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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穿进宫斗文 第443节

      因此他不由自主地磨蹭了起来,眼下在马车旁赖上了咸毓。
    清亮的月色之下,咸毓忍住自己想要打的哈欠,奇怪地问还赖在她马车旁的史玄道人:“你……还不困么?”
    史玄道人眼下正心绪不定,一时也没注意到咸毓满眼的困意。
    他自顾自悲愤地问道:“你以为我睡得着?”
    他这几日真没睡好过。
    咸毓摇摇头,坦言回道:“我不知道。”
    但她是一定能睡着的。
    咸毓虽然不是即将工作压力大的史玄道人,但她还是个给皇帝大叔戴了绿帽子的经美人呢。
    她看得出来史玄道人压力大,可她的压力也一点儿不小。
    所以咸毓安慰史玄道人的力气也力不从心了些。
    她小声说道:“如今还早,你不必过早担忧。”
    其实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回京之后注定面临暴风雨,这几日还不如得过且过呢。权当旅游野营了。
    可史玄道人如今的心态却一点儿都不好,他急需同道中人的感同身受,接着又问咸毓道:“你也是被你们道观拱出来的吗?”
    咸毓一愣,含糊地点了点头,然后连忙又补了一句:“我才刚进道观没几个月,修为不够,日后还得多多请教史玄道人您了。”
    “哎?说什么客气话,”史玄道人愁容满面地摇头纠正道,“你我同病相怜,无需在意辈分,若你愿意,今后你我……”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忽然横在了两人面前。
    万良沉着一张脸,命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史玄道人拖走塞远处的车厢里去了。
    咸毓有些尴尬地憨笑了一声,连忙也道了一声晚安,转头爬上了马车内。
    作者有话说:
    史玄道人:……你我兄弟相称
    楚·磨刀霍霍·蔽:?你再说一遍
    第281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万良其实对这个史玄道人并无不满, 反倒是暗自对这个顺手寻来的道人较为满意。
    因为比起有些贪慕虚荣心术不正之辈,史玄这般不通人情世故的道士反而显得越发逼真,等到了宫中也不会惹是生非,更无法让有心之人拿捏住什么利益把柄暗中策反。
    所以眼下回京路上唯一无奈的便是史玄道人太过于将假扮小道士的经美人当做同道中人而不设防了。
    转天再次启程的路上, 三人虽然仍旧坐在一辆马车内, 但万良不再自顾闭目养神, 而是时不时用严厉的目光盯着史玄道人。
    史玄道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咸毓则是最为清闲的那一个。她既没留心到良公公的改变,偶尔还在路上打个盹的技术也更加炉火纯青了起来。
    自从知道回京路上并非太平轻松的过程, 就算良公公并未细说过, 咸毓也明白万事得听良公公安排。
    假如先前那回史玄道人倒霉地被当做了“诱饵”,那么现在则是用剩余的空马车作为诱饵。
    总之就是变化万千,让沿路突袭的刺客确定不了目标的位置。
    所以咸毓也看得出来, 良公公并非是冷血无情之人,若是史玄道人回回作为诱饵, 也不知还撑不撑的住回京之时。
    咸毓打大了一阵子瞌睡后,醒过来瞧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史玄道人。
    这是皇帝大叔亲自派人聘请的道士,身上的专业本事肯定是在世面上名气不小,所以就算这几日史玄道人在她面前的印象更多的是沉不住气的性子, 但她也不会低看对方的本领。
    至于她, 则是一个实打实的假道士了, 不仅一点儿道术都没有, 而且进宫后可能就面临低调的定罪, 所以这一路上咸毓有意不与史玄道人渐渐相熟,以防被对方看穿水分、亦或是真是身份。
    然而史玄道人却一厢情愿地渐渐当她是患难兄弟了。
    尤其是当他们过了几日后的第二次遇刺。
    这几日万良为了防止史玄道人太过于亲近假道士经美人, 因此三人皆是安排在了同一辆马车内。而那史玄道人整日里被他盯得都快要浑身发毛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 便开口试着问老内侍, 可否转天安排独坐一辆马车。
    日常打盹的咸毓并没有将两人的话听进去多少,因为一来皇家出品的队伍并不小,二来一切安排似乎都在经验老辣的良公公手中,她倒是很放心。
    他们三人同坐一辆马车一连几日了,是该偷偷调整一下座次了。
    良公公问史玄道人可当真想一个人坐。
    史玄道人自然点头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意愿。
    他实则挺想同另一位道友凑队的,但架不住还有一个严肃凶狠的老内侍,因此他惹不起宁愿避而远之。
    万良听了他的哀求之后,像是认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史玄道人的不情之请。
    接下来一日便是史玄道人独自乘坐一辆崭新的马车,但良公公还是要请咸毓与他同坐。
    咸毓无所谓,而且这么多人里她也只认识良公公,与他同处一两马车内,平日里有什么人之常情的琐事还能照应一二呢。
    然而……接着便是他们又遇险了。
    想必是离京城越来越近了,那些个见不得皇帝请到炼丹术士的暗中人现身阻拦的人马比上回还多。
    一番此起彼伏的鏖战之后,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全的史玄道人脚也扭到了。他的额头也磕到了马车壁挂了彩。等到平静之后,他已然是个头包纱布的可怜伤员了。
    史玄道人的目光中肉眼可见的带上了一丝可怜的后悔之色。
    不过倒霉的伤员史玄和依然安然无恙的咸毓都懂事地没有给良公公等人添乱,因为这回他们的人手也不如上回轻松,光顾着救生死一线的史玄道人时也有因此负伤的侍卫。
    史玄道人心中还有些愧疚,等到万良平静地问他还想一个人坐马车的时候,他面含抱歉之色,苦恼地问道:“内侍您来定吧?”
    他不敢了,他再也不敢了。
    一连两回都是他那两马车倒霉,他可真是个最为倒霉之人了。
    咸毓其实也有些心疼这个史玄道人,但她也不敢多加安慰,唯有到他们夜间在一处驿站借宿一夜时,她对来寻她诉苦的史玄道人也并未避而不见。
    良公公像是对这城中的官员略有点头之交、亦或是这城中官员的管辖之内能保证他们一行人的安危,今晚他们一行人虽未借住城中官员府中过夜,但良公公还是出门亲自同城中官员会面一趟。上个时辰便只身暂时离开了驿站。
    咸毓毕竟身份太过于特殊,所以她也没有同史玄道人同处一室,而是两人在相连的厢房门口廊中,借着月色搭了几句话。
    主要是咸毓听史玄道人的抱怨。
    一瘸一拐的史玄道人半肩倚着墙,低声叹息道:“你我此番进宫,便是要为当今鞍前马后了,一想到日后这般日子,我就觉得没有了盼头……”
    他只想在道观中修行道术,才不想进宫替一国之君半苦差事呢。
    然而恕咸毓不能感同身受他了,因为她又不是真的道士,而是十有叭九等到回宫之后,便会被暗自关起来听从发落的经美人,她无法体会史玄道人的职业压力。
    不过一般历史上这种炼丹的术士都会成为皇帝跟前的红人,所有人在宫里见到都礼待三分,简直就是鸡犬升天,鼻孔朝天走都行了。这个史玄道人却如此刚正不阿,倒是让人佩服。
    于是咸毓还是好心安慰了道:“前辈你且先莫愁,兴许你进宫后便能吃香的喝辣的呢。”
    史玄道人闻言苦笑回道:“我不吃辣。”
    咸毓:“……”
    史玄道人又唉声叹气道:“你我也算是苦命人了,若是日后人头不保……”
    他悲观地都说不下去了。
    咸毓闻言神色一黯。
    史玄道人虽然和她不是一码事,但她的确和他的情况异曲同工,日后的死活还得看皇帝大叔的心情了。
    所以这下咸毓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史玄道人了。
    就在这时,史玄道人身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回来的良公公。
    这回咸毓反应倒是快,侧面提醒史玄道人地喊道:“良公公。”
    然而史玄道人自己却没来得及收拾心情,到底是给万良抓住了个正着。
    万良只不过短短出门一趟罢了。此城中的官员算是陛下的心腹之一,因此他便同对方见上了一面。
    他都未饮酒喝茶一口,转眼便回来了。可还是被他撞见了这个死性不改的史玄道人找“同道中人”互相安慰。还好死不死提起了生与死的话头来。
    万良一想到经美人可还一直以为自己犯了滔天大罪、心存死志后决定同陛下回宫面对一切。他只想这个史玄道人可别添乱了。
    因此,在昏暗月色下的驿站长廊下,史玄道人见到了老内侍一张也暗沉无比的老脸。
    万良沉着脸教训道:“史玄道人,本内侍请你下山可不是让你进宫只顾抱怨,你道学高深,乃是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动的高人,还请无需妄自菲薄。”
    史玄道人一愣,什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让旁人听了还以为是礼贤下士的意思呢。
    然而其实则是威逼利诱不成后的强硬手段罢了。
    史玄道人心中一把老泪,正要直言回复,却又被万良接着说的话打断了。
    “这位小道士道术浅薄,史玄道人莫要当做同道中人了,你二人并非同门同派,又何必同仇敌忾?”万良冷冰冰地指出,两人最好不要走得太近。
    此番路上他唯一出乎预料的便是经美人乔装打扮成一名道士的本事让人惊叹不已,从而使得史玄道人毫无防备,真当经美人是难兄难弟了。
    万良自然不会将这事归到经美人头上,也只能时不时言语提点史玄道人几句。
    史玄道人眼睁睁看着这老内侍离间他与道友的感情,却无以反驳,然后一想到似乎先前遇到的刺客的确更多是奔着他而来,也明白了或许他才是众人眼中占大头的那一个。
    一时之间,史玄道人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倒霉之人了。
    ……
    咸毓当然没有把良公公同史玄道人说的话放在心里去。
    他们各自回房休息后,她一个人坐在简朴的床榻边上,看着窗内一方月色,不知不觉陷入走神之中。
    良公公待她和楚蔽不薄,但接下来进京后的日子他们也不能继续光靠着靠良公公了。
    这路上如果是换了别的内侍,对于史玄道人雌雄不辨的小事上,兴许就没良公公那般好脾气了。
    史玄道人是皇帝心心念念请进京的江湖术士,她却是板上钉钉的戴罪之人。他们两人一路上像是同病相怜的道友,但进京后的日子可就是立即分道扬镳,结局不一了。
    想着想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咸毓难免想起了楚蔽来。
    他已经回京了吗?那会不会已经被自己的父皇责罚了?
    皇帝大叔会看在他是自己儿子的份上绕他一命吗?
    咸毓一路上努力让自己沉静在女扮男装的道士角色之中,可是这些日子过来她也渐渐习惯了这个假身份,以至于无需像一开始那样全心全力的花费所有精力扮演高难度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