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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堂却不是个安分的,年纪小小却也明白自己在祖宅地位超然,便是砸了表兄简祯心爱的镇纸,简老太太知道后,也不过送过去一个新的,二房夫妻也都没原声,此事便也这样过去了。
简穆也不知道柳堂到底是闹够了二房的表兄觉得无趣才来招惹他们兄弟,还是,柳堂本就打算「雨露均沾」,总之,柳堂之后就来招惹三房的简穆和简怡了。
当时三房根本没有主事人,院子里身份最高的人就是简穆,可他那时就是个豆丁,他就算有颗老心,别人也不听他的。三房所在的院子中,实际管事的人其实是简穆和简怡的奶娘,不过柳堂连二房正经的长辈都不放在眼里,如何会理会一个奶娘?
简穆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陪孩子,一般就是奶娘给简怡玩什么,简穆就陪着。后来还是简怡喜欢简六娘的一套十二生肖的陶瓷玩偶,他没地方弄那个,就连画带比划地让奶娘给简怡做了很多布偶。
那一天,简穆陪简怡在他们小院外面的池塘边玩布偶,途中他回去小院净手,等回来时,就看到了简怡浑身湿淋淋地被大姑母的贴身侍女抱在怀里。
简怡当然不是被柳堂推下去的,他是自己跳下去的——简穆刚离开,柳堂就来了,他想要简怡的小马布偶,简怡不答应,柳堂就把那只小马给扔池塘里了,然后简怡就跳下去了!
简穆知道经过后,心脏差点儿没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小简穆」才消失两个月,他要是就把人家弟弟给弄没了,简穆除了自裁也没别的办法谢罪了!
简穆都没来得及教训看管不力的下人,也没来得急训斥简怡这种「只要自己的东西,不要柳堂的命」的处理方式,简怡就发起了高烧。
奶娘着急忙慌地请了大夫,折腾了几个时辰,简怡额头的热度才稍稍降下来。
此时很讲究晚辈对长辈晨昏定省,简穆最后被奶娘劝着,终是去了正院。之前事情闹起来,柳堂早跑了,简穆又一直守着简怡,也没来得及问柳堂的事,结果,简穆才走进正院的正屋,就看到柳堂大咧咧地坐在软榻上,怀里还抱着一个果盘。
简穆事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上头了,反正等他反应过来时,柳堂的鼻子已经被他用那个盛水果的果盘给拍出了血。
正屋的人此时很齐全,从简老太太到二房一个不落,全被简穆的突然爆发给弄了个措手不及,直到柳堂大哭出声,众人才反应过来,慌忙派人去请大夫。
请大夫也很方便,大夫就在三房的院子里守着简怡呢。大夫大概也没想到今日简家的小辈如此多灾多难,匆匆忙忙地过来正院,看过后也不问这伤是怎么回事,就说没有大碍,敷一敷就好。
简穆听了又是庆幸又是遗憾,正纠结着,就被简老太太的呵斥喷到了脸上。若是一般孩子,被祖母如此训斥估计早懵了,但简穆一不是孩子,二没把简老太太当祖母,所以十分淡然,等到简老太太骂累了,喘气的空当才说话。
一个二十七岁的灵魂通过一具七岁的身体,会展现出什么样的气质和表情呢?简穆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简家的大人们都看到了,所以,当简穆操着稚嫩的童音开始说话时,众人都下意识地仔细听了他的话。
简穆跪在地上,眼神十分平静,孩童的眸子黑而亮,那种平静甚至让简穆看起来有几分茫然:“祖母疼爱柳堂,我伤了柳堂,祖母要罚我,我认。不过,您罚我之前,我有句话要说。”
简穆黑黢黢的眼珠转向鼻子塞着纱布的柳堂,柳堂本来正凶狠又得意地看着简穆,被简穆盯了一会儿,就不自在的躲闪了他的视线。
简穆见柳堂移开了目光,才又转回目光,看向简老太太说:“祖母,我是简怡的兄长,简怡这次遇险皆是由柳堂而起,简怡这次若平安无事便罢,但凡简怡有一点不好,我保证,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让柳堂偿命。”
简穆之前的爆发都没让屋中的长辈们如此震惊,简老太太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愤怒,而是愣怔,心脏错乱的那一拍让她明白,她信了简穆的话,一个七岁的孩子口中的「偿命」之语。
简老太太没有说话,简宁却是开口了:“你们全都去院子里等着,我和母亲说几句话。”
简穆与二房连同柳堂全部退到院子,不一时,简宁就出来了,之后简穆和柳堂一起去祠堂罚跪。
自那以后,简老太太对简穆从表面上的亲切变成了彻底的冷待,不过简穆不在乎,因为,自那以后,柳堂见了他就绕道走。
简穆事后还问过简宁:“大姑母,你为什么会为我说话?”若不是简宁插手,他不会只被罚跪,还有柳堂陪着。
简宁说:“我不是为你说话,不过是和个稀泥。”
简穆当时就乐了。
简宁却淡淡告诫:“你还小,勿要轻言生死。”
简穆那时就觉得简宁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后来又见她常常看书,说起话来竟然十分博学,便常常去找她,两个人就这样渐渐熟悉起来。
简穆来到这里一年都没见过简爹,也很少收到简爹的消息,若不是身体里还有简爹的模糊影子,简穆会以为自己和简怡是。
奶娘因为简穆小,不肯和他详说,简穆便去找了简宁。
“大姑母,吊客是什么意思?”
简宁听到「吊客」二字时,就将手中的书放下了,简宁看着简穆问:“谁和你说的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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