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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穆听了倒也理解,如果没有七、八岁的简怡的「磨砺」,简穆估计自己也没有现在这种耐心。
简穆手下不停,稍作犹豫便道:“好吧,我尽量,不过我空闲时候不多,若有怠慢还请昭侯爷见谅。”
“无妨。你总能弄出些不一样的东西,大娘都很喜欢,你铺子里的绒花动物,她买了几十只。”
简穆笑起来:“原来大娘还是我的贵客,大娘生辰在哪个月?我让匠人专门为她做一套十二生肖作生辰礼。”
昭景泽也不客气,听简穆问了就答道:“十一月。”
说完,昭景泽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说:“你和你同窗做的那个筒车在江南道六个州已经完全普及开,工部下一步计划是向剑南道推进。”
正在描绘鼻翼的笔尖一滑,笔下的线条和自己的预想有偏差,简穆忍不住「啧」了一下,用擦纸抹了一下才说:“那挺好的。”
之后,昭景泽便不再说话,简穆也沉默着画完了肖像,直到昭大娘过来正院,简穆和她打了招呼才起身离开昭侯府。
在上一世,简穆若知道谁背地里调查自己,肯定暴跳如雷,如今,人家光明正大地告诉他「我把你查了个底儿掉」,他也只能点个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理智上,简穆还是可以理解昭景泽的,如果他让一个15岁的不太熟悉的男性来陪自己只有七八岁的侄女也会先熟悉对方一把,只不过,这事落在自己身上,简穆心里就有些微妙了:特权阶级了不起啊?呸!干巴巴地骂了一句,简穆才把此事抛到脑后。
月沉阳升,祖母一行来到京城已近一月,山上永安寺的讲经会终于结束,山下百姓也开始忙着收集艾草、采割粽叶。
端午是大节,无论是百姓人家,还是朝廷皇室需要准备的物事极多:拜神祭祖、龙舟赛事、钟馗大戏……
京城的人们像是要和天上艳阳比赛谁更热情一样,忙碌着、喜悦着。
端午三日假期,简穆和简怡却无心参与任何活动,除了提前安排给亲朋的端午节礼外,两人在端午日随着一家人祭奠过祖宗后就提出上山烧香,假期结束后再回来。
长辈们很体贴,大姑母亲自为简穆简怡梳头束发后,就送了二人出门。
何平与何安先去清泉寺安排食宿,简穆和简怡则雇了辆马车,让车夫满京城的转悠。
车夫一开始以为二人刚刚来京城,就带着他们去有了皇城看皇城墙,又去了曲江边看龙舟,后来又带着简穆简怡逛东、西二市,一路介绍各种好吃、好玩、好看的京城特产,简穆觉得车夫很有当导游的天分,听得津津有味,简怡却是一路沉默。
午间阳光最烈的时候,简穆带着简怡找了间客栈,休了个午觉,之后继续坐着马车乱逛。
车夫一时也没想好还能带着两个郎君去哪里,最好的地方他都去过了,不过走着走着,车夫想到了目的地——平康坊!
简穆和简怡来了京城快一年,对平康坊也是只闻其名,如今来了,倒也有些新奇。
平康坊里也正是热闹,万馨楼与花满阁的女娘们正在献艺。
一丈红台,两端各设一鼓,此刻两位女娘正分别在鼓上舞衫回袖、轻步曼跃,红衣执伞,青衣转扇,一柔媚、一轻盈,真叫人不知将眼睛放在哪边才好!
台边五丈内人头攒动,简穆和简怡是直接站在车辕上看的,根本无法上前。
看完一舞,简穆和简怡正准备离开,就被人给叫住了,低头一看竟然是顾铭身边那个淡定非常的小厮。
“我家少爷正在万馨楼三楼的包厢,看到两位郎君,就叫小人过来请您二位过去一叙。”
简穆看向简怡,简怡无所谓,于是两个人就跟着那下人去了万馨楼。
万馨楼足有四层,结构是类似土楼的两环同心楼,楼内轻纱曼曼,行于其中的郎君与女娘们大方地亲昵着,直白又自然,并不让人厌恶。
顾铭所在的包厢可以清晰观望楼下高台的全景,视野非常好。除了顾铭,还有三个人,当然,每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娘,不提女娘们,那三个郎君简穆简怡都见过,未用介绍,互相点头致意便算招呼过了。
顾铭让下人把简穆简怡请过来,说话却还是一贯风格,开口就是:“你们不让王宇来,怎么自己倒来了?”
包间摆着冰盆,燃着熏香,条件可比马车和楼外的街道好多了,简穆也不客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就坐下来:“我说我们碰巧路过,你信吗?”
顾铭还是信的,因为他也看见简穆和简怡看了半支舞就转身回马车的情景了:“信,就你那抠门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来万馨楼的。”
“哈哈哈。”笑罢,简穆也不再说话,而是和简怡凑在一起,趴在窗边去看表演,此时,舞台正中的两位女娘已经换人,一人弹琴,一人唱歌。
一曲唱罢,叫好声不断,包厢里的一人直接拿了笔墨开始为那位歌姬作诗。
还有一人对着旁边的女娘说:“送十枝花给她。”那女娘笑着下去吩咐。
不一会儿,简穆就看到有人撒了十枝紫色菖蒲在那歌姬脚边,并向包厢这边指了指。
那歌姬对着这边遥遥一礼,体态婀娜,情态娇媚。
简穆好奇地问:“多少文一朵?”
顾铭翻了个白眼:“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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