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闻知道，他不会有一百个女人。
    就算可以，成千上万个他也不要，他早就决定好了想和谁白头偕老。
    走到学校门口，裘闻的车停在路边，是他一大早出来停的。
    “上车。”
    徐皎还没反应过来，身前的箱子就被这男人强势地放进后备箱。
    她扭头看他，气急败坏道：“我说了我要坐公交。”
    “哦。”裘闻随手一指，“是那趟吧？你觉得你这小身板能挤进去？还是你能抬着这箱子挤进去？”
    顺着他手指着方向看去，果然，那趟不好等的公交在上一站就坐满了人，甚至有超载嫌疑。徐皎雄赳赳的气势瞬间萎靡下来，坐不上公交，舍不得打车，她更不愿意坐裘闻的车。
    裘闻正是看出这点，提议非常圆滑：“我开车送你回家，你按公交的价格给我付钱，行吗？”
    最终还是得征求她的意见，他现在就怕惹她不满。
    徐皎不是傻子，也不想拿人手短：“坐公交回家一共要四块，坐你的车也四块？”
    言语嘲弄，她现在烦躁得不想说话，已经决定等第二趟公交。
    可她没想到，裘闻沉默两秒后，突然一本正经地自省：“我便宜，所以我的车费也便宜。”
    “……”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徐皎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他的提议。
    最后，她仅靠四枚硬币上车，获得豪车护送体验。
    路上，裘闻安静得极其诡异，车子开了几公里，他一个字都没说，眼睛始终盯着前方路况，熟练开车。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徐皎心生防备。
    又保持了十分钟沉默，裘闻低沉的嗓音响起：“你假期有安排吗？”
    徐皎偷偷翻白眼：“我要回家陪我姥姥。”
    早就不在意被她薄待和讽刺，裘闻鸦羽般的眼睫眨了眨，语态特别认真：“那你可以陪我去趟善缘寺吗？”
    “你又不信佛……”
    突然察觉说漏了嘴，徐皎迅速噤声。
    反观裘闻，他很开心她还记得他以前和她说过的话。
    “算我求你，陪我去一次。”
    他放低了姿态，只要能达成目的，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徐皎不去，两个人去旅游景点，行为暧昧又不合适。况且，她和他是有仇的，要不是一再被他纠缠，她现在根本不会理他。
    “我很忙，没时间。”
    她拒绝了。
    “你不是最信这些了么。”裘闻也记得同样清楚。
    提起信仰问题，徐皎自然而然想到了几个月前的那次事后，他抱着她，语态温柔的和她谈起同葬。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他，觉得下辈子还要再相见是非常真诚又浪漫的承诺。
    可一切都是男人的花言巧语，她被他耍得团团转。
    想到当初自己犯的傻，徐皎的心越来越硬，眼神愈发清明，一口回绝：“我现在只信我自己。”
    裘闻点点头，看样子很爽快就接受了。
    一路上都在吵架，车子停在徐皎家楼下时她才察觉，自己这次竟然没有晕车。推门下车，她绕到车后，以为裘闻会给自己开后备箱。
    可他没有，他摇下车窗，喊她过来。
    徐皎绕过去，就见他拿出交友二维码，薄唇勾起，又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混蛋样子：“把我加回来，我就把箱子还你。”
    “……”
    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不了先加上，等她取回箱子再把他删掉。
    叮的一声添加成功，徐皎眼神冷淡，等他开后备箱的按钮。
    “我刚刚那话是逗你的。”裘闻得寸进尺，“你明天陪我去善缘寺，回来我就把行李还给你。”
    “你不要脸！”
    徐皎骂人终于有了新词，也比以前多了点杀伤力。
    裘闻被骂笑了，眼神紧紧锁着她，游刃有余地拿捏她的死穴：“你不答应我们就在这儿耗着，等一会儿你姥姥看到我，看你怎么解释。”
    “……”
    徐皎的住处在他那里不是秘密，为了不被姥姥发现，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上楼。
    听到她上楼的声音，裘闻没急着走，借着刚刚加上的联系方式给她发消息。
    W：【明早八点我来接你，多穿点。】
    一则消息如石沉大海，裘闻没期待她回复。他知道，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他消息，但只要他发了，她一定会看到。
    回家路上，裘闻响起裘莉那通电话。他明白她的想法，无非想利用他牵制徐皎，断了程霄寻的念想。
    他当然不会让程霄寻得到徐皎，但不会用这件事趁人之危，他得把这件事对徐皎的伤害降到最低。幸好，幸好她现在还没和程霄寻正式交往。
    ……
    国庆假期第二天，徐皎八点准时下楼。
    她今天穿得很厚，口罩帽子都戴了，毫不掩饰自己不想和裘闻出去的心。她把自己包裹得紧实，一处都不给他看。
    “口罩摘了吧。”
    上山路上，裘闻笑看她这身全黑打扮，担心她呼吸不畅。
    徐皎的口罩里面沁了一层哈气，已经快要凝结成水珠，湿漉漉得确实不舒服。一把摘掉，她才在上山途中大口呼吸。
    但她全程不和他说话，只当来善缘寺是自己的行程。
    善缘寺是京江着名的佛教圣地，寺中有传说中的“三生石”，每年好多信男信女都会来这上香祈福。而在大殿里的观音像这些年香火不断，祈求姻缘很灵验。
    徐皎不知道裘闻来这里做什么，他明明是典型的唯物主义。
    枯黄叶子散落一地，两人从山脚往山上走，踩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除此之外，周遭十分静谧，果真有圣地之清宁。
    “你求过签吗？”进了内殿，裘闻问她。
    原本不想理他，但面前的佛像庄重肃穆，在徐皎心中有非凡的地位，她不敢怠慢，耐着性子回复裘闻：“没有。”
    没有烦恼，没有期待，这就是她以前的日子。
    裘闻在这时拉上她的手，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语气都变得稳重：“我在菩萨面前不敢撒谎，就让你看看我的真心。”
    诸佛面前，徐皎极其慎重：“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皎。”他这回认真地喊她名字，目视面前这尊安详静穆的佛像，漆黑眸子未有片刻的流转，一字一顿：“如果我以后对你有二心，今生不得善终，来世不能投胎。”
    “你闭嘴！”
    徐皎用力推了他一把，脸上动怒，这种话岂能在佛堂大殿乱说。
    但裘闻轻笑着，目光依次掠过前方香炉清烟，佛灯鲜花，最终定格在相貌端庄慈祥的观音菩萨像上，紧紧闭上眼。
    此刻，他面容斯文，双手合十。
    徐皎同样跪在低矮的软垫上，看着面前恢弘的佛像，又转头看着身旁一脸虔诚的男人，见他双手合十置于前胸，再见一向不信佛的他发心叩首。
    这是裘闻初次祈愿，只求和徐皎能有善果。
    诸佛在上，真心可鉴。
    岁岁年年，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