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
    洛兹很想把那些东西全都灌输进面前这个人类的脑子里，但是这个人类太老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散发着枯朽的气息，不可能承受得住他暴力的灌输。
    就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江辞从外面进来了，他温和地说道：“奶奶，我帮你整理打印出来好不好？你明天路过的时候，可以过来带走。”
    大部分人类都是颜控，不管男女老少。
    那老奶奶只见一个玉一般的人儿从外面走到了自己面前，还软着声音跟自己讲话，顿时脸上就笑开了花。
    “这个好，这个好，你真是长得漂亮还聪明。”
    最后江辞就和她讲了两句话，老奶奶就直接掏钱下单了，那爽快的样子，和刚才那个跟洛兹纠缠了许久的完全不像一个人。
    江辞站在门口对她说着欢迎下次再来。
    洛兹沉默地站在他的身边，就像是一只忠诚的大型犬。
    江辞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肌肉，非常隐晦地安抚一番后，才伸手拉着他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洛兹熟练地递给他一杯水，他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今天听小鹿说，它快出来了。”
    “嗯，在三十次太阳升起的时间后。”
    “三十天？”
    江辞惊了一下，这可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它会怎么出生？”
    洛兹：“在梦境之地，我的身体上，那个黑色星球上的河流中。梦境之地比这里更加稳固，它的诞生会引起力量的波动……人类太脆弱了。”
    他发出了叹息一样的感叹。
    江辞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杯子里面是一些像银耳的软糯粘稠胶体，口感很清新也很有营养。
    “它能不能提前出生，我是说，它变大以后呆在我的身体里我会很难受。”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它已经不会再长很多了，并且它在身体没有完全长成的情况下提前出生的话，它的人类身体上的非人特性会更多一些，可能会导致它在变成人类时身上的一部分皮肤是甲壳。”
    “……”
    半人半怪物好像更丑了啊！
    江辞妥协了，“好吧，那到时候再说。”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去把店门口的两扇玻璃门给拉开了，现在气温正好，不用那么严实的关着门了。
    店里面的花品种虽然不算特别多，但是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开了门以后，路过的人都能闻到里面飘出来香气了，让店里的生意好了不少。
    之后的几天，江辞就天天呆在店门口，看着林医生送给他的那堆东西。
    本来他是不想看的，但是某天洛兹无意间打开了，看了几页后，还说了一个有趣，江辞就忍不住了，自己也去翻开来看了。
    然后他就发现那堆东西的前面部分不是正经的医疗科普，而是他们特管局收集的关于之前的神嗣诞生的事件记录，国外的国内的都有。
    其中就有那个戴岚山曾经给他说的那个生下来的神嗣被狗咬死的事件，江辞也终于看到了那个神嗣的完整结局。
    其实那个神嗣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双胞胎兄弟，那个兄弟更不像人，虽然有强一点但是最终也被发现了，然后屈辱地被三个教授用咒语驱逐了。[1]
    这个结局很普通也很滑稽，江辞看完后，本来只是觉得这对双胞胎好像有点太弱了，但是洛兹却给他解释了，其实那对双胞胎的父亲很厉害，就是他们要找的“门”，那个万物归一者，无尽光辉和知识本身。
    江辞当时就懵了。
    洛兹还告诉他，祂还和至高母神生过孩子，就是那对顽劣的双胞胎。
    江辞听完半天没有回神，然后他对着洛兹迷蒙地说道：“真是没想到，你们邪神……挺厉害的啊。”
    从那个故事以后，他就对那里面的东西更加感兴趣了，甚至为了让自己看“邪神的八卦”看得更舒适，他还去杂货店买了一个可折叠的小桌子。
    他看资料的时候，桌子下面趴着小狗，桌子上面放着热乎乎的可口饮料，还有吃不完的小零食。
    每次黄无恶他们中午带着孟阳秋溜出来改善伙食的时候，看到他的生活水平就羡慕得眼睛发绿。
    今天，江辞也依旧到了店里开了门，就迫不及待地翻开了资料。
    那些资料中直接收集了原版的文字，看起来就像是故事一样，虽然不免有添油加醋不靠谱的部分，但是看起来确实妙趣横生，比干巴巴的资料有趣多了。
    昨天他那个故事才看到开头就被洛兹带回去了，让他心痒痒了一晚上。
    【x国，某个偏僻牧场，牧场里面养着很多的绵羊，牧场的主人一家只生了一个女儿，名叫黛丽，黛丽长得消瘦，虽然有一头美丽的金发，但是干枯的像稻草，五官普通，只有一双颜色湛蓝的眼睛，比蓝宝石还要漂亮。】
    江辞喝了一口水，路过的行人和他打了一个招呼：“江老板，看书呢？”
    他嗯了一声，就继续看了下去。
    【在黛丽长到十八岁的时候，从小和羊一起长大的她，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羊身上的味道。导致现在，和她同龄的少女已经有了年轻的小伙子的追求，而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她。】
    【她的父亲，一个养了不知道多久的羊的大胡子中年男人，他对自己的女儿说：“黛丽，不，你不需要，你需要接受的是另外的一个隐秘的、无人知晓的、存在于传说中的……我们会得到更多……我们会得到更多的……不要着急，黛丽。”】
    【这些话是他的妻子，一个愚蠢肥胖的外国女人亲口传出来的，他的妻子有着棕色的皮肤，和这个充满了白皮肤人类的小镇格格不入，他们觉得她来自一个落后的未开化的部落，觉得她是低等种族，并且十分看不起她。在那个女人把那番言论在村子大肆宣扬了以后，黛丽突然发现自己遭到了新的可怕的嘲讽。】
    特管局的一个员工路过花店时也对着江辞说道：“江老板，看资料呢？”
    江辞：“嗯，早上好。”
    那人可能是走累了，蹲在江辞旁边说话：“我们找到唐落珠了，她竟然逃回了云市，她的画可以直通梦境之地，这有点麻烦，丁和义是她的手下，她们好像对钥匙和门势在必得，唉，孟阳秋危险了……邪教就是这样的，用一些自私、可笑离谱的理由去制造混乱。”
    “江老板，过几天戴所长说带着孟阳秋一起去梦境之地啊，找个好地方，看能不能勾引出那颗“珠”。”
    江辞点了点头，他眼睛还没从书上挪开。
    【新的嘲讽就像是冰凉的剑，扎进了黛丽的心里，她开始了整日哭泣，本就消瘦的身体变成了即将飘走了蒲公英。直到那天，她被一个在漂亮女孩面前像求偶的公牛一样暴躁的男人推进了一个脏污的泥潭。看着她在泥潭下面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他们发出了讥讽的笑声。】
    【黛丽跑进了黑色的森林，那个里面长满了尖刺枝干弯曲的荆棘，偶尔能看到红色巨眼一闪而过，还有邪恶女巫传说的森林。人们知道它的危险，就好像那不是一个寂静森林而是一个趴伏在地上的吃人野兽一样，他们平时对它避而不谈，就连那些在满月时无故跑进去再没出现过的家养牲畜，也从不去寻找。】
    【他们觉得黛丽应该活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敦威治恐怖事件
    第62章
    【那时，除了黛丽的父亲和母亲，没有人去寻找她。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和那些被森林吞噬掉的牛羊相比也没什么不同。村民们他们对黛丽的失踪避而不谈，面对黛丽父亲的话语全都躲躲闪闪，最后更是统一的拒绝了他想找人进入森林查看的恳求。】
    【黛丽的父亲在那个森林外面夜以继日的徘徊了三天，就好像一个孤独的幽灵。而他的妻子——那个棕色皮肤、来自另一片土地的的外国女人这段时间却一个人安静地呆在家里，她好像对这件事漠不关心。人们虽然看不起她，但是对她却有一种古怪的畏惧。他们在私底下嘲笑她冷血，然后开始散播她的另一个荒谬的谣言——他们说她的故乡盛产各种香料，盛产各种甜蜜的糖，遍地是贵金属和宝石，她以前生活的地方那些人，会用一些动物（包括人）的新鲜柔软的内脏挂在一些特定的树上，在特定的时候那些树会回报他们珍贵的东西】
    【他们给她加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们说她女儿的失踪其实是和她有关。】
    【黛丽的母亲并不介意这些，她的脾气很好不去争辩，圆圆的脸上一直带着苦涩的微笑。但是只有村子里的老约克知道，在这三天里，黛丽的母亲一共杀了十六羊，是他亲眼看到的，看到她怎么从自己家里的羊群中挑出了几头健壮的羊，然后在家门口的院子里用长长的刀割开了它们的脖子，她没有收集血，那些血液把她家门口的土壤都打湿了。】
    【她只是收集了羊的内脏和肉，用做葡萄酒的橡木大桶装了起来，最后装了满满的一大桶，白的，红的。老约克看到她往装着内脏的桶里面放了一些褐色的粉末的时候，他闻到了这辈子没闻过的新奇香料味。黛丽的母亲用对待美味的食物一样对待着那堆恶心的肉类混合物，那郑重的表情就好像是要用这些东西去招待贵客一样。】
    【老约克说黛丽的父母把这些东西偷偷送进了森林，过了两天，他病了。而黛丽，她回来了。】
    【她的眼睛还是像蓝色的天空，但是她本来就消瘦的脸上越发消瘦了，两颊凹陷了下去，和她的母亲胖胖的身体相比，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黛丽没死这件事，给这片小小的地区带来了新的谈资，他们不再纠结黛丽一个牧场的女儿竟然有嫁给大人物的野心，而是开始热烈地谈论黛丽是怎么从那个恐怖森林里面走出来的，他们开始恐惧黛丽是不是已经变成了邪恶的女巫，或者被恶魔附了身体。】
    【有人说，黛丽身上那股羊的味道变成了一种恶心的腥味——下水道发酵的味道。】
    “江老板，你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呢？”
    蹲在江辞身边的特管局员工看着江辞看得那么认真，就好奇地问道。
    江辞把手上的资料翻了一页，说着：“看八卦啊，就是你们特管局收集的关于邪神的那些资料。”
    “哦，你说那些啊，这里面的东西都和原本的真相有些误差。当初事件发生时，除了当事人真正经历的，后面记录事件的人也是听旁观者说的，而且我们收集过来还得再翻译一遍。”
    “我知道，我就当故事看。”
    “那你忙吧，我就先走了，到时候去梦境之地的时候，我们再来接你啊。”
    江辞：“嗯。”
    等人走远了，江辞才从桌子上茫然地抬起了头。
    等等，他说接我去梦境之地干什么来着？
    想了一会儿他实在想不起来，然后索性就不想了，直接翻了一页继续看了起来，这怎么还没写到怀孕呢？
    【村子的森林边缘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巨大脚印，就连晚上从森林里面传出来的不明吼叫声都越来越近了。】
    【人心惶惶。老约克的病也越发重了。】
    【没过多久，老约克死了，村子里面举行了葬礼，老约克被葬在了远离森林的另外一边的山坡上。人们的注意力转移了，他们不再讨论现在很少出门的奇怪的黛丽，他们开始讲述老约克的死——他死去的时候，身上几乎没有肉了，他的模样就像是骷髅上面搭着一张人皮，那皮还松松垮垮的。人们觉得他像一条布满了褶皱的无毛动物。】
    【几个月后，老约克的事情平息，而黛丽也在自家的羊房里诞下了一个下半身像是树桩的男婴。】
    树桩？
    这又是哪位？江辞本来看到羊群和黑色森林的时候，还以为这又是至高母神的哪个化身留下来的风流债呢，现在看来可能是自己误会祂了。
    不过也是，至高母神祂比起让别人帮祂生娃，祂好像是更喜欢自己来生。
    “江老板，我想定一盆茉莉。”
    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对着江辞说道。
    之前江辞定的一批茉莉，质量很好，很快就卖光了，这人估计是听说了以后过来定后面一批的。
    江辞站起来问道：“要什么品种的茉莉？”
    “什么品种都行，要健康好养活的。”
    江辞把他的要求记下来了，然后约定好了取货的时间后，就又坐了回去。
    【那个男婴的下半身是灰色的树干模样，脑袋上面长着稀疏的灰色头发，就像是几根灰色的线虫软趴趴地趴在他白色的脑袋上。五官皱巴巴的一团，整张脸上就眼珠子和他的母亲一样，是漂亮的天蓝色。】
    【是怪物！恶魔之子，受到诅咒的生命！】
    洛兹也坐在了江辞的身边，他低声念道：“没有人知道黛丽是什么时候怀孕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神经质的惊恐猜测着孩子父亲的身份，他们还聊着黛丽家里的牧场、黑色的森林发生的那些毛骨悚然的变化。”
    “一些树，灰色的树长在了那些树荫下面的阴暗的角落里，它们除了中间直立的树干，其他的地方都是柔软灰色的条状物。而黛丽的孩子，除了人类的部分，他和那些树有着极其相似的外貌。”
    “年轻的小伙子们对那些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他们折断了树的灰色枝条，然后发现灰色的枝条落在地面上以后，会变成了粘稠的黑色液体，最后流入土壤中消失不见，过了两天后那片土地会散发出浓烈的恶臭然后再也长不出新的植物。”
    “有人家里养的牛羊在一夜之间只剩下了骨架子，有人想逃离这里，但是途中却转道进入了森林……压抑着恐慌的人们在一个寂静无月的夜晚袭击了黛丽的家，这些怪异的事情使他们恐慌，长久的恐慌是他们暴躁，暴躁会让人冲动。”
    “他们用了超过二十桶的汽油，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江辞：“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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