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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时朝回身盯着纱幔后的殷晚参,眼神晦涩不明:“解契?”
“是啊,”殷晚参挑开纱幔,露出面具一角,“我早就腻了。你知道的,得不到的东西一旦到手,就变得无趣了。”
说着,殷晚参抬手,从食指尖挤出一滴血,猛的弹向楚时朝。
结契道侣,血液交汇,共生共灭。
楚时朝躲闪不及,那滴血直直没入他眉心,迸出一道红光后,便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心头一片空空荡荡。
“你想要的都给你了,”殷晚参收回手,“现在可以走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
他笑了声:“我还挺想和你睡一觉的。”
楚时朝想要再问,殿门猛的打开,秦五烈走进来挡在他面前,“澄渊君,请。”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因为缺失记忆无法知晓。
“殷晚参,你当真没骗我。”楚时朝最后问道。
殷晚参怔住了,隔着纱幔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无比坚定道:“绝不骗你。”
话音落下,楚时朝立在原地,片刻后离开了不苦殿。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殷晚参从纱幔后站出来,摘下了面具。他神色平静,似乎方才演了一场戏的不是他,他不可置信,自己竟然真的能把话说的那样绝情。
“休书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展四方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尊主,您的目的达到了。”
殷晚参指尖上还残留一滴血,他伸出殷红的舌尖将它卷进唇齿,他回眸望着展四方,忽然笑了:“把消息传出去。”
“从此以后,欲晓天与楚时朝再无瓜葛。”
“接下来您要做什么。”展四方看着殷晚参强颜欢笑的模样,心头酸涩,“还要回楚宗么。”
“嗯。”殷晚参抬手换上楚宗宗服,将金色面具放在桌上,“如今我也只有靠这个身份陪在他身边了。”
想起楚时朝离开时的神情,殷晚参只觉得胸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他没有任何时候,比眼下更想见到楚时朝。
他匆匆吩咐展四方写信告知楚虞山这件事,自己如一阵烟雾般消失在了原地。
展四方静默片刻,和进来的秦五烈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我总觉得澄渊君生气了。”秦五烈对感情一窍不通,半知半解地抓了抓后脑,“万一日后他知晓了,还会和尊主在一起么。”
“当然。”展四方收起殷晚参的面具,“澄渊君对尊主的情意世人皆知。眼下只不过是受记忆影响,迟早会想起来的。”
他忽然想到件事,咧嘴一笑:“傻子,你信不信,澄渊君还会喜欢上他的殷师弟。”
秦五烈又不懂了,憨憨问道:“喜欢上之后呢?万一他发现了尊主的身份又该咋办?”
“闭嘴罢。”展四方收敛笑意,低声道,“尊主都猜不到,咱俩又能想到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
楚时朝出了不苦殿,送他出欲晓天的魔人将一封休书递给了他。
他将休书看了,纸上的字迹工整漂亮,写它的人必定是个多情之人。可字里行间,透露着的全是无情。似乎他与殷晚参之间,真的只是一场争夺输赢的较量。
他沿着下山路慢慢走着,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天忽然下起了雪。这场雪无声无息,落在楚时朝的墨发上,缠/绵眷恋的不肯融化。
楚时朝折好休书,贴身放着。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从始至终没有回眸看一眼立在山上的魔宫。
就在他离开欲晓天境,走在寻常小路上时,路过了一个不起眼的茶摊。坐在里面的人影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人身着楚宗宗服,并未佩剑,手边放着把骨扇。身姿挺拔,墨发不时被冷风吹起,微微有些杂乱。他单手撑着下颌,精致的侧脸让人移不开眼。
他神色郁郁,不时望向上山的路,似乎在等人。手边的茶热了又凉,几杯过后,楚时朝猛的回了神。
他直直盯着那道身影,竟没想到殷师弟会在这里等他。
“阿殷。”他低低唤了声。
可他忘了周遭不时有人经过,话语声,车辙声,混合着呼啸的风,轻易就淹没了他的话语。
隔着一条并不算宽阔的路,那人竟然真的听到了。他回身怔怔看了他一眼,眉眼间的忧虑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换上一抹喜色,直直向他奔来。
“师兄!”
楚时朝被他扑了个满怀,不得不环住他站稳身体。殷晚参带来的一阵寒凉的雪与檀木香混合的风浪,与他一起争先恐后的扑进了他怀里。
殷晚参紧紧抱着他,冰凉的鼻尖贴着他的脖颈,含蓄而克制的呼吸着楚时朝的味道,难得撒了个娇,“我还以为你不下来了。”
“你不是回宗了。”楚时朝察觉到他的不安,没推开他。
闻言,楚时朝仰首,可怜兮兮地望着楚时朝,“我不放心你,悄悄跟过来了,师兄不会怪我罢。”
若给楚万千,楚时朝必然会罚他。可眼前的人是殷师弟……
楚时朝勾唇浅笑,为他拂去鬓边的雪,缓缓摇头,“不会。”
“那我便放心了。”殷晚参趁着低头的瞬间,放肆的将额头抵在楚时朝颈间,片刻后离开了楚时朝怀里。
怀里的热度散去,楚时朝不知为何想起了不苦殿里的那杯冒着热气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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