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攻略我 第222节
沈兰息被她这复杂的眼神看得心痛,不由单手抬起握住胸口,痴痴地看着她。
周寅很快垂下眼去,轻轻开口:“你就非要说这些话伤我的心吗?”
沈兰息立刻解释:“我没有想……抱歉。”
周寅深深看着他,含糊不清道:“皇上有旨,我有舅父舅母还有兄弟姐妹,怎敢违抗?”
沈兰息听得心中震荡,错愕地看向她,却没出息地生出一股喜悦。
阿寅并不是很心甘情愿嫁给他大皇兄,她是被逼的。
尽管这对他大皇兄来说是一件不那么美妙的事,可是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只要阿寅不喜欢他大皇兄,他便觉得自己是一直有机会的。
只是父皇生生破坏了他们罢了。
他一直以来如同被小火反复煎熬的心在得到她的态度以后不由渐渐地得到救赎,他甚至兴起了重新争取她的念头。
可是父皇已经发出旨意,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收回成命?
周寅叹一口气,很疲惫的样子,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只是轻声道:“我有些累了。”
“我送你回去。”沈兰息姑且将自己脑海中的那些念头暂且抛开,她的眼下需求在他那里永远是第一位。
“多谢。”自他说过那句话后周寅的情绪看上去就一直不大高。
这让沈兰息更加坚定了自己还没输的念头,争取阿寅的心重新活过来。
第274章
“王栩三年前做的那个到底不正宗, 你尝尝这个。”司月笑了一下,用刀削去烤得滋滋冒油的鹿腿上的一片递过去,“你试试。”
春日时节, 因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年, 而战火最终也没能烧到京城, 人们渐渐解开一开始对自身的束缚,走出房门。
这几日晴光正好, 是出游的好天气, 京城中不少女郎郎君结伴而行, 出门踏青,借机试探彼此心意。
山脚下,溪水畔, 来往的女郎们笑声盈盈,带过一阵脂粉香风。
周寅跪坐在垫布之上,衣裙撒花般地铺开一地, 看上去软绵绵的。她戴着帷帽,半卷了纱帘到帽顶之上, 露出下半张脸。
司月将刀递来,她很不设防地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叼过刀尖上薄如蝉翼的肉片。
他顿时觉得手上握着的冰凉的刀柄十分灼人。
“好吃。”周寅用绢帕擦了擦嘴, 很认真地咀嚼并咽下后才品评道。
司月将刀在手中转了一转, 用布擦了刀尖专心致志地为她片起肉来。
周寅就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 像是在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一样。
司月哪怕得知周寅被许给沈兰珏后依旧态度不变,过去对她是什么样, 之后依然, 十分暧昧。
而周寅也仿佛看不出他静心堆砌的暧昧, 很坦然地与他相处。
司月一面片肉, 周寅拣着盘子里刚出锅的肉吃,两人间温馨而默契。
司月精准把握好周寅的食量,片了稍有富余的肉量后便停止了。他对慢条斯理吃肉的周寅道:“我去拿些东西,一会儿回来。”
周寅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咽了咀嚼了半天的肉才乖巧地道:“好。”
司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他并不意外周寅会这么回答。她从不会追问对方去做什么,面对一切都是逆来顺受地接受,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司月便转身走了,周寅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处未挪动分毫。
当他抱着一堆柳枝与花枝回来时,她仍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只是没再进食,温顺地让人想要抱到怀中揉上一揉。
司月压下蠢蠢欲动地心思,到她身边去席地而坐,将抱来的花枝柳枝轻轻放下。
周寅显然对此很是好奇,头偏向他那边轻声问:“这是做什么?”
司月笑笑,并未直接为她答疑解惑,而是从这一簇枝桠中精挑细选出几枝格外齐整地放在膝头,而后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它们穿绕起来。
他的手指十分灵巧,没一个多余的动作,很快就能让人看出他手上之物的囫囵形状。
是顶花冠。
他用柳枝交织着花枝,桃花与杏花参差有致地穿插在柳叶之间,十分富有美感。
司月十分心灵手巧,很快将一定花环编好,又细心地调了调花朵的位置,才拿在手中向周寅轻轻晃晃:“还可以吧?”
周寅语气中含着满满仰慕:“好厉害!”
司月将花冠递过去:“送给你。”见她喜欢,他便心满意足了,不枉他私下里特意找擅长这个的人苦学来讨好她。
周寅将帷帽摘下,头发如一旁潺潺的清溪一样一泻而下。她的脸在这一头散落的长发衬托下愈发显得只有巴掌大小,可怜巴巴的。
“你帮我戴上好吗?”她看上去很喜欢这顶花冠,期盼地瞧着她,眼中仿佛有亮闪闪的星星。
司月当然说好。
他双手端起花冠凑了过去,周寅微微低头,露出半截脖颈,他便郑重地将花冠轻轻扣在她头上,仿佛给她戴的不是花冠,而是王冠。
“好了。”司月的双手依依不舍地从她发顶离开。
周寅这才缓缓抬头,忐忑地看着他问:“怎么样呀?”
明明她的花冠戴得很正,他仍忍不住想摸摸它的头发,于是重新抬手装模作样地为她正了正花冠道:“很好看。”
周寅难得笑起来露齿,应当是心情大好:“因为花冠很好看。”
司月认真无比,蓝澄澄的眼睛像是一汪温柔的水凝视着她:“你很好看。”
周寅脸霎时间红透,仿佛熟了的柿子。她慌张地左顾右盼,不敢直视他,也不知道怎么接上他的话。
司月轻轻一叹,没为难她,换了个话题:“过段时间边关若战事不是很激烈,我就该走了。”
周寅也不顾着害羞,霍然抬眸,很惊讶道:“怎么这么突然……”
将她的反应悉数收入眼中,司月不动声色道:“乌斯藏国来了消息,我父王身体不大好,我要尽快准备回去了,不然可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这当然是假话,他父王早被他搞得半死不活的,便是真死了他也不会有半分伤心难过。他接受了司月的身份设定,却没有接受他的亲人。
而现在要回去,是因为大雍与戎狄互相消磨国力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他该回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尽管这些年他貌似戎狄的密探出卖大雍军机情报已经赚了不少。
但人总是贪心的,他要让乌斯藏国站起来,便需要得到更多的好处,而向来发战争财是最快的。当然临走之前他还有几件大事要做,与周寅有关,与大雍有关。
周寅轻咬嘴唇咬了半晌,最终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司月想了想说:“至多三个月。”
周寅被吓了一跳:“这么快啊?”
司月轻嗯一声。没多言语。但男人骨子里都是贱,他便很贱地开口:“你与太子殿下的婚期还没定下来么?”
周寅僵住,一片静寂。
司月说完便后悔,怪自己这一剂药下得太猛。周寅显然是受不了猛药的人,只能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对待。
刚要道歉,他就听到周寅低声道:“应当快了。”
司月心中莫名其妙燃起一股扑不灭的火,让他很想用些尖锐的话语刺伤周寅。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自私的人,在听到周寅提起与沈兰珏的婚事后他的确感到不平。凭什么她可以既与他纠缠,又要嫁给沈兰珏?
她该是他的。
“你果真要嫁给他么?”他强忍着心中躁意问,没有立刻让言语伤人。
周寅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更显得她嫁人之事已成定局。
“那我算什么?”司月甚至有些卑微地问。
周寅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偏过头去,不敢看他,看上去很是心虚。
司月有些苦涩,他只能苦中作乐地想周寅之所以会有这么个反应也是因为心中有他,所以才会这么纠结。
周寅半晌才用手指抚摸着地上嫩生生的草芽道:“皇命难违。”
司月从她这句话中读懂了另一层意思,她是被逼的。
“若无皇命,你可愿随我去乌斯藏国?”司月问。
周寅几乎是立刻道:“听说乌斯藏国风景独好……”
她似乎刚要说出愿意二字,却又考虑到什么,黯然改口:“世上没有如果。”所以说这些没有用。
而司月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知道她愿意跟他走这就足够。
至于什么难违的皇命,只要发出命令的人都不在了,这皇命自然是想违就违。或者需要她遵守皇命的另外一半没了,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样任务可以很笼统地说,就是搅乱大雍。
而要搅乱一个王朝,最直接最暴力的手段就是将它的头领,也就是皇上杀掉。
无论周寅是否要遵从皇命,他原本就是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打算的。只不过受她影响,这份打算加深。
司月要的不止是皇上的命。
还有三个月。
“我知道了。”司月想通后道。他会带周寅走的,既知这个事实,再看她在这里纠结,便也不觉得她可气了。
周寅没问他知道什么了,更衬得二人像是熟知彼此心意一样。
她并不是厚此薄彼的人,虽然不忘与其他人沟通感情,但沈兰珏到底是她未来的正牌夫婿,她不会疏忽他。
两人虽不能时常相见,沈兰珏接管的朝事越多,人也就越发忙。皇上近些年来身体每况愈下,沈兰珏慢慢亲政,也就越发忙了。
但他每月总要寻个空隙与周寅见上一面,并将手下搜罗来的好书交给她哄她开心。这样的日子的确平淡,但他却很感激有这样的日子。
他并不喜欢太波澜壮阔的变化,而他的目标是想成为一个明君,没。他想收回失地,最好能与戎狄永世不战。
百姓们是战争的最大受害者,他这些年看得越多,便越不忍心战争。但如今的战争又是有必要的,不战便只能挨打。
沈兰珏时常为人的贪心而叹息,见的人越多,他便越能感受到周寅为人的可贵。每个月见到她的时候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候,只要看她一眼,什么疲乏通通不见。
很快了,再预备得更齐备些,他就能和阿寅成婚。待他们成婚,他便能日日夜夜见着她了。
想到这样的生活他完全不会枯燥乏味,只有满满的期待。
尽管国家未定他便成婚是让人有些心虚,但他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