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霖没有多犹豫，他放下手中的事物就离开了研发部的厂房，朝着副厂长的办公室而去。
    副厂长的办公室站着不少人，纷纷都在出着主意。
    “这绝对是有人想搞我们，好端端的销售渠道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他们那边连个招呼都没和我们打，分明就是要我们在出货的时候打个措手不及。”
    “谁又不知道这个道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库房那边堆了不少货，这批货要是没法销售出去，等生产线又生产出一批货源，到时候连库房都堆不下了，所有生产线的员工都得停工，一定弄得人心惶惶。”
    “老刘现在怎么样了？咱们厂子现在真缺不了他。”
    “刘厂长检查的结果不太好，被医院强压着要好好休息几天，不然怕是有生命危险。”
    “那咱们怎么办？”
    “行了，你们一个个就只会问怎么办，连个主意都出不了。”副厂长一巴掌拍在桌面，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他才沉着脸色开口，“我这边已经安排了人去各个供销社找答案，但我想你们也都知道，既然供销社的人不愿意收下这批玩具，就算我们亲自上门也不一定能说动他们，这背后肯定站着一个很强大的敌人。”
    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只不过时间太短他们无从得知这个敌人到底是谁。
    不过想想也能知道，这肯定是同行搞得鬼。
    原先因为新玩具的事他们出了太大的风头，才招来了这一个不好对付的同行。
    其实副厂长这会也是又气又急，可刘厂长不在，他就是这家玩具厂的主心骨，要是稍稍漏了怯，怕是整个玩具厂都会乱起来。
    连着深吸几口气，压住心里的慌乱和急躁，副厂长接着开口：“靠原有的销售渠道不一定能马上解决我们的困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寻找其他的销售方法。”
    话音落下，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站在办公室的人都是左望望右望望，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给出解决的法子。
    可如果销售渠道那么好找，他们玩具厂就不会只掌握十几条的销售线，更别说还得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去寻找新的销售线。
    门外的苏霖听个大概，也没有任何动静。
    其实当副厂长提出解决的办法时，他心中下意识就有了一个想法。
    只不过时机不对。
    如果这是一个人人都能够经商的时代，想找销售线真的很简单，大不了从玩具厂找几个能说会道的年轻人，带着一批货直接去另外的城市销售。
    国土这么大，总能找到吃下他们玩具厂货源的人。
    但现在私自交易可就是投机倒把。
    这要是被抓个现行那可是会被关进牢房。
    那还有什么好的销售线？
    办公室里又开始热闹起来，可惜的是吵来吵去最后还是没吵出一个法子。
    倒是烂主意出了不少。
    有人居然提议让生产线停工，以免库存越来越多。
    可是整个玩具厂生产线的工人是最多，一旦停工代表着这些工人将没有工资可拿。
    很多工薪家庭靠的就是一个人拿工资养活一家人，一旦他们停职没有工资，那饿的也都是一家人。
    到时候别说销售线的事，生产线的工人就会大闹一场。
    同样，也有人提议把销售价格降下来，只要价格降下来供销社那边说不准就会心动。
    可能说服供销社又从他们这边拿货，那降的价格绝对不是一丁点，而是大幅度的降低销售价。
    从一开始玩具厂的销售价定价就不高，如果大幅度降低那最后等待他们的就是亏本销售。
    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哪怕亏本但他们也能回转一部分的资金，只要熬过这段时间说不定就能有起色。
    但现在还没到这种程度。
    不过是刚刚遇到危机就马上把价格降下来，这在其他人眼中是不是代表着，只要再来一次设局，玩具厂又可以再降一次价？
    降价可以是可以，但这个法子只能用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少不是现在。
    办公室里还在争吵着，而这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离房门最近的人把门打开，等看到来人之后，他不解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霖没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道：“为什么不试试展销会？”
    “展销会？”
    “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市里好像是在办展销会，但是从展销会上销售出去的数量不会太大。”
    “没错，以前我们玩具厂也参加过展销会，被订出去的数量并不太多，而且……等等。”副厂长说着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件什么事，他猛地站了起来，“苏霖，你说的是不是进出口贸易？”
    “没错，出口贸易。”苏霖点着头。
    他对展销会其实没有太大的印象，毕竟以前也没有参加过。
    但上次和三姐去了展销会的门口，他记得有一块牌子上是专门标明了出口商品。
    所以他们完全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去尝试一下。
    “可是以前我们也没有拿下过出口的单子。”有人持有怀疑的心态。
    展销会他们不是没有参加过，只不过从展销会上销售出去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久而久之也就没有把销售渠道放在展销会上。
    而且参加过那么多次的展销会，也不是没有接待过国外客户，但就没有一次成功的销售出他们的玩具。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特别吸引人的玩具，以前的玩具都太过大众化，不管是从工艺上还是价格上我们玩具厂都不能占有优势，但现在不同。”
    苏霖接着说，“竹蜻蜓因为在材料方面没法做到大规模的生产，手柄式直升飞机这类玩具在市面上也逐渐多见，但是这次堆积的货源是最新研制出的四款玩具，它们最大的突出点就是在市面上完全没有出现过，这也是我们玩具厂最大优势。”
    ……
    最近的一场展销会开在市中心。
    来往的人群倒是不少，每个摊位上或多或少都接到了单子。
    尤其是一家农贸食品，很体现国家特色，被国外一家公司看中，直接在展销会上签订了上万元的大单。
    这件事传出去后，不少厂商想要临时加入展销会。
    离着展销会结束还有四五天的时间，都抱着能接到订单的希望。
    “这位置会不会不太好？”副厂长看着自己厂子占据的摊位，正好是在一条路的尾端，而且前方还有个拐角处，一旦有人拐了进来，看到前方没什么摊位，大部分都会选择转身离开。
    “不好也没办法，谁让我们加入的太晚。”苏霖摊手，“还得庆幸有这么个摊位，不然想加入都难。”
    副厂长叹气。
    或许是这边没多少人的缘故，他忍不住开口道：“我现在才知道，扛起一家厂子这么难。”
    这也是以前太过顺风顺水，再加上厂长能扛下大部分的压力，让他轻松很多。
    而这一次……
    在无数人来找他要一个解决法子时，他恨不得住院的那个人是自己。
    要不是有苏霖出了个主意，怕是明知道老刘需要好好静养，他也得厚着脸皮找上门。
    以前还想着，好好在厂里待个几年，等老刘退下去之后他还能把副转为正，到时候好好把厂子经营下去，争取做得更大更好，让前辈们都好好看看他的能力，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
    现在还是别了。
    只希望老刘一直在上面，可千万别留他一个人扛着厂子。
    如果真要退，他干脆也一起退下去算了。
    玩具厂要是一直顺顺当当还好，可真要遇到什么坎坷，他没法带动厂子迈过去，最后的下场有可能是带着玩具厂走下坡路。
    参加工作到现在，他在玩具厂待了有三十多年。
    他是眼睁睁看着这家厂子从最初的零件小厂发展到镇上最大规模的大厂，期间无数人贡献了他们的一生，才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如果他身为玩具厂的一把手，非但没有带领厂子走得更远，反而让玩具厂陷入危机，那他岂不是成了玩具厂的罪人？害的所有工人一起受罪？
    光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这是他无法承受的结果，宁愿不当这一把手，也不能让厂子毁在他的手里。
    谁都不知道，因为一次的危机让副厂长想了这么多。
    他没将这些心里话全都说出来，只是在没什么人的时候感叹两句。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副厂长下意识向苏霖求助，他道：“要不我去联系下主办方，看他们能不能给我们调个好位置？”
    “来之前我已经调查过，整个展销会的位置都已经占满，除非有位置好的厂商主动愿意和我们调换。”
    “这太难了……”副厂长叹气，“那也得去试试才行，不然人家外商都不会走到我们这里来。”
    苏霖点着头，“试试也行，那咱们就分头行事。”
    听着这话的意思，副厂长好奇问道：“你是有什么打算了不成？”
    苏霖笑了笑：“老办法。”
    “老办法？”
    “你还记得原先刘厂长是怎么注意到我的吗？”
    副厂长稍稍一愣，紧跟着是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你还别说，真有可能被外商注意到。”
    原先的什么法子？
    当时他让小熙拿着四不像的玩具在厂门外玩，不就把刘厂长这条大鱼钓上来了。
    这次他也是同样的打算。
    展销会是在市中心举办，人流量不少，周边也多是一些住宅区。
    其中带孩子来玩的人也不少。
    苏霖在副厂长那申请了资金以及拿了几样玩具，找了七八个孩子在展销会的大门以及内部玩耍。
    “看到那些和我们长得不太像的外国人了吗？等他们经过的时候，你们就站在他们前方玩玩具。”苏霖蹲着，他手里还拿着几串糖葫芦，“等你们完成任务，这些都是你们的。”
    然而，孩子们的注意力都没在吃食上。
    所有的心思都落在手里的新玩具上。
    ‘咚咚咚’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