过去。
当面说,他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叶存山非要问,云程才说:“心疼你读书晚。”
读书晚这件事,云程早知道了,要心疼也不是今天。
叶存山稍稍一想,悟了。
他又想亲云程,觉得云程哪哪都招人。
“因为我说的码头那事?”
云程还不自在呢,闷闷点头。
这次回家,叶存山用小坛子装了一坛桃源酒回来。
思绪飘远时,不自觉多喝了几杯。
到后头,虽没醉,也因心神被牵动,带了点醉酒时的直肠子。
“你会因为这事心疼我?”
云程有种心事被摊开说的羞耻感,硬着头皮点头后,叶存山跟不相信一样,又问了一次。
云程再次点头,还不满,“心疼你怎么了?你是我男人,我不能心疼你?”
于是叶存山脑子也直了,还又灌了一杯酒下肚,半天没有言语。
他心思比起一般书生,算是粗犷大条的,细心细致也不在敏感情绪上,许多会让旁人情绪崩溃的事叫他看着都很矫情酸情。
但他不会说,各人承受力不同,没什么好说的。
成长环境如此,他性格又独立,经历些事情,也都平安度过。
到现在,不说多厉害吧,至少村里同龄人里,还有县里同窗之间比起来,他能排上号。
可这话奇妙,没谁说,他就没感觉。
被云程说,他心窝都酥了。
也有一阵莫名的,他抓不住的情绪往上翻涌。
好像某个时期,某个阶段里,他内心真的很委屈过。
叶存山摇摇头,又倒了一杯酒。
委屈个屁,闲的。
云程坐旁边,半天没敢吭声,还以为是哪句话踩了叶存山痛处。
看他一杯一杯又一杯,喝个没完没了时,云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叶小山。”
叶存山就侧目看他。
嫌弃这角度看不够清楚,他换了个坐姿,对着云程坐,直直看着他,“在。”
云程:“……你醉了吗?”
叶存山唇线紧抿不说话。
云程了然,“你刚在想什么?”
叶存山脑子有点木,才被否认过的委屈感,实际压心里从未遗忘过,所以燃作了火,要他这些年里,纵然艰难,不知道前路能走到哪里,会不会跟很多白发苍苍还在参加考试的老人一样,前途无望,还是踏进了这据说可以鱼跃龙门,实际万里挑一的科举场。
他说:“想要人瞧得起。”
还说:“在想你。”
但在码头之后,在外地时,他遇见了什么,始终没给云程讲。
云程不知道他清醒后还会不会有记忆,怕到时夫夫俩因此产生隔阂,没敢多问。
饭后他要洗碗,叶存山不让他动,说话语气还是木木的,言语却很直接,让云程很想锤他。
“今天折腾狠了,我看你走路都不对劲,去歇着吧。”
云程瞪他。
叶存山无辜,“不是吗?”
云程深呼吸。
算啦。
不跟小醉鬼一般见识。
家里是没炕桌的,他们在山里时,还是分房睡,叶存山是会在墙角那张简陋书桌上学习。
是冷是热都受着,不躺炕上松懈精神。
而县里有炕桌,云程还给他特地做了暖桌,这事叶存山以前没说什么,今天突然觉得下面学习冷,没夫郎陪,给云程说:“你确实心疼我。”
云程心疼的情绪已经被冲淡,只想笑话他,这笑意又温温柔柔。
可惜没相机,不然拍下来往后也是一番好回忆。
他拿了纸笔,拢着被子,隔块木板,就画简笔条漫,想把今天这一幕记下来。
可是叶存山话很多,他来不及写。
到最后云程速度飘起来,怎么简单怎么来,有些记关键词汉字,有些记简要英语单词。
没弄完呢,他发现叶存山情绪外露越来越明显。
比如:“你真的没有想起来你忘记了什么吗?”
叶存山已经重复了七次。
云程应付是“什么啊”、“你猜”、“你觉得呢”,这是赶稿敷衍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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