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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江云狠心举起手臂横在头顶。她希望尖刺戳穿手臂后,被骨骼与肌肉阻挡得迟滞些许,这样自己还有逃生的机会。
    但她预想的画面没有发生。
    一个拎着大锤的黑影从旁边高高跃起。手臂肌肉带着金属锤柄旋转。
    第一锤,将怪物的两根手臂齐肩砸断,蓝色结晶四处崩飞。
    第二锤,砸烂了它的头。
    方才还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怪物失去生命力,轰然到地。
    得救了……
    江云望着那个稳稳落地的高挑身影。她很高,穿着黑皮裤与一件无袖黑色紧身衣,握紧长柄锤的手掌戴着露指皮手套,黑发半长不短,随意在脑后扎成一束。
    她终于转了过来,满脸戏谑地说:“不害怕?刚才挺有胆量的嘛。”
    是非常浑厚且好听的女低音。
    肤色苍白且五官深刻,瞳色是深邃的紫。
    江云目光下移,女人肩膀上的肌肉块块分明,胸脯饱满紧实,隐约显露的腹肌和马甲线也漂亮得要命。她的长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却很有种蓬勃的力量感。身上浓重的独裁者气质令她光是往那一站,就让人只想低头臣服。
    “谢谢你救了我。”江云贴着墙壁起身,忍住胸口的闷意,语气真诚地道谢。
    “举手之劳。”女人不在意地挥手,颇有不满地抱怨:“我才离开零城几个月,市政那群没用的酒囊饭袋连处理异变的异能者都做不到了吗?”
    江云搭不上话,正在想该如何回应。街头传来一阵引擎声,车辆缓缓停在两人不远处,
    “老大。”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下车朝两人走来,手里拎着一件皮质的机车外套。
    男人长相斯文俊秀,带着浓重的书生气,他递上衣服,无奈地道:“下次不要在宴会上突然跑走了。你离开这么久才回来,接风宴正吃到一半呢。”
    “谁让这里的异能暴动我隔那么远都能察觉,偏偏市政那些废物半天没来处理。”
    女人不在意地耸肩,随手把锤子扔给眼镜男,接过机车服套上。她突然想起什么,回身冲江云爽朗一笑。
    “我叫肖恩,你还挺有意思的。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来乌锤找我。”
    这下江云知道她是谁了。
    乌锤,正是那个盘踞于城南城东的黑帮。作为零城无可争议的最强大的帮派。据传他们的老大勇猛无比,尤其喜欢用长柄锤,因此连黑帮的名字都起成这个有些滑稽的名字。
    江云的目光不自觉粘着肖恩远去的背影。那束细细的黑发垂在背后,发尖随着女人的走动在皮质外套上轻扫。
    肖恩上了车,在一阵引擎发动中,和下属一同离开。
    肖恩前脚刚离开,后脚又来了一波人。他们开着一辆……不太像车的东西,这个奇怪的交通工具呈两头尖的纺锤型,没有轮子,悬浮在离地半米高的空中,比起车或许更像是飞行器。
    侧门滑开,三四个穿着防护服戴着面罩的人走出来,他们打开好多个长袋子,动作麻利地将地面上一具具尸体丢进去,扎紧袋口,扔进飞行器后半段的空箱。
    由于钱秋秋异变后的身体太长,他们短暂交谈了一句,又抱下来一个小型器械。拿着它的防护服启动按钮,将射出的激光对准地上的怪物
    仅仅几秒,怪物尸体被等长地切割成四段。由剩下的人扔进袋子扎好。
    所有尸体收拾完毕。他们回去合上门。
    飞行器缓缓升高,一根中空的金属管从顶部旋转伸出,开始给整个街道喷洒雾化后的X物质消解药水,最后悄然离开。
    江云没动,也没出声。虽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但是她知道他们在干嘛。
    异能者狂化死亡后的尸体也是污染源,为了避免污染,它和被它杀掉的所有尸体,都需要统一运回、统一销毁。
    从下来,到离开,那些防护服对江云视若无睹,他们看尸体的眼神如此麻木且平静,像是面对一只只清理干净的鸡鸭,毫无波澜地工作着。
    街道彻底恢复平静。只有毁坏的房屋与满地砖石还能证明这里曾出现发狂的异能者,并有十几人因此殒命。
    江云来回走动,捡起倒在地上的竹篮,还有四处滚落的,被剁成两片的小半只尖嘴鸭、半根萝卜、以及一包份量极少的麻辣口调料。
    她垂下眼睛,将这个钱婶亲手编制的篮子轻轻放在那栋已是摇摇欲坠的房屋门口。
    劫后余生的庆幸,对生命逝去的怜悯,莫名的悲哀与悲凉,多重情绪在江云心口交织膨胀。
    这座城,是异能者的流放之处,并由此成为了世人最恐惧的监狱与牢笼。
    异能者是所有普通人的噩梦。
    江云终于领会到这个说法深意,虽然是以如此残酷的方式。
    少女神情恍惚地回到诊所,诊所楼下空无一人,她上到二楼,打开1号房的门。
    莱恩还没醒,仍旧是以蜷缩着的可笑姿势沉睡。江云放好背包,拉过一把凳子在病床边坐下,脑袋搁在床沿,牵过男人宽大厚实的手掌不住揉捏。
    从昨天晚上没睡到现在,又经历了一番生死逃脱,江云困意渐浓,就这么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梦里,洒在身上的阳光没有一丝温度,江云站在满地废墟里看着远处的钱秋秋。
    那个瘦高锋锐的,竹竿般的身躯在破碎的砖石中来回游荡,它留着血泪,用宛如人声多重奏的诡异嗓音、反反复复地哀嚎。
    “妈妈——”
    “妈妈——”
    ……
    “姐姐?”
    “江云姐姐?”
    清朗的少年音把江云从噩梦里拉出。
    叫醒江云后,贝利亚的目光落在她肩膀与手臂上的细碎伤口,问:“碰见什么事了吗?”
    “嗯……遇见了一点麻烦。”江云揉着昏沉胀痛的脑袋,看上去情绪低落。
    “那先跟我下楼清理伤口,然后慢慢说。”
    贝利亚伸出义肢把江云从床边拉起,一路拽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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