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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陆小萄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周末,甚至连爸爸妈妈跟她商量报出国培训班她都没什么意见。
    她以前是最讨厌培训班的。
    周一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恰好一班女生和三班的一起上,两班男生在别的场地。
    “陆小萄。”
    刚一自由活动,林依依就找过来。
    “我有话跟你说。”
    陆小萄站在原地,没动。
    无数双眼睛聚在她俩身上。
    自从上次宿冶把陆小萄从学校带走,关于这三人的传闻已经演化出十几个版本。
    而最被认可的一个版本是——
    宿冶和林依依即将在一起的时候,被陆小萄横刀夺爱。
    林依依此刻的架势,像极了情敌的兴师问罪。
    看似不经意但慢慢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林依依歪头,甜甜一笑:“你想就这么被围观下去吗?”
    *
    “什么事?”
    陆小萄特意找了个有监控的角落。
    林依依的指尖缓缓地绕着自己的发梢。
    “陆小萄,”她的冷笑里一如既往带着轻蔑,“我实在是很讨厌你。”
    陆小萄抬了下眼皮。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林依依乍然一笑,“一个月以后的二模考试,如果你总分没我的高,你…”
    她的指尖滑向陆小萄。
    “主动申请退学。”
    陆小萄彻底抬眼,盯住林依依,眼底俱是寒意。
    “凭什么?!”
    “这还用说吗?你没得选。”
    林依依甜美的笑里带着毒般。
    “你不退学的话,我也有办法让你来不了三中。”
    她嘟了嘟嘴,眉眼弯弯地看向陆小萄:“对啦,你既然勾上宿冶了,那就离江嘉许远一点,我要是知道你再跟江嘉许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呢。”
    林依依扬长而去。
    *
    陆小萄浑身止不住地战栗,她蹲下身,抱住自己。
    「你怕什么,那女的一直以来都只有年级一百名左右,你正常发挥也不会输。」
    当年…当年楠楠也是这样。
    她麻木地盯着地上的一只蚂蚁。
    他们逼楠楠帮他们作弊考试,威胁他如果考试没过,就把他从三十楼推下去。
    「都过去了。」
    陆小萄几乎压制不住心底的声嘶力竭:没有过去!
    因为作弊被发现,他们就逼楠楠自己跳下去。
    「那群人,他们已经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那又怎么样?!
    楠楠死了!
    ……
    哗。
    一阵刺骨的冰冷自头顶浇下。
    陆小萄被强行从悲恸中拉出。
    是水。
    她擦了擦眼睛,掉头寻找始作俑者。
    一个红色的、用来装拖地水的桶,被易泽宇拎着。
    他一脸狰狞的愤怒。
    身后浩浩荡荡的女生跟来,有一班的、三班的…
    叽叽喳喳,哗然一片。
    她低头看着自己浑身湿透的样子,脑海一片空白。
    “陆小萄,没完了是吧?”易泽宇咬牙切齿。
    怎么了?
    「刚刚那女的回去以后,开始装哭,说你要跟她比赛二模,她输了你就要她退学。」
    陆小萄愣怔了几秒。
    事已至此,她反而觉得这一切有些可笑。
    懒得回应眼前的一切,陆小萄转头回去,继续看向刚刚一直盯着的蚂蚁——
    它还在为攀爬一个上不去的砖而努力,一遍又一遍。
    “陆小萄我在跟你说……”
    女生们突然发出惊恐般的尖叫。
    转头。
    只见易泽宇捂着脸倒在地上,而站在他面前的,是浑身冰冷至极点的宿冶。
    他青筋毕露的拳头还没收住。
    “今天的事还没完。”
    他的眸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语气寒如霜。
    宿冶脱下外套,捂住陆小萄,一把抱她起来,连眼神都没有给在场任何一个别人。
    *
    陆小萄抱着膝盖,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看着宿冶忙碌——
    打开空调,取出毛巾递给她,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吹风机。
    身上湿哒哒的,很黏,但她不想动。
    像是整个大脑被麻痹了一样。
    直到宿冶看着她毫无反应,叹了口气,才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替她开始擦头发。
    “好冷哦宿冶。”
    陆小萄的声音低不可闻。
    他沉沉地“嗯”了一声,站近了些:“空调开了,马上就会暖和了。”
    “我很脏。”她偏头,躲开他的毛巾,苍白的小脸几乎埋进膝盖。
    “不脏。”他没有迟疑。
    继续擦拭。
    “我可不可以……”陆小萄闷闷的声音几乎要听不见了。
    宿冶索性蹲下来,靠近听她:“什么?”
    “我会帮你洗干净衣服的……”
    她的声音慢慢的、小心翼翼的,眼睛完全不敢看他。
    “我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肩膀?”
    话音未落,陆小萄感觉自己落入一个炽热滚烫的怀中。
    下一秒,他沉重有力的心跳便传入她的耳中。
    安抚一般地,一下,一下。
    宿冶只感觉自己的胸口瞬间涌来灼人的潮湿——
    那是她抑声的泪水。
    于是他用臂膀彻底锁住她弱小的颤抖身躯,抚摸她湿淋淋的头发。
    “小萄……”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温柔措辞。
    “想哭就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