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主丫鬟被发卖之后 第49节
讨教前, 她看了一眼旁边擦桌子的谢霁庭, 问:“要不, 让你这伙计先回避一下?”
何春桃寻思着李红杏应该没什么机密的事找她,便摆摆手道:“没事, 小谢不是个嘴碎的, 不用回避。”
李红杏便没再坚持,直接道明来意:“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我家乐乐不好好吃奶的事儿, 昨儿个小安过生辰, 我就没好跟你提。这几天我给乐乐喂过米汤, 也喂过羊奶, 但这孩子娇气得很,总是吃得少吐得多,我寻思着,还是得给她请个奶娘才行。”
何春桃听了有些讶异,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给孩子请奶娘,寻常百姓人家即便当娘的没奶,顶多喂点米汤羊奶,能养活就行。李红杏要花大价钱给乐乐请奶娘,看来是真的把乐乐当成亲生女儿了。
“乐乐可能是太小了还不习惯吃羊奶,找个奶娘也行,总不能让她饿着肚子。”何春桃赞同道。
“我找了县里的牙行,让他们帮忙介绍几个奶娘,约好了明儿我亲自去挑。但你也知道,我没有生育过,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奶娘才叫好,这才来跟你讨教一二。”李红杏说。
这事儿何春桃还算有经验,当即倾囊相授道:“挑奶娘,首先得挑年轻身体好的,这样精力才充沛。第二呢,最好是要刚刚生产没多久的,还得是头胎。这第三呢,要挑乳.房干净饱满的,这样奶水才足嘛。当然了,最好是让她们现场挤些奶出来,看看奶水够不够浓郁,有没有什么异味之类的……”
旁边擦桌子的谢霁庭一时间目光有些呆滞,他是谁?他在哪儿?他都听到了些什么?
李红杏注意到谢霁庭的反应,忙用手指悄悄指了指谢霁庭,向何春桃示意。
何春桃这才想起谢霁庭还在旁边,自己刚才劲头一上来竟把他给忘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不适合他一个大男人听。
“咳。”何春桃正准备让他去后厨避一避,就听见外面传来姚立群的惨叫声。
“我出去看看。”谢霁庭说完,脚下生了风一般走了出去。
李红杏见他脚步飞快,忍不住冲何春桃挤眉弄眼:“你家探花郎这反应,怎么像个雏儿似的?”
她当年爬床,莫不是压根没爬成吧?
“什么雏不雏的?他都成过婚了。”何春桃反驳了句,又道:“你明天就按我刚才说的那几点去挑奶娘,准没错。”
说完起身出门,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走出门外一看,只见姚立群躺在铁匠铺门口哀嚎,显然是被骆铁匠给扔出来的。
啧,这小子还真是胆大,见识过骆铁匠的威力,竟还敢去打搅人家,活该被扔出来。
谢霁庭心下亦有些无奈,这姚立群也太心急了些,想拜骆铁匠为师,得沉得住气才是。
他走过去,把姚立群扶了起来,又朝铁匠铺拱了拱手致歉,才带着姚立群回了食肆。
见姚立群痛得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揉屁股,何春桃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惹到骆铁匠的?你该不会上去就说要拜他为师吧?”
“怎么可能?我有那么傻吗?我是借口说要买菜刀进去的。”姚立群辩解道。
“然后呢?”何春桃问。
“然后,我看他那儿菜刀有厚的有薄的,有长的有短的,有黑色的也有的银色的,就挨个问了价。”姚立群答。
“再然后呢?”何春桃追问。
“再然后,我说我没钱买,他就把我扔出来了。”姚立群语气很是委屈。
何春桃:“……”
以他这欠揍之举,骆铁匠只是把他扔出来,真是太宽容大度了。
谢霁庭亦忍不住扶了扶额,他时常怀疑,以姚立群这性子,是怎么闯荡江湖活到今天的?
“我不过是买个菜刀就被扔出来了,要是提拜师俩字儿,岂不是会被打成重伤?这可咋整?谢兄,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啊,你之前不是说会帮我拜骆大侠为师吗?”姚立群扭头问谢霁庭。
何春桃听了有些讶异,谢霁庭是吃饱了闲的么,竟要帮这个二货拜师?
谢霁庭想了想,说:“以你今日之举,骆铁匠只是把你扔出来,说明他对你印象还不错。要不这样,你以后每天都去铁匠铺买东西,或是菜刀铁锅或是镰刀斧头,和他多接触接触。”
“好啊,但哪儿来的银子呢?要不你先借我一些?”姚立群厚着脸皮道。
“不必带银子,就让他像今天这样,把你扔出来就行。”谢霁庭说。
“什么?”姚立群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让我每天都被骆大侠扔出来一次?那我的屁股还要不要了?再说了,你确定这么做他会收我为徒?”
“你只有这么做,才能让骆铁匠习惯你的存在,等哪一天你突然不去了,骆铁匠必然会不习惯,届时,兴许他会主动收你为徒也不一定。”谢霁庭一本正经地解释。
姚立群眼睛一亮:“是个好主意,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我每天都空着手去铁匠铺买东西。”
何春桃疑惑地看了谢霁庭一眼,他确定这法子有用?她怎么觉得他是在忽悠姚立群这个二傻子?
谢霁庭见被她识破,忍不住轻咳一声,他之所以这般忽悠姚立群,一是因为他对骆铁匠不大了解,确实还没想到好法子,二来,让姚立群这般每日去试探,他也好早些摸清骆铁匠的性子,这样才能早日想出法子。
于是,接下来每一天街道上都会准时响起姚立群的惨叫声,渐渐地,大家竟也习惯了。
临近年关,镇上狗血八卦的事也越来越多了。
先是巧秀的爹吴有德一大清早地被吴婶从镇上的一家暗娼床上捞了起来,两人大打了一场。
何春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街头打到街尾,连衣服都扯烂了,想上前劝架都不知从何劝起。
打到最后,吴有德直接放话要休了吴婶,吴婶立时哭天喊地起来,说自己跟着他来到边关,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到头来他却要休了她,他的良心被狗吃了之类的。
众人上前相劝,吴有德好面子,便没再提休妻的事儿,只扯着吴婶回了家。
吴婶的事过去没两天,私塾老秀才的儿子突然高烧不起,嘴里还一直说着胡话,陈老大夫医治了两天都没有成效,便猜测他是魇着了。
老秀才这才说出儿子前两日拿开水烫死了一窝黄鼠狼的事,原来那窝黄鼠狼在他家祠堂挖了洞做了窝,他儿子一时不忿便烧了一锅开水浇了上去。
众人一听,连黄鼠狼都敢杀,胆子也忒大了些。这招惹了黄大仙儿,性命怕是保不住喽。
老秀才到处求人,最后求到巫婆甄老板头上,甄老板烧了一张符纸化了水灌给老秀才的儿子喝了,老秀才的儿子这才渐渐退了烧清醒过来,却变得有些痴傻,显然是脑子烧坏了。
镇上的人便都汲取教训,回家警告自家子孙,千万不能招惹黄大仙儿。
何春桃也回家叮嘱了小安一番,小安听完却提出疑问:“那要是有黄鼠狼来偷吃我的小兔兔,我也不能打它吗?”
何春桃哽了下,答:“有大黄在,黄鼠狼吃不了你的小兔兔,大黄会保护它的。”
她说完在心里向大黄道了声歉,人跟黄鼠狼有了过节会被黄大仙儿找上门报仇,但狗跟黄鼠狼之间有了过节,应该或许大概没事吧。毕竟它们都是动物啊。
何春桃决定,从明天起,每天给大黄多加一根肉骨头。
又过了几天,一个中年妇人乘马车来到红尘酒馆门前,站在门口就大骂道:“里头的狐狸精给老娘滚出来!敢勾引我家男人,老娘今天非扒了你那身狐狸精的皮不可……”
何春桃还以为是李红杏从前招的风流债,正为李红杏担心呢,就见李红杏走出来,疑惑地看着那中年妇人,问:“你男人谁啊?”
“我男人是靖和卫的牟参将,我是他夫人。”中年妇人叉着腰道。
李红杏回想了下,怎么也不记得自己跟那位牟参将有过一腿,当即道:“你莫不是找错人了?我怎么不记得我睡过你男人?”
“你是没睡过,你家那小狐狸精却睡了。”牟夫人说完一把将她拨到一边,气冲冲地跑进去,没一会儿,就揪出了她口中的那个小狐狸精。
众人一看,这小狐狸精竟不是别人,而是李红杏高价聘来给乐乐喂奶的年轻奶娘。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李红杏忍不住怨责了何春桃两句:“你不是说选奶娘得选年轻的么?这奶娘年轻是年轻,可才请来几天,竟然就闹出这么档子事儿来,让我这脸往哪儿搁?”
何春桃讪讪一笑,是她考虑不周了。
牟夫人同年轻奶娘很快扭打在一起,突然,年轻奶娘一声轻吟卧倒在地,同时不忘捋了捋头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第50章 第五十章
何春桃正讶异这奶娘为何这般作态, 一转头,就见牟参将赶了过来,只见牟参将先是甩了牟夫人一巴掌,然后心疼地抱起年轻奶娘, 扬长而去了。
年轻奶娘靠在牟参将怀里, 朝牟夫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牟夫人险些给气晕了, 却还是强撑下来,乘坐马车离开了。
才请来的奶娘就这么走了, 所幸乐乐现在能喝些羊奶了,李红杏便也不急着再请奶娘了。
何春桃看完戏回到食肆, 想到吴有德和牟参将之流, 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天底下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一旁看书的谢霁庭默默将自己藏在书后,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谁知她竟一把抽掉他手中的书,问他:“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贱的慌?一天不偷腥不逛窑子就浑身皮痒?家花不如野花香是不是?也不怕染上什么花柳病变成短命鬼?”
谢霁庭:“……”
我不是,我没有, 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办法, 谢霁庭只好搬出赵大原来救命:“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比如小安的父亲。”
“他抛下我们孤儿寡母这么些年,算什么好男人?”何春桃嘁声道。
谢霁庭没想到她骂上头了竟连赵大原也骂, 只好换了个人:“那, 韩将军总算是好男人吧?”
“那可说不准,谁知道他以后成婚了会不会跟那个牟参将一样?”何春桃怀疑道。
谢霁庭无奈之下,只能搬出最后的盾牌:“小安乖巧又伶俐, 长大后一定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何春桃被他这么一提醒, 才记起小安也迟早会长大, 一想到小安也有可能变成她口中那种男人, 便忍不住磨了磨牙:“小安长大后要是敢做坏事,就别怪我打断他的腿!”
谢霁庭在心里默默地向小安未来的腿道了句歉,正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一劫时,却听见何春桃问他:“你这说了半天,怎么唯独没说你自己呢?”
看来今日这一劫他是逃不掉了,谢霁庭抬眼看她,反问道:“掌柜的觉得,我算是好男人吗?”
“你?”何春桃思忖了下,说:“你当然算是好男人了!”
谢霁庭本已做好被痛批一顿的准备,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个答案,立时心生警惕道:“哦?怎么说?”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大家公认的啊,原先在京城的时候,不都说你为了表妹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吗?还有,谢家一遭难,你就写了一封和离书放表妹归家,这情深意重的,不是好男人是什么?”何春桃说。
谢霁庭一时头皮有些发麻,他若是承认自己是好男人,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对表妹情深意重;可若是否认了,就会立马沦为她口中的那种坏男人。
他想了想,才谨慎道:“其实,我洁身自好是为了我自己。”
“什么?为了你自己?”何春桃有些不解。
谢霁庭摆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解释道:“我自幼体弱多病,自然格外惜命些。为免染上什么不干不净的病,只能洁身自好了。”
何春桃很是惊讶,她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因为这种原因才守身如玉的。不过惜命这个理由确实很有说服力,让她不得不信。
“若天下的男人都能像你这么惜命就好了。”她慨叹一句。
谢霁庭见她终于揭过这一茬,不由暗松一口气,默默期盼着镇上别再发生像吴有德牟参将之类的事了。
谁知,事与愿违,第二日,一名自称年轻奶娘相公的矮个男人就跑到红尘酒馆门前闹事:“大家来给评评理,我娘子就是到这家酒馆做了奶娘才勾搭上那牟参将的,听说这酒馆的李掌柜平日里就爱勾搭男人,定然是她教唆我家娘子那么做的。现在我娘子跟人跑了,这姓李的必须给我个说法!”
昨天那位牟夫人来闹事便也罢了,是她理亏在先,今日这奶娘的相公竟也敢来闹事要说法,李红杏直接端起一盆酒糟水走出门,泼了他个透心凉,随后把木盆一扔,叉腰大骂道:“哪里来的龟公怂男,娘子跟人跑了不去把人找回来,跑到老娘门前来撒野?你说你娘子是被我教唆的,我还说是你们夫妻俩仙人跳呢!你巴巴地把自己的娘子送到别人的床榻上,不就是想利用她攀高枝吗?怎么,把人送出去了又来跟老娘要说法,你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要是再敢来闹事,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牟参将,你们夫妻俩仙人跳的事儿?”
矮个男人被她这么一骂,顿时怂了,灰溜溜地就跑掉了。
何春桃见李红杏大获全胜,默默地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回到店内,何春桃又忍不住问谢霁庭:“你说这些卖妻求荣的男人都是怎么想的?”
谢霁庭心里想着,别问我,没结果。却还是答了句:“能卖妻求荣的人,也能为了利益做出其它事来。”
何春桃想想也是,这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为了利益,有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况是卖妻这种‘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