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跪在地上还在对姜若嫤求饶的春怡不自觉噤了声，畏惧的看着卫临麒的方向。
    姜若嫤看见出现在屋内的卫临麒，眸光略诧异。
    昨天晚上她突然重生到几年前，她的心中满是无措和不解，自然没有心思打量年轻了许多的卫临麒。今天早上卫临麒要去上朝，她还得想着如何解释她昨天晚上将他给踹下床榻的事情，她自然更加没有精力仔细端详卫临麒。
    此时姜若嫤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卫临麒，不由自主打量地看着卫临麒的方向。
    面前的男子虽然比她记忆中年轻了几岁，却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的他便已经有足够的上位者的气势，肃穆的眉眼让人心生畏惧。
    只是前世靖南侯死后，已经是新的靖南侯的卫临麒比现在还要清冷几分罢了。
    “世子夫人，世子在问您话呢？”
    秋扇见姜若嫤呆呆地看着卫临麒，轻声提醒姜若嫤道。她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揶揄。
    她知道姜若嫤深爱世子，也不用如此痴痴地看着世子吧。
    姜若嫤听见秋扇的话语，回过神来。
    接触到秋扇打趣的目光，如果是从前的姜若嫤，这会儿大概会羞窘得抬不起头来。
    现在姜若嫤内心毫无波澜，只疑惑原本说要歇在衙门的卫临麒怎么回来了。
    姜若嫤从圈椅上站起身，朝卫临麒的方向走了几步，温声说道：“世子今天不是说要歇在衙门，可是落了东西在侯府？”
    卫临麒否认道：“我今天还是歇在侯府。”
    卫临麒的视线从姜若嫤的脸上扫过。
    姜若嫤穿了一件艳丽的妃色衣裙，头上是好看的妇人髻，发髻上的红宝石步摇熠熠生辉，衬得整个人格外的容光焕发。
    几个时辰未见，姜若嫤好像和今天早上不一样了，比今天早上更娇美了。
    姜若嫤感受到卫临麒的打量，暗暗皱眉。昨天晚上她重生到了几年前，难道卫临麒看出来她和之前不一样了？
    春怡看着卫临麒看向姜若嫤的动作，心中清楚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是卫临麒开口，姜若嫤也无法将她赶离以麒院。
    思及此，春怡对着卫临麒磕了一个头，说道：“求世子救救奴婢，奴婢不过是犯了一点儿小错，世子夫人便要将奴婢赶出以麒院。”
    秋扇见春怡居然还敢向卫临麒告状，她看着春怡说道：“你哪儿是犯了一点儿小错，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说着，秋扇将春怡的所做所为快速对卫临麒述说了一遍。
    姜若嫤站在屋内，没有说话。她见卫临麒长时间没有说话，看着看不出情绪的卫临麒，想了想，说道：“春怡将我和世子的事情告诉给瑶妹妹，看起来是一件小事，但是如果春怡将我和世子的夫妻之事全部泄露出去，我和世子岂不是被京城的人嘲笑？”
    姜若嫤以为卫临麒认为她对春怡的惩罚重了，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天早上瑶妹妹便拿昨天之事嘲笑我，但是何尝不是在嘲笑世子？世人会嘲笑我和世子竟然连自己的院子里的下人的嘴都管理不了。”
    “按世子夫人说的办，将人带出去。”
    卫临麒冷冷瞥了地上的春怡一眼，冷声说道。
    春怡煞白了脸，瘫软在地上。
    很快便有下人走进来，将春怡给拖了出去。
    秋扇见春怡被人给带下去了，她福了福身，便也准备出去。
    因为秋扇的动作，卫临麒的视线落在秋扇手上之前春怡写下的名单上。
    感受到卫临麒的视线，姜若嫤想到刚才卫临麒的反应，下意识地解释道：“这是春怡写下的，说是瑶妹妹安插在我们的院子里的人。我准备让二婶将这些人调离以麒院。”
    “此事你决定便好，不用对我解释。”卫临麒说道。
    顿了顿，卫临麒又补充道：“你是靖南侯府的世子夫人，处置自己的院子里的下人，合情合理。”
    姜若嫤领会到卫临麒的话语里的意思，愣了愣，等反应过来，脸上不禁展颜一笑。
    从前她卑微地喜欢着卫临麒，对靖南侯府的人都保持着一种迎合和小心翼翼的心态，都快忘记了她这个世子夫人也是靖南侯府的主子了。
    如今重来一世，她自然不想再像前世一样卑微地讨好别人，哪怕卫临麒是她的夫君，她也不想再一味地迎合卫临麒。
    “我知道了，多谢世子。”姜若嫤看着卫临麒，笑盈盈说道。
    她原本是怨恨卫临麒的，他让她的一腔真心成了笑话，到头来卫临麒却要迎娶洛明玖和她平起平坐。
    此时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卫临麒，原本的怨恨好像随着她的重生也消失了。她喜欢他，才会对他要迎娶洛明玖的事情反应那么大，如今她不再一心一意喜欢他，她和他离得这么近，她平静的内心也没有了什么波澜。
    眼下卫临麒既然愿意给她妻子的尊重，她在靖南侯府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第8章
    姜若嫤真是好手段
    卫临麒看着姜若嫤的脸上的笑容，心中有一种异样感。
    秋扇退下后，屋内便只剩下姜若嫤和卫临麒。角落里的香炉青烟缭乱，带着淡淡的清香，不是往日里用的香料。
    姜若嫤的脑海里想着给秋扇的那份名单，她见卫临麒对院子里的下人不感兴趣，心中思索一番，说道：“往日是我小瞧了瑶妹妹，瑶妹妹居然在我和世子的院子里安插了这么多人。”
    “什么？”卫临麒皱眉说道。
    姜若嫤见卫临麒没有听懂她的话语，解释道：“就是刚才秋扇拿出去的那份名单呀，瑶妹妹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像李婆子，冯婆子居然也能够被瑶妹妹收买。”
    姜若嫤随口说了几个名单上的名字。
    卫临麒的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眉宇间闪过一抹思索。
    姜若嫤似乎没有看不见卫临麒的脸上的神情，状似不经意说道：“我想到我和世子的院子里的下人居然不是效忠我和世子，忽然感觉有些后怕，如果李婆子和冯婆子要害我和世子，岂不是轻而易举便能够下手。”
    卫临麒站起身，说道：“我去祖母那儿一趟。”
    姜若嫤诧异地看着卫临麒，说道：“世子有何事要去见祖母？”
    想到了什么，姜若嫤自言自语道：“瑶妹妹好歹是二婶的女儿，瑶妹妹收买我和世子院子里的人，收为己用虽然不妥，我这样贸然让秋扇去找二婶处置这些人，会不会让二婶为难？”
    卫临麒眼神一冷，说道：“祖母让二婶暂时帮忙管理侯府，不代表整个靖南侯府都是二婶的了，他们二房的人的手也不该伸到以麒院来。”
    说完，卫临麒抬脚朝外走去。
    姜若嫤看着卫临麒离开的身影，勾了勾唇角。
    她虽然借春怡除去了卫二夫人安插在以麒院的人，可是比起卫临麒，她在靖南侯府的份量太轻了。
    如果让人知道这些人是卫临麒特意从以麒院拔除的，卫临麒还专门去找了卫老夫人，日后整个侯府都不敢再轻视她和以麒院。
    卫二夫人再想在以麒院安插人，也得掂量掂量。
    ……
    卫老夫人听说了卫临麒来她的院子的事情，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临麒事务繁忙，好不容易回府一趟，听说临麒在以麒院没有待多久便出来了，是不是那姜氏又惹怒他了？”
    她的声音里是对姜若嫤的不喜。
    一旁的张嬷嬷恭敬说道：“世子向来沉稳，如果真是和世子夫人闹了矛盾，也不会来找老夫人。世子特意来见老夫人，向来是有事情和老夫人说。”
    卫老夫人冷哼一声，说道：“临麒当初如果娶的人是明玖，以明玖的知书达礼，定能够和临麒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她向来疼爱洛明玖这个侄孙女，洛明玖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不同于毫无底蕴的姜若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当初卫临麒为了救溺水的姜若嫤，姜若嫤和卫临麒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姜父更是用军功换了卫临麒和姜若嫤的赐婚圣旨。
    卫临麒正人君子，不忍姜若嫤的名节被毁，这才好心娶了姜若嫤。
    但是卫老夫人向来不喜欢姜若嫤这个孙媳妇，她心目中的孙媳妇人选是像洛明玖那样大方得体，才貌双全，能够体贴卫临麒的。
    张嬷嬷的头低得低低的，不敢接卫老夫人的话语。卫临麒已经娶了姜若嫤，不管怎么样，姜若嫤现在都是靖南侯府的世子夫人。
    而且洛明玖也已经定下了亲事，为了洛明玖的声誉，她也不敢妄言卫临麒和洛明玖的事情。
    好在卫老夫人也是随口一说，听说卫临麒已经在外面等着，她抬手让人请卫临麒进来。
    卫临麒进来后，弯腰给卫老夫人请安。
    卫临麒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大理寺少卿，得皇帝任重。谁见了不得称赞一声年少有为？
    卫临麒也一直是被同龄人拿来比较的对象。
    卫老夫人认为卫临麒唯一的污点便是迎娶了姜若嫤那个无才无德，不懂礼数的世子夫人。
    以卫临麒的家世和才貌，姜若嫤哪里有一点儿配得上卫临麒？
    “我特意来见祖母，是想和祖母聊聊常瑶和二婶的事情。”
    卫临麒给卫老夫人请安后后，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卫老夫人听见卫临麒的话语，疑惑的皱了皱眉。
    卫常瑶今天早上因为编排姜若嫤和卫临麒被永乐长公主责罚了，难道姜若嫤给卫临麒告状了？
    似乎知道卫老夫人在想什么，卫临麒说道：“若嫤没有向我告府中人的状，我回府时，恰好碰见若嫤在处理身边吃里扒外的下人。”
    “令孙儿意外的是，常瑶为了监视我这个大哥，居然收买了好些以麒院的人。”
    卫老夫人见卫临麒维护姜若嫤，本来还有些不悦。等听完卫临麒的话语，混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和卫临麒如出一辙的冷意，说道：“我当初将府中的中馈交给你二婶，是信任你二婶，我虽然老了，却也不会让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卫老夫人好歹沉浸后宅多年，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卫常瑶有多大的本事，她这个做祖母的岂会不知道？
    卫临麒见目的达到，不再久留，他起身准备离开。
    一旁的张嬷嬷说道：“时辰不早了，世子何不留下陪老夫人吃了晚饭再走？”
    卫临麒想到了从前无论他回府多晚，总会等他回府的姜若嫤。姜若嫤今天已经知道了他回府的事情，兴许这个时候已经让厨房做了他爱吃的菜肴在盼望着他回去。
    卫临麒说道：“孙儿明天还要早起回衙门，孙儿改日再来陪祖母用膳。”
    卫老夫人见卫临麒迫不及待地回去见姜若嫤，忍不住语气不快道：“你陪我这个祖母用膳，那个姜氏也要管？”
    卫临麒明明说的是因为明天要早起回衙门，才改日再陪她用膳，卫老夫人因为对姜若嫤有成见，却故意将卫临麒不陪她用膳的原因推到姜若嫤的身上。
    卫临麒听见卫老夫人的话语，正色说道：“若嫤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还请祖母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语。”
    卫临麒的语气虽然淡，却让任何人都无法怀疑他的话语的份量。
    卫老夫人见卫临麒为了姜若嫤教训她这个祖母，心中更加不悦，说道：“你既然不愿意陪我这个祖母用膳，你回去陪你的姜氏用膳去。”
    她的洛明玖多好啊，当初卫临麒娶的人却不是洛明玖。
    卫临麒恭谦地对卫老夫人颔首，这才离开卫老夫人的院子。
    卫老夫人见卫临麒就这般走了，她抓着张嬷嬷的手，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