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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打更的日子 第254节

      张庆喜震惊了!
    这,这衣裳,它不是该在他们屋里吗?
    “儿啊!我盼你盼得好苦啊!”见到亲儿进来,孙氏立马哭嚎了出来。
    她踉跄的从床榻上下来,一路跌跌撞撞的过来。
    这厢,孙氏和张庆喜哭诉这一夜的惊魂,那厢,院子外头的江葵娘也瞧到了衣裳立起滑落的一幕。
    还不待她害怕,就见一道幽幽的黑光从衣裳里出来。
    它一路晃悠的来到江葵娘面前。
    江葵娘瞪大了眼睛:……是,是一根黑色的狐毛。
    她迟疑了下,掌心朝上的摊开,那狐毛便晃晃悠悠的落下,它在江葵娘掌心上闪了闪光,倏忽的沉寂。
    江葵娘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当下又惊又喜。
    是狐仙,是狐仙为她寻公爹婆母说理了!
    ……
    “怎么了?这般欢喜?”
    不知什么时候,张庆喜走了出来,他站在江葵娘旁边,瞧着江葵娘面上那欢喜的笑容有些意外。
    她这笑又真又纯粹,就像是未嫁人的小小娘子,突然收到家中长辈带回的礼物,欢喜得那般真切。
    “没事。”江葵娘偷偷笑了笑,侧头看张庆喜,问道。“咱们还去吗?”
    张庆喜意外,“去,怎么不去!咱们昨儿都说好了。”
    “我把牛娃搁隔壁毛婶家,请她帮忙照看一下,你等等我。”
    江葵娘有些意外,婆母和公爹都还在家呢。
    张庆喜苦笑了一下。
    他也不想这样,只是,这一次衣裳的事儿,让他瞧清了一些事儿。
    他娘性子太犟。
    性子犟倒是没什么,就怕她这样又犟又理不清事儿的。
    他真怕自己出门讨银子,回头家中却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
    张庆喜叹了一口气,“再过两日,我去靖州城寻摸寻摸屋舍,你和牛娃跟着我去靖州城吧,咱们去市集里寻一个档口。”
    “我和元伯打鱼,有了档口,生意也更好做一些。”
    江葵娘眼睛亮了亮,“我杀鱼又快又利索。”
    张庆喜失笑,“是是,我知道,到时,你别嫌人家叫你卖鱼婆就成!”
    江葵娘嗔道,“才不会。”
    ……
    张庆喜带了牛娃去隔壁的毛婶家,她家有孙孙和牛娃差不多年纪,两人蹲在院子里,拿了竹棍子,一道瞧蚂蚁运食物。
    江葵娘将掌心的狐毛小心的收到荷包中,两根狐毛搁一起,这才重新收妥。
    保家仙……这么好的狐狸仙,会叫她小娘子的狐狸仙……
    江葵娘欢喜:她一定得请回来!
    ......
    张庆喜的阿姐张阿月嫁在六马街的赵家,养了个儿子叫赵大山,已经整十岁了,却还是瘦瘦小小模样,他平时没个正干,整日在街上给小娃娃们做孩子头。
    招猫逗狗儿,分外讨人嫌。
    张庆喜和江葵娘上门,赵大山瞧见了,当下就眼睛咕噜噜的转了转,跳到高坡上,振臂一喝。
    “孩儿们,我阿舅来了,待我讨些军饷回来,咱们再冲锋陷阵,英勇杀敌!”
    “噢噢,听将军号令!”小娃娃拍手跳脚,听到一会儿会有好吃的,个个欢喜不已。
    赵大山拦住张庆喜,吸溜一下鼻涕,嘿嘿笑了一声。
    “阿舅!”
    张庆喜:.......
    他看着赵大山脸上挂着的两条鼻涕虫,皱了皱眉,从怀中拿出帕子递过去,不赞成道。
    “大山,你也这般大了,别整日疯玩,这般埋汰样像什么样子。”
    “阿舅,你没给我带好吃的呀!”赵大山拉下了脸来,神情不痛快,“昨儿表弟可是捞了我家好多东西家去呢。”
    他见讨不到好食,一把拍开张庆喜的手,帕子也不要了,撅着嘴不痛快的丢下一句没意思,转眼人就跑没了。
    “唉,这孩子不懂事。”张庆喜将帕子收回,“进去吧。”
    江葵娘收回目光。
    以前,她还会给赵大山说理,这娃娃瞧见长辈,不叫人怎么能行?如今,她是一句话也懒得说了。
    她又不是他阿娘。
    操心那么多作甚。
    ......
    六马街,赵家。
    张阿月瞧见找上门的张庆喜和江葵娘,面皮跳了跳。
    她想着昨日爹娘答应她的话,又想着自己舍出去的那一大条熏肉,心道,应该不是为着那事儿吧。
    张阿月勉强的扯了个笑,“是阿弟和葵娘啊,今儿怎么来了。”
    江葵娘绷着脸没有说话。
    方才来的路上,张庆喜便和江葵娘说好了,这事儿由他来问,这是他的阿姐,有什么争执,也该让他和张阿月解决,没有道理让江葵娘落下埋怨。
    张庆喜板着脸,“阿姐,咱们要在这里说话吗?”
    张阿月抖了抖唇,目光惊疑的看着自己的阿弟,又将目光看向旁边绷着脸的江葵娘。
    这是……他们知道了?
    张阿月气弱,“进来吧。”
    ……
    堂屋里。
    张阿月要给张庆喜和江葵娘泡茶,张庆喜板着脸拒绝了,他微微坐正了身子,侧头看向主人座的张阿月,沉声道。
    “我和葵娘的喜堂被搁扫帚这事儿,阿姐,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和葵娘说的吗?”
    张阿月咬了咬牙,神情愤懑。
    真的是这事儿!
    爹娘明明答应她了,这事儿不再提了的!做甚又给弟弟弟媳知道?
    她的神情有片刻阴霾。
    张庆喜也沉下了脸,“阿姐!”
    “是是是,是我搁的!”张阿月猛地拔高了声音,嚷嚷道,“都多久的事儿了,还提这事干嘛!”
    “再说了,我昨儿也给阿爹阿娘说对不住了,还给你们捎了一条大熏肉,给牛娃带了一袋的好食,你们今儿这是干嘛,要逼我给你们下跪赔礼道歉吗?”
    她神情烦躁,坐在主人位的官帽椅上扭动了下身子,格外不耐。
    江葵娘急了,当下叉着腰,指着人,不客气的回怼过去。
    “什么叫做我们逼你下跪赔礼道歉了?”
    “合着那亏心的事儿不是你做的?你和爹娘道歉了,你和我们说对不住了吗?一块熏肉就能把事情扯过去了?我江葵娘头几年眼泪白流了,罪白受了!”
    “是是,合着又不是你这个大姑姐遭罪,你当然不痛不痒了。”
    江葵娘大力呸了一声:“搅家精!”
    张阿月被骂得捂住了心口,神情懊恼。
    她怎么就这般沉不住气了?
    她应该说几句好听的话,将人打发回去就成了,心里不以为意,她也该做做样子啊。
    昨儿也是这般,不知说着什么,自己就将十年前的这件恶事说出来了,本来,她是要将这事烂在肚里,以后带到棺材里头的。
    张阿月只恨不得打一打自己这走漏风声的臭嘴。
    然而,她听着弟媳妇的话,只觉得格外的刺耳,当下也跟着暴躁起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只见张阿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江葵娘,倒竖眉毛,神情厌恶。
    “我阿爹阿娘都不计较了,你还来计较什么,旁的不说,这十年里,你回回咒骂我,那些话骂得有多难听,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骂了祖宗十八代还不算,还要咒我家大山,大山这般大了还整日没个正形,就是被你这些年的咒骂,骂坏了!”
    张阿月的神情恨恨,显然,这股气她也憋闷了许久。
    江葵娘气得仰倒。
    什么叫做倒打一耙,这就是倒打一耙!
    “我骂的是搁扫帚的恶人,你自己做了恶事,被人骂了也是活该!”
    张阿月:“那也不该骂得那么难听啊,年年骂年年骂,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懂不懂啊?”
    江葵娘气极反笑,“是是,我是不若阿姐你懂,就你今天这样,我和你说,我以后还要骂,年年都骂!天天都骂!”
    张阿月胸口起伏:“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谁也不让谁。
    张庆喜一拍桌子,“够了!”
    他压抑着怒气,怒目瞪向张阿月,声音绷得很紧,再不见往日的爽朗和好脾气,眼里有着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