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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贝利亚的故事

      零城其实应该叫00号基地。
    它曾是人类文明复苏后建立的第一处据点,直到人类科技发展,探索到更合适的地方,他们在别处建立起一座座更加先进的城市。曾经繁华无比的00号基地走向没落。城市中落后的基建跟不上需求,于是它被废弃,彻底划为驱逐异能者以及犯法的普通人的牢笼。
    两百年来,那些被驱赶而来的犯罪分子与暴徒在城市繁衍生息。最终在北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平民窟。
    所以,在这儿出生并不是一种幸运。
    贝利亚为此恨过自己的父亲奥利弗,并坚定地认为他就是个被女人冲昏了头脑的傻子。
    奥利弗是个普通人,除了那张好看的脸以外没有任何特长,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做起皮肉生意,一头耀眼的红发和清澈碧绿的眼眸让奥利弗在揽客时无往不利,还赚了不少钱。
    直到他爱上了一个女人。那是一个女性异能者。她有很多个情人,奥利弗不过是她闲暇时遇到的有趣玩意儿。
    奥利弗对此并不在意,他交出一颗完整炽热的心。男人不再做皮肉生意。每天都在翘首以盼等着她到来。再后来,奥利弗祈求她,想要一个两人的孩子。女异能者并不想答应,却拗不过苦苦哀求的情人。
    奥利弗掏出所有存款,去市政区找到的育婴中心,花钱使用人工子宫培育孩子。从签合同到带回婴儿,那个女人就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是提供卵子,第二次是婴儿孕育完成,奥利弗拉着她来看,希望她给孩子起名。
    那天开始,他叫贝利亚。
    女人甚至没注意到他的性别,随口说出的名字是女孩用的。
    贝利亚继承了男人的红发绿眼,每一处五官都像极了自己的父亲。奥利弗为此遗憾过不知多少次,他总会看着年幼的孩童哭泣,埋怨孩子没有一处像母亲。
    三岁之前贝利亚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他知道那个女人会不定期来到他和父亲的房子。每当这时,他就会被容光焕发的父亲赶出房间。年幼的孩童呆呆地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日升日落,等待屋内碰撞与呻吟停止的一刻。
    三岁之后,那个女人再也没有来过。
    她死了,狂化后的身躯被市政的人员带走处理,一根骨头一缕发丝都没能留下。
    在这个世界,这不过是每个异能者注定的结局,寻常到没有任何人会为此多看一眼。
    只有奥利弗不能接受。他极速苍老,仿佛一个幽灵在房间中久久回荡。再后来,因为男人的积蓄在这几年间消耗得七七八八,他只好带着贝利亚搬进另一栋房子。那儿的租金很便宜,缺点是需要与其他做皮肉生意的男男女女混居。
    从此,贝利亚再没睡过一天好觉。不分昼夜的呻吟与肉体碰撞声在屋子里回荡,他只要踏出房间,就有概率在这栋房子的任何地方撞见正在交合的男女。他们紧紧纠缠在一起,眼中只剩下澎湃的肉欲。
    他长到九岁时。病重的奥利弗再也支撑不住,那天他清洗打扮,把自己整理得干净整洁,最后微笑着死在了床上。
    年幼的孩童坐在一旁,无动于衷地看着父亲断了呼吸。他死的时候好难看。贝利亚打从心底认为,就算有死后的世界,女人也只会嫌弃已经又老又瘦又丑的奥利弗。
    孩童翻遍房间,抠出被藏起的少得可怜的钱币。这些钱让贝利亚扣扣索索地活了一年。迟迟未交的房租和饥肠辘辘的肠胃,让他学会了许多东西,
    那几年,贝利亚是阴沟里流窜的老鼠,偷窃行骗无所不为。依靠来路不当的微薄收入,他磕磕绊绊地长到十五岁。常年食用芽草根使得少年的身躯格外单薄,营养不良到对着镜子掀起上衣都能数清自己有多少根肋骨。
    活着就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
    某天清晨,流窜的小骗子路过一处黑帮火拼后的现场。死尸身边的保险箱大开着,几根药剂滚落一地,向路过的少年闪出诱人的光芒。
    那是异能者专用的抑制剂。它对当时的贝利亚而言,是个能卖出近乎天价的东西。
    只是拿一管,他告诉自己。
    颤抖的指尖勾起一根抑制剂,少年如同受惊的兔子狂奔而去。
    后来的贝利亚无数次痛恨过自己的贪心之举。
    每一根药剂都带有追踪器,少年很快被那些黑帮人员追上,药剂夺走,那些痛到骨子里的殴打对他不过是家常便饭。但贝利亚没想到,那些人口口声声要收取利息。
    狗屁的利息,自己都没来得及卖。
    斧头砍下的时候,很疼。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右手,也因右眼球被戳烂失去了一部分视野。
    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只留濒死的少年躺在阴沟旁,呼吸渐弱。
    阴沉许久的天终于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水滴打在身上,落在瞪大的左眼中。雨水冲淡血迹,并且使得旁边的下水道涨满。
    浑浊的脏水一点点涨高,一点点浸没少年仰躺的身躯。水很冷,贝利亚的身体却反常地开始发热。
    也许是濒死的错觉,贝利亚侧过脑袋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很快就会死在这个阴沟旁。
    模糊的视线里,少年看到一把墨绿的伞朝自己飘来。贝利亚眯眼细看,原来是一个很高的男人正撑着伞走近。
    那人穿着件米白的长款风衣,里面搭着衬衫领带,下身是西装裤,皮鞋刷得噌亮。
    如果还有力气,贝利亚肯定要大声嘲笑这个骚包的傻逼,得多装逼才会在大雨天穿这种衣服出门。
    可惜他要死了,连挤出嘲笑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走近时撇了他一眼,冷冷淡淡地感叹一句:“一只濒死的小老鼠。”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跨过少年横在路面的身体,径直走开。迈过贝利亚的一瞬间,男人顿了顿,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颇有兴致地低头看他:“有意思……你想活吗?”
    贝利亚仅存的那只绿眼睛缓缓转向这个奇怪的人。少年清瘦的胸膛几度起伏,艰难挤出低得近乎听不清的回应。
    “想。”
    他当然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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