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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霜跟朱涟做了保证,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不出三秒钟又跌了回去,腰……宣哲这个土匪!
闻霜特意选择了一件高领毛衫,将痕迹全部遮挡起来,黑裤运动鞋,一件浅蓝色风衣,戴上口罩墨镜,想到朱涟电话里说黄台月喜欢喝茶,于是又绕去商场买了两盒青山毛峰。
朱涟早就提前打通了各种关卡,闻霜根据她所说的地址找到位于郊区人烟稀少的公寓区,这几日落雨,从车上下来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泥土草木香,保安从亭子里探出一个脑袋,看了眼车牌号立刻小跑出来,闻霜将钥匙交给他,找到了18号公寓。
每栋公寓都有一片独立的院子,闻霜按响门铃的时候黄台月正在院子里搭建支架,看样子是打算种葡萄,黄台月五十来岁,长相很普通,可那双眼却有种洞察一切的严谨明澈,他自然认得闻霜,两人相视一笑,黄台月的双手随意在身上擦了擦,上前开门。
本以为大流量小鲜肉会有点儿傲慢,但闻霜的态度一直非常谦和恭敬,一番交谈下来黄台月对他的某些文学素养叹为观止,闻霜身上的“雅正”不是装出来的,没个十年养不出这种气质。
两人相谈甚欢,新茶入沸水,喝了两杯后黄台月聊起了剧本,其实这部电影挺赶,要在春节档上映,算起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讲述的是被命运支配的主角在枉死之后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跟某种神秘力量做殊死对抗。
闻霜扫了眼剧本后微微蹙眉,心头涌现出一股非常奇异的感觉。
“怎么了?”黄台月询问。
“没。”闻霜笑了笑:“剧本很新颖,我相信黄导的水平。”
“成。”黄台月之所以选中闻霜,一是他的张力,二是他的人气,只希望这次合作愉快,不要耽误电影放映。
***
这个世界存在一种并非人力所能掌控的东西,当你认为自己随性而活的时候,未必不是在某种支配下,主角安期是其他人眼里扶不上墙面的烂泥,一直处于某种叫不醒的癫狂极端中,最终害人害己。
然后安期死了。
死后的他以灵体的形式看着每一个背地里拍手称快的人,惊觉自己这一生过的如此荒唐,而冥冥中安期又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人,死后像是脱离了某种禁锢,属于他自身的情绪才被真正释放出来。
安期死得好憋屈,他满心的不甘,却还是一点点消亡。
谁知再睁眼,安期回到了人生大转折的那一天,他从床上翻滚起来,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是他!这次是他!没有那种令人如鲠在喉的胁迫跟不得已,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灵魂格外自由。
青年眼底的炽热跟疯狂跟黄台月想象的如出一辙,他满意地喊了“咔!”
闻霜第一次拍这种题材,几乎没什么感情戏,从前是把对手当成宣哲,入戏不深,按理来说这次也该一帆风顺,谁知闻霜扶着桌案,直到杨连上前询问才堪堪抬头,眼底的疯癫残存些许,仍未出戏。
杨连赶紧扶住闻霜,不由得担心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闻霜摇摇头,“你忙你的,我去趟洗手间。”
闻霜洗了把冷水脸,情绪失控不该发生在他身上,不过是拍戏而已,但是为什么……闻霜脚下一个踉跄,那种在拍戏时熟悉的悲凉跟绝望再度袭来,准确来讲是从他拿到剧本的第一天,这种情绪就越来越浓烈,闻霜隐藏得很好,宣哲并未发现,于是片场就成了他的发泄地,可越发泄越入戏,一切开始不受控制。
闻霜身形摇晃,下一秒脸颊上冰冰凉凉,是系统凑了上来。
“闻霜闻霜!”系统的电子音越来越有进步,急促下能听到几分焦急,“你怎么样?”
“没事。”闻霜被系统刻意调低的温度弄醒了些,大脑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被理智牢牢掌控,一半则飘忽不定,偶尔闪过一些陌生画面,总之这种感觉挺折磨人的,可越是如此,闻霜拍的成果就越是让黄台月满意。
安期有了新的人生,周围的亲戚朋友发现他变化好大,连上一世百般看不上他的未婚妻也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但安期对于儿女情长早已失去兴趣,他仍就能感觉到那种神秘力量在妄图干涉自己的人生,不能让它得逞!想到上一世那么憋屈的死法,安期心里就有了一股劲儿,心房四周铜墙铁壁,青年的眼神从坚毅到漆黑不见底,从一个正常人,倏然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
黄台月的铺叙手法很厉害,短短十五分钟,镜头下的安期就完成了全部的蜕变,他循着蛛丝马迹找寻真相,力求将那个玩弄别人人生的混账东西一把揪出来。
拍摄十分顺利,黄台月忽然松了口气,觉得一个月足矣。
拍摄结束闻霜后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强撑着精神跟众人道别,一坐上车就狠狠往后一砸,罕见的涌现几分烦躁,杨连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第一时间开车去公司,遇事不决找宣总,总没错。
安期的人生从某种程度来说跟自己重叠了,像是一个契机,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后什么妖魔鬼怪都开始疯狂叫嚣,闻霜轻轻吸了口气,外面华灯初上,清楚地照在他身上,青年的神色被光影切成很多块,晦暗不明。
闻霜捂着脑袋倒在后座上,头一下子疼痛难忍,意识不受控制地往深渊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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