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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故看着这一幕,觉得真是有一种毅力叫陆参啊。
这妹子终于平静下来了,她看着面包车,抱着书包躲在袁故身后,真的是人啊,吓死我了,我呼,吓死我了。 她从袁故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小声说:你是谁啊,你怎么你怎么吓人呢?
陆参在面包车里捂着头龇牙咧嘴,听见这么一句忍不住再次探头出来,我哪里吓人了?我怎么就吓人了?你上来啥都不管就一顿狂抡,抡完了倒是我吓人了?啊?陆参明显语气不善,看样子被砸得火气不轻。
小姑娘往袁故身后缩了缩。袁故看了眼她,接着看向陆参,冷声道:大半夜装神弄鬼,这要是在美国,我抬手就是一枪。
陆参忽然扒住了窗户,死死看着袁故,袁故,我听见她叫你袁故了,我绝对没有听错。
袁故心里啧了一声,陆少,这只是你做的一场梦而已。
我去,这那你他妈还能赖?陆参的脸瞬间扭曲了。
袁故活动了一下筋骨,表示,可以的。下一秒,他一个利落的手刃就把人弄晕了,速度极快,陆参愣是没反应过来,又被再次砸晕了过去。这幸好他是晕过去了,否则真的要当场气吐血。
袁故看着陆参没动静了,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小子真是让人觉得心酸啊。要不认了算了?他脑海里忽然想起礼堂里,他站在云总面前,周围那些人的眼神,那些掺着不屑和鄙夷的眼神,不行,死都不能认。他猛地甩了一下头,这要是让袁因或者他爸知道他被谭东锦玩了,还弄得圈子里人尽皆知,他还不如埋在坟里呢。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锐利起来。小姑娘缩在他身后,半晌说了一句,袁大哥你认识他吗?
袁故摸着陆参脑袋的手一顿,半晌咬牙切齿地开口:不认识。
那小姑娘咬了下嘴唇,没敢问第二遍。见袁故一脸阴冷,她嗫喏地说了一句,他他好像认识你。
袁故把陆参的头塞回面包车里,冷笑,一觉醒来,他准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真的。
陆参的性子他还能不知道,当年俩人还在上学的时候,陆参被逮到旷课,被军校校长从宿舍床板上揪起来。陆少睡眼惺忪地回了一句,我不是已经起过一次床了吗?半天他又喃喃了一句,我连晨练都训完了啊。
那校长的脸色简直是精彩纷呈。
就陆参这德行,明天一觉起来,第一件事准是怀疑人生。袁故把人弄回去后,观察了一下陆参那辆饱经沧桑的面包车。这小子最近挺接地气啊?瞥见车里的摄影器材,袁故没多久就想通了,陆参准是跟着袁因来的这儿,结果发现那礼堂太小,根本藏不住人,陆少只能缩在车里憋屈地等着,结果没等到袁因,反而撞见了袁故。
这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竹篮打水一场空。袁故觉得有些心疼,他妈的他拿这时间办点人事,该有多好啊?
许久,袁故看向一旁的小姑娘,淡淡说:我没事,你先回寝室吧,太晚了。
小姑娘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走出去很远之后,她仍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袁故整个人隐在阴影中,落拓随意,风过梧桐树,宁悦忽然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眼泪差点又落下来。
她想,那么好的一个人啊,为什么别人要那么说他?要那么对他?她想起她以前在角落里偷看袁故在秦淮河边吹陶笛,那时候水云间,仿佛就只剩下了那么一个少年和他的悠悠长调。
心口一阵发酸,宁悦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猛地回过头,朝寝室走去。
宋鉴接到谭东锦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处理本月的财务报表。谭总。
许久,宋鉴点点头,谭总,我这就去安排。他的声音难得有些低沉。那边挂了手机,宋鉴伸手用座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找十个操盘手过来我办公室。
三日后,宋鉴亲自把云家老爷子请进了谭氏。云家老爷子年轻时意气风发,一手开创了云祥的基业,这大半生也算是得偿所愿,却唯独漏算了自己的独子。到老来,家业终究尽数败在了他手上,甚至还可能有牢狱之灾。面对这局面,这位年轻时摸爬滚打、狠断决绝的生意人终于显得有些腰背佝偻。一夜之间竟是老了许多。
云老爷子进了会客厅坐下。谭东锦亲自起身给他倒了杯茶,送到了面前。
谭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云老爷子接过茶,透过氤氲的雾气,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低沉。生意场上的规矩我还是懂的。谭总愿意手下留情给条活路,是你的恩义。说吧,你想要什么?
谭东锦温文尔雅地笑了,他缓缓说:我想要,您儿子的一双眼睛。
云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就那么一顿,许久,他平静地说了一个字:好。他低头啜了一口茶水,许久嘴角勾起一抹极为淡薄的笑,上好的碧螺春啊,我当年做生意时,最好这一口。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会客厅,所有一切都亮亮堂堂,干干净净。上好的白瓷杯盏里点着青翠的茶叶,在阳光下极为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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