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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哲低头,冷酷地看着窝在自己胸口处的脑袋,活脱脱一个大魔王,“明天醒来我倒要看看这个混帐东西怎么跟我解释。”
曹楠嵛:“……”霜儿啊,保重。
车子停在齐月山庄门口,这里落座较高,放眼望去整个城市的夜间灯火尽收眼底,是宣哲五年前买下的,寸金寸土。
曹楠嵛原本想帮个忙,但闻霜根本不搭理他,于是曹助理眼睁睁看着宣哲姿势僵硬,几乎是拖拽着打开了大门,这是曹楠嵛印象中,宣总第一次略显狼狈。
一进入玄关,宣哲强行将身上这块狗皮膏药拉开,闻霜不满地咂咂嘴,侧身躺在冰冷的瓷砖上,很快蜷缩成一团。
这是个极为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宣哲认为他一定是装的,可瞧着又不像。
“起来,去床上睡。”宣哲推了推地上的人。
闻霜却将自己团得更紧,睫毛轻颤,“别打……”他梦中涌现无数个狰狞的面孔,手举利器,都是原身伤害过的人,他们不听自己的解释,只是挥舞着白刃扑来。
宣哲盯着这人看了许久,说真的,实在无法将他跟传闻中那个声名狼藉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入夜地上寒凉,宣哲面无表情地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挺轻,宣哲微微蹙眉,都不知道闻霜这一顿两碗饭吃到哪里去了。
闻霜睡的客房,一陷进被子里就彻底人事不知,真正清醒是第二天早晨,他宿醉严重,一睁眼天旋地转,头疼欲裂,这还不算,坐直后整个人往前一栽,端端磕在了床尾装饰用的木雕上,眼前一黑,恨不能再睡十几个小时。
陌生环境闻霜待得心里发怵,他一摇三晃地挣扎着朝门口走去,一拉开门正好跟健身回来的宣哲撞上,宣哲从脖颈到腰腹一层薄汗,那人鱼线何止一个“漂亮”能形容,身上就披了一件白衬衫,扣子还没系,得以让闻霜大饱眼福。
闻霜用眼神肆虐地舔了一波,见是宣哲精神放松,神情也染上该有的样子,那就是捂着脑袋泪眼汪汪,却不是委曲的,而是疼的。
宣哲微怔,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个浑身警惕的小刺头,瞬间放松,并且朝他敞开了毛茸茸的肚皮。
宣哲心里有些复杂,闻霜说相信他,是的的确确,有那么些相信他。
“捂着脑袋做什么?”宣哲见他双手抱头。
“撞到了。”闻霜也没多想,放下手露出左边额角上一片通红,他是个脆皮,瞧着有些吓人。
宣哲:“……”人才啊。
第十五章 邀请
知道这里是宣哲的住处,趁着对方去拿药的空挡,闻霜抓紧时间洗漱了一番。
五分钟后,宣哲一边看闻霜龇牙咧嘴地往额头上涂抹红花油,一边打量着床尾的木雕,这床够大,成年人上去随便滚一圈,所以他想不通闻霜是怎么撞上去的。
“疼疼疼……”闻霜就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在额角上点两下,好像那些药水这样就能渗透进去似的。
宣哲最见不得这种毫无效率的行为,抱臂靠在窗户边,出声提醒,“揉开,不然没用。”
“有用!”闻霜疼得不愿意再动,想着慢慢好也行。
然后头顶落下一片阴影,闻霜望着宣哲漆黑的瞳孔,心里突突一跳:“怎么了宣总?”
宣哲也不废话,直接从他手里接过红花油倒在了掌心,看到这里闻霜瞬间就懂了,他下意识拔腿就跑,但宣哲是什么速度?一把抓回来精准无误地掌心往额角上一贴,用力搓开!
不夸张地说,闻霜灵魂差点儿出窍。
但凡面前站着的不是宣哲,闻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喷一顿再说,偏偏是他的金大腿,眼泪只能成吨成吨地往肚子里咽,闻霜后背一层冷汗,最初恍如劈开天灵盖的疼痛过去,额角又涨又烫,竟然一点点缓和下来。
“宣总……可以了。”闻霜嗓音发哑。
宣哲闻言第一时间松开,将红花油扔到闻霜怀里,然后继续居高临下冷冷看着。
闻霜是个聪明人,短暂的懵逼过去,他就知道宣哲在等一个解释,自己为何昨天送到李君山脸上,又为何喝成了那样。
“我找的不是李先生。”闻霜挠挠头:“是雷温煦先生。”
宣哲:“你找他做什么?”
“雷先生是国内酒业的大人物,我想着新兰那边……”
不等闻霜说完,宣哲的神色倏然莫测高深起来,而闻霜也没有错过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嘲弄。
原本尚且和谐的气氛戛然而止,闻霜本能地闭嘴。
他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而现在又在做什么吗?这是宣哲唯一的想法,俞锋落得今日这步田地,不是时运不济,也不是能力不行,而是命里犯小人,可这小人如今摇身一变,想成为俞锋的救世主,实在过于荒唐了。
宣哲是个生意人,他对普通人突如其来的热烈跟帮助尚且心存三分怀疑,更别说闻霜就是将俞锋打入深渊的罪魁祸首,这是演戏演上头,代入感太强了吗?
谈话不欢而散,宣哲不再问,闻霜也不再说,倒是出门前宣哲沉声开口:“因为你的缘故昨晚我推掉了迪兰达先生的邀请,闻霜,我的翻译并不是非你不可。”
宣哲越是生气,就越是看不出情绪、语气平和,但没由来让人心里发寒,闻霜也不例外,他低垂着头,轻声道:“我知道,宣总放心,绝没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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