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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上躺着的人也是如段城这般, 浑身都是血, 但是他衣衫残破,身上伤口众多, 看来身上的大部分,乃是他自己的血。
段城将那人的面翻了过来,这乃是一个男人,面相看着三十左右, 脖颈上面似乎被利爪抓了一下, 伤口看着血肉模糊, 脸上还沾了不少血。
“如何?”灵惘蹲下身子。
段城探了探鼻息, 心道这人的命可真够大的,这伤势都还没死。灵惘看人还活着, 立刻将身上的伤药拿出来,外敷内用,并以琴音入药, 这人的命才算是吊住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 索性就在这里歇歇,段城扫开一块石头,自顾自坐下, 捏着手里的扇子, 心想, 也不知道姐姐和遥之怎么样了,他和灵惘一进来就发现前面几人不见了。
姐姐现在的状态不好, 段城看得出来,至于遥之那丫头,小没良心的,好歹养了她那么久呢,一转眼就不认人了。
还有江子依那丫头片子,别看手里那把弓唬人,段城晓得,她也是跟这和尚一样的,是个近战的废物点心。
灵惘见那人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于是也过来,坐在段城一旁,段城特别不情愿地往旁边给他让了个位置。
灵惘见状,倒是有些好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招惹了这位段公子,让他让个位置都这么不情不愿的。
“段公子”,灵惘开口,他嗓音听来好听得很,既温润,又显得斯文,缓慢的语调,让人的心都跟着静下来。
“做什么?”段城斜着眼瞥他一眼。
“你是楚姑娘的弟弟,是吗?”
“不然呢?”他每次叫姐姐二字的时候,这小和尚是没听见?莫不是耳朵还有点背?
灵惘笑笑:“是这样的,楚姑娘......对我有恩,我有听闻过楚姑娘的顽疾,但她自己并不愿多说,所以我想在这里问问......”
“问什么?我姐姐自己都不想说了,你没点分寸?”段城转头,皱眉。
灵惘对段城的态度并不在意,他说:“这顽疾能困扰楚姑娘这么久,想必楚姑娘的办法奏效不大,灵惘不才,游历四方多年,学得些医术奇艺,便想试试,也许能为楚姑娘的顽疾,尽得一份力。”
灵惘看得出来,楚南竹是拿自己当朋友看待的,若不是当作真的朋友,又柳那一件事也不会解决得这么快,但也正是因为是朋友,灵惘希望楚南竹不再为身上的顽疾困扰。
而且......灵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还欠着楚南竹的因果呢。
段城沉默......
是,姐姐对嗤蛇脉没有办法。她自己知道,段城也知道,他以往在山下为自己寻着良医药方,也不免是为楚南竹寻得一丝希望。
姐姐以前是涂山的少君,身体里自有半分神格所在,那嗤蛇虽有影响,却也还在姐姐掌控之中,可是......自从望城一行,神格碎,龙身毁,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去抵抗那嗤蛇脉?
段城哼了一声,不过那又如何,他才不相信这和尚呢。
出家之人又怎样,不也同样六根不净、心存私欲么?
“段公子?”灵惘是个锲而不舍的人,他当初能在佛像面前诵念经书,一个月以来,除了吃喝洗睡,其它的什么都不干,那佛像前的小僧弥都差点给他生生念睡着了。
段城不说话,灵惘便在那里自顾自地说,足足说了有小半个时辰,段城被念得火冒三丈,将扇子一丢,道:“我姐姐身上那是嗤蛇脉,天生带来的,你又如何能解决?”
“嗤蛇脉?”灵惘喃道。
段城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要不是这嗤蛇脉,姐姐何至于不接受遥之,她们又何至于会分开,事情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一个和尚,会那么点医术又如何,他当初找遍了名山大川,山沟沟里面的神医都给他找完了,又有什么用呢。
段城一肚子气,又不好朝灵惘发,刷得一下打开扇子,急急地扇风,扇得发丝不断飞扬。
“咳咳——”
旁边那人眼睛缓缓睁开,慢慢醒了过来,灵惘将他扶起来,段城还是冷着脸在一边。
那人遍身是血,身上好多处伤口,野兽撕咬的,刀剑割伤的,他一张脸虽是沾了血,却也看得出皮相颇好,只是不似段城这般年轻,倒是有些通晓世事的感觉。
“二位是?”
“我叫灵惘,那位小公子叫段城,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还小公子呢,我是你祖宗辈的,你知道么,小和尚。段城心想。
“在下,江慕白。”那人缓慢站了起来,对二人拱了拱手。
“江公子,你的伤还在流血,不必在意这些礼节,同是隐门之人,路上相见,自然是应当守望相助。”
隐门......
是,灵惘虽不晓得这江慕白到底是何人,但看他浑身气息、灵力,想必也是隐门里的人,听说隐门和临安寺派了不少人到这乱葬岗来平乱,莫不是,这就是千机阁里面的人?
“多谢灵惘师傅、段公子的相救之恩。”
待那江慕白调息好,灵惘看段城还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于是自己开口:“敢问江公子,这里面为何有如此多的血迹存在,周围又是何等迷阵?”
江慕白是个风姿优雅之人,他虽然遍身是伤,但仅靠在树桩旁边,也比旁人有一股不一样的气质,他摸了摸下巴,几天没刮胡子,又长了不少胡须出来了,要是见了依然,不晓得她会不会嫌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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