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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废后之子(重生) 第86节

      第128章
    周显旸面色如霜, 气息滞重,罕见地在她面前生了气。
    荣相见从没见过他这样:“我怎么没有心了?”
    “我们已经和离了,你凭什么替我答应纳侧妃!”
    荣相见好笑:“这事你都知道一个时辰了, 这会儿发什么脾气啊?”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不明白。”
    “你为了摆脱我,就这么急不可耐?随便塞个女人给我, 你当我是什么?”
    荣相见也生气了:“是你的父皇和母后要给你纳侧妃。你不愿意, 找他们说去,又不是我给你张罗的。难道你要我当着满京城贵胄的面,违抗尊长吗?”
    “他们不是我的父皇和母后, 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周显旸厉声道,心痛不已,“仇人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伤心半分。可是你……
    你是我最爱的人!往日,你要和离,要清静,要自由, 我都答应你,你却这样作践我, 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荣相见被他吼得红了眼睛:“是啊,你对我失望了,我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赶紧告诉宫里我们和离了, 再去重新纳个让你满意的王妃去!”
    周显旸张了张口,气得心火灼烧, 只挑最狠的话说:“不!我不和离!我要你永远没办法离开我,要你永远也没办法住进慈溪街的新家, 要你看着那个你替我点头的侧妃进府, 给你敬茶磕头, 跟你姐妹相称,同进同出,让你体会一下生活里被莫名其妙塞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说罢他推开车厢门,从行动的马车直接跳上了雪花的马背,留下一句“谁也不许跟来”,而后扬长而去。
    荣相见心道不好,他要去毁了和离书。和离书若没了,就前功尽弃了。
    她立即拔下发簪,卸了发冠,叫停马车,借了小南的马朝前追去。
    眼看出了城,离周显旸只有两丈远,空中乌云聚顶,瓢泼大雨毫无预兆地浇下,马儿立即慢了速度,转眼周显旸就在弯道处没影儿了。
    这雨也把荣相见的气性浇得透心凉。眼泪随着滂沱大雨冲刷着脸,瞬时将精心妆扮全都冲净了。
    算了,谁让她只是一个女子,一个做不得自己主的人,根本不能算一个真正的人,和府里的奴仆没什么区别。
    她一边丧气着,一边信马由缰,往一旁小路走去。高高的茅草后,掩着一个破败的土地庙,她下了马准备避雨,忽然听见一声女子凄厉呼救。
    她头皮发麻,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只见一光着膀子的男人,把一个农妇压在地上。
    她二话不说,在地上挑了一块最大的石头,抄起就朝那人后脑砸去,把人砸得鲜血直流,死死扑倒在女人身上。
    那下面的农妇吓得大哭。荣相见把那人搬开,把农妇扶起来,这才发现竟然是个孕妇。
    真是丧心病狂。
    荣相见赶紧搀扶她坐到一处茅草堆积的地方。
    “多谢……姑娘救命”那农妇浑身打颤,口齿都有些不清楚了。她身上布衣打满了补丁,想是为生活奔波所苦。
    荣相见问:“你怎么一个人啊?你丈夫呢?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
    “我家那口子,上月跳河救人家落水的孩子,没了……” 提起丈夫,妇人静静躺泪,“我自己摘了点果子……去城里卖钱,回来路上突然下了雨……进来避雨,谁知道这个人藏在石像后面,他就……”
    说着,那农妇又失声痛哭,这世道艰难,全都压到她背上了。荣相见很是心疼,为什么好人没好报,还要让这个无辜的女子来承受一切后果。
    她抱着农妇好好安抚了一番,等她情绪好些,荣相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簪刚才为了骑马全都褪下了,只剩一对耳环。她取下来塞进那妇人手中。
    又摸了摸自己的手,摸到那对玉镯,还有那对装着暗器的手镯。她一愣。这些日子,她都习惯戴着,完全忘了周显旸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忘了还给他。
    这自然不能送人,她把两枚宝石戒指全摘下来,又解开了颈中的金项链,一起塞给她。
    “这些,你拿去当了吧,足够你过一段舒服日子,日后置几亩地,做个小本买卖的。眼看临盆,你就不要再操劳了。”
    那农妇一脸羞愧:“这怎么行?你救了我……应该我送谢礼才对,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拿着吧,没事的,我还有。”荣相见看着她沧桑的脸,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住哪里,我提前给你备个稳婆和大夫。不然你一个人在家生孩子,有了什么差错就难办了。”
    农妇感激地想给她磕头,荣相见赶紧扶着她的肩膀,不许她动。
    两人正闲聊时,荣相忽觉颈间一紧,无法呼吸,被翻到在地。
    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醒了过来,满脸是血,可怖至极,颠倒着看她,一手还掐在她颈里,一手捂着她口鼻。
    目露凶光,嘴里嘟囔着:“敢阴老子,老子干不死你!”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扯她的衣裳。那农妇捡起石头,想要救她,不料那人这次警觉了,一脚把她勾倒在地。
    荣相见趁他分神,挣扎着抬手,对他按下机关。
    “啊!”那人猛的被针扎透了双眼,抱着头,无头苍蝇一样在庙里打滚,哀嚎。
    农妇见状赶紧爬起来,哭着掺她。
    “我没事。”荣相见呼了一口气,忽而感觉喉间好痒,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她问那农妇:“他刚才躲在哪个石像后面?”
    “那个!”农妇指着,荣相见立即过去查看,只见地上散落着几个桃核,顿觉晴天霹雳。
    她对桃子过敏,以前只是皮肤碰到一点桃子的外皮,就无比痛痒。刚才他是被那个人捂着口鼻吸进了他手上沾着的桃毛。
    “大姐……你帮我一个忙……看看大路上有没有过路人,请他送我去城里看大夫……我对桃子过敏了!这是要命的……”荣相见已经很难说出完整的话了,大口大口地呼吸。
    那妇人不懂什么是过敏,但是看她症状非常严重,立即就往庙外跑去。
    她冲进雨里,左看右看,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年轻人骑着黑马过来,她赶紧冲上前拦在路中间。
    “救命救命!”
    那年轻人面色焦急,显然是对她拦路之举很不满,一拉缰绳准备绕过去。可是一听她说救命,又回过头,问:“怎么了?”
    “那个庙里有个姑娘,对桃子过敏了,怕是要没命,请你送她去看大夫!这些金银珠宝……”她双手高高捧着一对耳环,一副项链,两枚戒指,想要努力说动这个过路人。
    只是话没说完,那人已经策马直接朝破庙奔去。
    ……
    荣相见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冰冷的身体,像离了水的鱼一般,张口努力呼吸。
    这个农妇是不是被吓跑了?她是不是根本找不到过路的人?就算找到了人,把她送到城里,想来也是来不及了。即便来得及,有几个大夫能救这种病呢?
    真奇怪呀,明明是死过一次再复生的人,再次面临死亡,还是会感觉恐惧。
    下一次醒过来,她会是在哪里?她又能再见一次娘亲了吗?
    “娘……”荣相见挣扎着,没见到娘亲,却看见周显旸的脸,焦急地低头看她,雨水从他脸上滴下。
    他从腰间扯下一个荷包,拿出一粒药丸,嚼碎了,捏着相见的下颌,送进她口中。
    “相见,快咽下去!快!”
    荣相见努力吞咽,可是她感觉自己的喉间已经只剩下一点缝隙,连药末都咽不下。
    她无望地摇着头,抓着周显旸的衣襟脸色惨白,神色痛苦。
    周显旸急忙放下她,冲到庙外的雨地里,双手合拢朝天,接了一大捧雨水,尽数喝进口中,而后回去抱起荣相见,贴着她的唇,一点点喂给她。
    细碎的药末,慢慢溶于水中,一点点被相见咽下。
    周显旸又立即抱起她,冲入漫天雨幕,骑上雪花往城中飞奔。
    一路上,相见只觉轰隆雷雨声消失了,只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还有周显旸不住的耳语。
    “相见,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孙太医家了。”
    “你的过敏之症,他已经研究了许久!这颗药就是今天他在宫里给我的。你一定会没事的,知道吗?”
    “等你好了,我马上就进宫,告诉宫里和离的事。我会帮你搬家。我会娶那个武家姑娘。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再也不用受宫里的规矩束缚了。”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我再也不跟你置气了,好不好?”
    刚开始,荣相见还努力用声音回应几句,到后来已经呼吸困难,什么都说不出。
    她意识恍惚,只听见周显旸近乎哀求的声音。
    “相见,我求求你,不要死。只要你活着,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我求求你。”
    到后来,周显旸已经语无伦次,只是不断唤她的名字。
    成婚几个月,荣相见第一次听见周显旸失态地哭。上一次,还是他在永华宫,失去母亲的时候。
    她真想告诉他些什么,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挣扎着,摸向那对玉镯,可惜她已经没有力气褪下来。
    “不许摘!”周显旸近乎嘶吼,“这个镯子,只属于你一个人。生生死死,都只跟着你。”
    荣相见靠在他怀里,忘了浑身冰冷,忘了雨中颠簸,似乎入了美好的梦。那里一切都很安宁,舒适,轻松……
    小南小北路上遇到去而复返的煜王,带着王妃在雨中奔驰而过,似乎不敢相信。
    等反应过来,小北立即骑马追上。小南直接卸了马车的马匹,跟着追回城里。
    煜王府侍卫,九门巡捕营的守城将士,乃至不少金陵百姓,都看到了那天泼天大雨之中,煜王近乎疯魔,抱着王妃一路奔向孙太医府邸。
    周显旸从未感觉时间如此漫长,似乎过了很久好久,终于看到那块孙府的牌匾,当下只觉喉头猩甜。
    马还未停妥,他便抱着荣相见跳下了马,一路快步登上台阶,闯进孙府,高声喊:“孙太医,快救救她!孙太医!”
    孙太医正在吃晚饭,闻讯丢下碗赶来,命几个妇人将相见抬进室内。周显旸手上一松,浑身力气忽然被抽走,失了平衡,栽倒在地。
    小北忙掺起他,惊见他面前的地上,一滩血被雨水冲开。
    孙太医惊呼着冲回来:“殿下!”
    周显旸一把搡开他:“去救她!快去!”
    第129章
    从梦中醒来, 荣相见第一反应是看一眼周遭环境。
    烛火晃动,安宁祥和。
    这不是在英国公府,她也没有回到四岁的样子。室内一切都很陌生, 身上也穿着没见过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