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点就行，自己点自己的。”
    对他笑笑，梁玉就认真在菜单上勾对号，她今天运动量不大，点的东西也不多，但上菜时，还是让沉默的林修之惊讶到眼睛睁大了一下。
    看着自己面前被摆满的一桌子，林修之拿起筷子，自己面前的米饭还没吃完，她就已经下掉两碗了。
    意犹未尽又添了碗米饭，看着这小碗撇了撇嘴，夹菜时看到林修之的碗，厚脸皮的她也忍不住解释了一句：“这碗太小了。”
    愣了下点点头，速度也加快了一些，可就算这样也赶不上她，刚吃完第二碗，她就放下筷子了。
    默默放下筷子，抽了张纸，还没擦嘴，她就开口了：“没事我等你，你再吃点。”
    就吃两碗，这也太少了吧？她们队里的男生，这样的小碗能吃六七碗呢。
    眼神不着痕迹从他白皙的小臂看到锁骨，又向下看去，直到被桌子遮住，梁玉碾了下指尖，才收回了目光。
    比她还高些，腰却那么细，人也那么轻...
    该多吃点。
    “饱了。”
    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梁玉没再说什么，起身去结账。
    懒散站在柜台前，修长的手捏着手机出示付款码，随意将散发像后撸去，中性穿着的少女身上的气质确实有些雌雄莫辨了。
    “走吧，你去哪儿？我送你。”
    环抱着手臂的样子明显是防备姿态，从医院出来拿出的口罩也带好了，梁玉看他这个样子，不怎么觉得奇怪，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刚刚是不是真烧糊涂了？要不自己抱他他怎么没反应？
    这样想着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他一些，果然看到了他的后退。
    垂眸咬住了下唇，在口罩的遮掩下只能看出是不耐，林修之心中情绪对冲，话却脱口而出：“我不知道去哪儿。”
    嗯？
    侧头看向他，梁玉试探着开口：“那你去我那儿等你家长下班？不过我那还没收拾好。”
    “...谢谢。”
    将目光转回来点了点头，没让他看到自己勾起的嘴角，却撩动了偷偷看向她的小姑娘。
    “你好，能加个微信吗？我朋友想认识你。”
    掏出手机大着胆子上来，穿着裙子的小姑娘还有些害羞。
    “好呀。”
    笑着扫码加上，梁玉对这种事情已经坦然自若，林修之扫了一眼，咬下唇的力气却越来越大。
    “加上了加上了！”
    小跑着回到朋友身边，心脏砰砰跳，小姑娘赶紧掏出手机跟朋友一起看梁玉的朋友圈，心没缓下来，嘴又张大了。
    “女生。”
    朋友圈背景图是梁玉长发的模样，她倚着游艇的栏杆，还是同样的懒散，眼角眉梢却是锋利的，长发被海风吹散，好似海天都是她的一样。
    “虽然是女生，但是...”
    朋友没说完，小姑娘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虽然是女生，但是也好帅啊...
    上了车的两人也没说话，一人看窗外，一人看手机。
    透过倒影看着梁玉的侧脸，林修之将口罩又向上拉了下，想要手动盖住自己的眼睛一样。
    其实两人今天并没有说多少话，也就输液的时候在梁玉的主动下聊了几句，其它时候，她不开口，林修之也不会主动。
    毕竟才认识不到五个小时，有什么好聊。
    进电梯时看着他摁按钮的手，摁出粉的指尖让她又垂眸，想起颈边的炙热，梁玉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林修之等她进去才跟上，家具都是全新的，有些还没拆开。
    全屋打量了一眼，梁玉皱起了眉，打开手机。
    “又干嘛？”
    “怎么也不给打扫了？”
    梁子宁也已经习惯了梁玉突如其来的大小姐做派，放下台球杆向后走了两步，微微弯腰眯眼看着。
    “那你不说，叫两个保洁吗？”
    “算了算了，让你办个事费劲。”
    耳边的电话直接挂断，梁子宁也没在意，放下手机拿起台球杆，利索持杆，黑八进洞，没有一丝犹豫。
    转身时有些不耐，皱起的眉头却在看到已经在整理客厅垃圾的林修之时散开了。
    也察觉到她的目光了，但也没说什么，也许是不知道，也许是习惯了沉默，但此刻林修之觉得自己应该说一说。
    “今天耽误你的事了，谢谢你。”
    懊恼地咬了下内唇，这是说的什么呀？
    “没事，不耽误，是我打扰你了。”拆开沙发上的塑料膜，梁玉不甚在意，“说不定开学咱俩还是同学呢。”
    没告诉她三班是自己妈妈的班级，也没告诉她三班有多么不好进，林修之点了点头，手上却越来越利索。
    两人跑上跑下好几趟才把包装泡沫都扔掉，林修之去卫生间找拖把，却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拖把。”
    “没事不用管了，等住进来之前叫保洁来打扫就行。”
    捕捉到字眼，林修之眼皮颤了下：那你今晚怎么睡？”
    “回家睡。我开学之前才搬过来，今天就过来看他们放家具。”
    如果不是他突然晕在这儿，这个点她都跟梁子宁打上麻将了，看了眼时间，还早，来得及。
    但是...
    “能帮我看看宽带吗？我怎么没连上网啊？”
    看说明书的样子都很沉静，梁玉猜他肯定学习很好。
    “WiFi名字跟密码。”
    “802就行，密码，梁玉拼音，首字母大写。”坐到他旁边看他输入完最后一个字母，才接上后半句，“0402，我生日。”
    “...好了。”
    连上网满意嗯了声，梁玉像对待她所有的朋友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了，起身回到沙发，好似没发现他骤然的僵硬一样。
    手攥紧又放开，攥紧又放开，直到掐痛了手心，他才开口，声音低低。
    “不客气。”
    再次见到梁玉，就是在开学第一天了。
    昨天晚上听到了楼上细微的声音，林修之就知道她回来了。
    熟练打开她的朋友圈，还是三天前的那条，吐槽梁子宁车技太差，差点赶不上飞机。
    梁子宁是谁？她哥哥吗？
    重复向下滑，她很少发朋友圈，但也没设置三天可见，林修之掠过上个星期的海钓，两个月前的聚餐，半年前的滑雪，再一次找到了去年的夺冠。
    除了朋友圈背景，这是唯一一张她露脸的照片。
    在一群人中不算最高，也不算最壮，甚至对比起来还有些瘦矮，但所有人都环在她的身旁。
    捧着奖杯表情带笑，懒散的样子没有了，好似刚出鞘的剑一样，眼角眉梢都带着光。
    室内篮球场亮堂堂，但林修之只觉得，是她在发光。
    像太阳一样。
    手指点上照片，好似摩挲，点开的照片回到手机界面，由黑变白，手指后退，好似被烫到。
    楼上又传来细微的声音，林修之放下手机，关掉床头灯，把夏凉被拉到自己脸上。
    手机突然响了，林修之紧紧闭了下眼睛，还是拿了过来。
    是她。
    脸上飘出来的厌恶瞬间消散，打开界面的速度也很快。
    —收拾行李声音有点大，吵到你了吗？
    电子微光照在他的脸上，眼底那一丝欣喜透过水润的弧亮出来，嘴角微微上扬，咬住内唇的姿态也不一样。
    —不吵。
    对面不一会儿就回了消息。
    —那就好，明天见。
    手机自然熄屏，林修之放下手机，拉着被子裹好侧躺。
    窗外的蝉还在叫，月亮也明晃晃。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