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知青媳妇跑路后 第159节
文章?
对了,他还得写篇文章。
程涛突然醒悟。齐和昌说写得好有奖励,奖励还是几个工厂联合颁发,像这么大规模的活动,几家工厂加起来光工人都有数十万人,这奖励肯定很丰厚吧?
他倒也没觉得自己必然拿到奖励,但是人得有梦想不是。
“怎么入手?”程涛琢磨了一下,然后说:“首先当然要从当事人入手,我准备明天抽空去采访三叔。”
“这样啊,”曹进路若有所思。
“那涛子哥,你准备选什么主题?”曹进路又问道。
程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着看向曹进路,“小曹同志,过分了啊,你打探的可是机密!”
曹进路就只是好奇,自然而然就问出来了,反应过来他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涛子哥,我不是那意思。我这不是觉得你的文章能被报社看中,肯定有过人之处,想跟你取取经吗?”
程涛失笑,“玩笑呢,怎么还当真了?主题我还没来得及想,另外——”
“我也是半路出家,能力不足以能指导别人写作。跟我取经,你还不如多看报纸上刊登的文章,没准能学到更多。”程涛真诚给出建议。
“嗯嗯。”这话曹进路听着耳熟,峰哥之前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其实,会议上发布的那份资料不完全是我自己准备的,杨三叔的家人,就是他儿子杨建峰出了不少力气。”曹进路靠着椅背,坦白道。
如果让他自己去搜集资料,整理文件,别说是半下午,就是再给他两天,他也做不出那么详尽的资料,尤其里面还掺杂着家人的想法和杨三叔情感态度的变化过程。
这些程涛之前就想到了,此事听曹进路坦白,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有些事情你靠打听,靠着自己观察,可以得到一些结论,但有些细节的地方就只有真正的亲人才知道。
曹进路整理出来的那份材料,虽然没有过多的描述杨三叔出事之后,家里人的选择和想法,但却处处透露出悲。
这个“悲”理解为悲壮更贴切。
父亲失去一只手,救了人,也救了机器,到头来却没有得到他应有的待遇。也不是说看大门就比其他工作低贱,相反,以杨三叔现在的情况也就只能做类似简单的工作,但是家里人会伤心啊!
尤其,现在厂里竟然还有人跟厂委提议要把杨三叔撤下来,理由是影响工厂面貌。
简直滑稽!
别说杨三叔的家人,就是程涛听到这个消息都紧皱眉头。
“那看来他对大家选他父亲作为工人代表,很满意。”应该是满意的吧,因为这就意味着父亲的经历会被更多人知道,家里人倒不是希望父亲因此得到什么荣誉,单纯少些质疑的声音也好。
“你说峰哥啊?峰哥现在是省城日报社的编辑,涛子哥,你那篇文章就是他选中的。回头要是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你好好谢谢他。”
能刊登在省城日报的文章,质量都不错。不过投稿多了去了,就算文章质量不错却不能保证就能刊登,峰哥这也算是慧眼识英雄,曹进路是觉得涛子哥和峰哥能交个朋友。
“哦,那是得好好谢谢。”
程涛脑中盘算着接下来几天的日程表。三天后发表完文章,医院那边的检查结果差不多也就出来了。他下午没有班,去省城医院正合适。
就在这时候,齐和昌驮着程小墩走了过来。
往他们身后看,大家已经开始散场了。
在篮球场打球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他们精力好,无处释放就来玩玩。像上了年岁的,上一整天班,回家后恨不得直接瘫倒在炕上,哪还有精力出来跑动?
“爸爸,我来哒。”程小墩担心自己摔了,抱着齐和昌的脑袋。瞧见程涛,他拍了拍齐和昌的耳朵,“昌叔叔,昌叔叔,你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找爸爸了。”
齐和昌配合他蹲下,程小墩直接从他背上滑了下来。
程小墩哒哒哒跑到程涛跟前,他很有礼貌,先跟曹进路和蔡晓玲问好,“曹叔叔,蔡阿姨好,”
“你也好,”蔡晓玲没想到程小墩竟然还记得她姓蔡。
程小墩点点头,开始往他爸身上爬,凑到他爸耳朵边,小声说道:“爸爸,我想尿尿。”
程小墩年纪小,但是对于亲疏远近的把控可是杠杠的,什么事情该找爸爸和姑姑,什么事情能找外人,他心里门儿清。像上厕所这样隐秘的事情,他就得小小声告诉爸爸,要不然别人肯定要笑话他的。
“嗯,”程涛抱着崽子站起身,和大家提出了告辞。
“时候已经不早了,我带孩子回去休息。”他着重感谢齐和昌,“齐主任,今天谢谢你了,小墩他玩的很高兴,”
齐和昌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程小墩着急,示意他爸赶快。
程涛不敢再耽搁,抱着崽儿直冲厕所。完事从厕所里出来,程小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程涛一边抱着他,一边给他刷牙、擦脸擦手,然后给他塞进被窝。
被窝暖呼呼的,刚才程涛用玻璃瓶暖过,这样孩子能睡的更舒服。为了防止烫着孩子或者玻璃瓶掉地上摔碎,程小墩进被窝后,他就把玻璃瓶拿了出来,随手摆在旁边的茶几上。
这时候外面传来动静,程涛打开门,是程红秋回来了。
“小墩睡了?”程红秋压低声音。
“嗯。”程涛应声,然后笑着看向程红秋,“姐,你和张阿姨还挺合得来。”
“有啥合得来合不来的,就是多聊了几句。”程红秋摆摆手。
“对了,我听说你这两天要写文章,这可不是小事。这样,明天小墩就交给我,我和张阿姨领着他去逛集市。”
现在也是有集市的,大都是周边大队拿农副产品来城里,换成粮票或者其他的物件,严格来说还属于以物易物的范畴。
也就是说上边知道且默许存在。
程涛沉默,刚还说合不来呢,这刚散场就约好明天要去干啥了。
“出去还带孩子方便不?不然还是我看着他。”
“你当你姐我是专门凑热闹去的,集市就在纺织厂后门,家属院好些人结伴去,再安全不过了。”接着,程红秋又压低声音,“听说附近工厂会来处理瑕疵品,虽然要钱要票,却要比百货大楼便宜很多,我去瞅瞅,如果合算我也买点。”
这个倒是有可能,周围纺织厂、鞋厂都是大工厂,订单多有几件瑕疵品再正常不过。这些产品除了内部发福利,也只能脱销出去,反正收钱收票,只要能回本,对工厂来说都是件好事,上面自然也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不过,像这种事情,大家一般都不会随意外传。毕竟,虽然合情却不合法。
“好,我知道了。”
然后,第二天早饭后,程涛就见他姐拿绳把他崽儿捆在了胸前。
程小墩伸伸胳膊,踢踢短腿,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他感受非常新奇。
程涛哭笑不得,这倒让他想起以前,每次上街,程红秋都会在他手腕上栓根绳,另一端连在自己手腕上。他那时候已经挺大了,跟得上大人的脚步,程小墩现在走路脚下没根,大人一使劲儿,可能就把他拉趴地上,这样固定在胸前确实是个不错的注意。
“姐,要是觉得累你就把程小墩送回来。”
不过,女人啊,不管啥时候,不管多大年纪,逛起街来总是精力无限。
程涛整个晌午都在工作,主要是复盘杨三叔的资料。他需要明确自己接下来想知道什么,整理出问题清单,等回头采访当事人的时候,直接提问就成。
其实,写文章本来是不该这样的,应该先调研,选取合适角度,构思好一切再下笔,那样做出来文章会更流畅。不过,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太短,只有三天,三天要出一篇高质量文章,尤其他跟文章主人公还不太熟,就只能采取这种最高效的手段。
也不是说时间短就写不出好文章,文章能不能打动人心,不是看你之前准备了多久,而是看你写文章时候的心情。很多时候,十分钟写出来的文章很可能比构思两年写出来的东西更打动人,灵感和爆发力是文章受欢迎和感染人心的最重要因素。
眼下,这两样东西他都没有。
程涛把文章的框架整理出来,差不多就晌午了。
程红秋和程小墩还没有回来,虽然心里知道有张文芳领着,九成都出不了问题,但是程涛还是拿起要是,准备出去迎迎他们。
他这边锁上门,刚走到招待所门口,就看到程红秋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程涛过去把大兜小兜接过来,放地上。又赶紧解开绳子,把搭拉着脑袋的程小墩解就出来。“我的亲姐啊,你咋买这么多东西?”
“我看过了,他们这批瑕疵鞋子不影响穿着,不仔细看都看不见瑕疵,我给咱家人都买了一双。尤其是你姐夫,他上班费鞋,我就多买了几双。”程红秋喘了两口粗气。
虽说要拿回家要费些力气,但只要坐上火车,一切都好说。等回到苏城市,他们就直接坐县城运输队的火车回家,一路上完全不需要花大力气。
反正他们姐弟俩本来没有多少行李,完全能照顾过来。
程涛点点头,反正他姐高兴就成。
程小墩一沾地,赶紧在走道里跑了两圈。缓过劲儿来,就开始和程涛汇报他今天都吃了什么,糯米丸、竹筒粽、麦芽糖、肉锅贴,一边说一边吸溜口水。
看崽子越说越兴奋,程涛摸摸他棉袄下边的小肚肚,果然鼓鼓的。
程涛让他姐歇着,自己把大包小包抱进了房间。
程红秋翻着,把买的小吃拿出来塞给他。
你别说品类还真不少。这要放在真实历史背景下,这集市肯定要被打成黑市,幸亏这是架空年代,大家都说集市是上边默许存在的,它就能这么存续着。
程涛开吃,蜜枣粽子软糯香甜,肉锅贴咸香酥脆,糯米丸外层芝麻香浓厚。这年头的吃食讲究真材实料,分量十足,关键是味道还好,程涛感觉非常满足。
这就是程涛的中饭了。
完事帮着整理好房间,看他姐领崽子去休息,程涛则去外面遛弯。
省纺织厂规定中午休息一个半钟头,现在是工厂最安静的时候。毛纺织车间,曾经杨三叔工作的地方,从窗户往里看,还能看见里面的大型机器。
程涛脑海中模拟着当时的情况,继续往前走,路过棉纺织车间、化纤车间、麻纺织车间,往前是一栋办公楼,再往前走就是大门口了,此事,杨三叔正坐在门房门口闭目养神。
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见是程涛,淡淡的招呼,“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嗯,逛逛。”
“你有什么要问的不?我下午的时间可都已经预约出去了。”
“嗯?”
“这两天我可忙坏了,厂里厂外都追着我提问,都是陈年旧谷子的事,也不知道他们想干啥?偏偏领导还让我积极配合。”杨三叔嘟哝。
这样啊,程涛想了想,突然心血来潮,“我暂时没有想问的,三叔,要不我留下给你帮忙吧?”
杨三叔没答应,不过也没反对。
程涛就自顾自留了下来。
纺织厂工人开始上工,采访的人就过来了,他们手持笔记本,逮着杨三叔就开始提问。
程涛代替杨三叔,站在大门口检查大家的工作证。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因为工作没有技术含量,自然没出差错。不过全部忙完,也用了大半个钟头。
完事,程涛进屋旁听大家的采访,你别说还挺有意思!
忙起来时间过得飞快,下班的时候,杨三叔的儿子过来了。
第99章 营养液两千加更
程涛是第一次见到杨建峰。
他其实很早就知道杨建峰这个人, 早在万福公社的时候秦厂长就说省日报社有个编辑觉得他写的文章不错,知道他是纺织厂的工人,还拿着他的文章找到了省纺织厂, 几经周折才知道他来自红鸩纺织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