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的身体和意识似乎已经渐渐习惯这种感觉，以至于他清晰的意识到，这是博学者和先知神格之中，属于先知的一部分。
    所谓的先知，似乎就是一种基于概率学的有效推测。
    基于所有的见知和线索，推导出很大可能性的事件。
    所以很简单的是，世上不可能存在什么凭空能够知道未来的先知，所谓的先知这种能力，其实基于庞大的知识库和数据库。
    积累的知识和数据越多，对于寻常人而言，便意味着更多猜测未来事件发展的可能。
    他此时清晰的意识到，吕神靓之所以能够在和他一起的这么多年，哪怕带着他行走于混乱洲域都能够屡屡化险为夷，那是因为吕神靓熟悉整个修真界的系统，所以即便是神志不清楚时，面对着生死的威胁，她总是能够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对整个修真界的运转方式都十分熟悉，甚至可以精确到个人，所以在她意识清楚时，她更是连一些修士会做出什么样的判断和反应都能料准。
    如此想来，她敢在通惠老祖渡劫时来抢夺阴雷伞，也并非是丧心病狂的举动。
    ……
    王离还兀自在沉思，包括药剂之神徐福在内的一众西方神却是已经彻底的惊了。
    他们仔细的看着王离，都有点怀疑人生。
    “你吞服这样厉害的魔药，就直接转化吸收了？”艾瑞斯极其无语的看着王离，“直接就拥有了黑暗之神和博学者先知神格，都没有什么厉害的副作用？”
    “有副作用。”王离实话实话道：“服用下去就像是喝了一罐老痰，嚼都嚼不断的那种，要多恶心就多恶心，等到服用下去之后，身体和意识都像是被割裂成了两半，十分可怕的感受……”
    “停停停！”艾瑞斯实在忍不住了，他打断了王离的话，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就没有感觉到什么剧烈的副作用？比如说眩晕，剧烈的头疼，还有人格分裂，恍惚的感觉都没有？也没有什么暴躁，邪恶的念头盘旋，只是在吞服魔药的时候觉得魔药恶心？”
    “没啥剧烈的眩晕头疼之类的啊。”王离想了想，道：“至于什么人格分裂之内的也没有，只是想要听到的时候，就能听到很多人好像呢喃呓语的感觉。”
    “似乎有很多人呓语？”艾瑞斯和一群西方神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和无奈了，艾瑞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是不是你如果仔细去听的话，能够屏蔽其它杂音，甚至能够听到这无数声音里面的其中一股声音？”
    王离微微皱眉，他试了一下，道：“似乎是这样。”
    “这是信徒之语！”在场的西方神顿时都一片哗然。
    一群西方神都是好像被塞了几个皮蛋在嘴里一般的无语表情。
    艾瑞斯也实在是无奈了，他看着怪物般看着王离，道：“这是神格彻底稳定之后的特征，这恰恰能够说明你已经顺利吸收了魔药，形成了神格。黑暗巨蛇是黑暗之神，他拥有真正的主神神格，这种神格就能够听见虔诚信徒的祈祷心声。”
    “对哦，原来这就是信徒之声。”听到艾瑞斯这样的话语，王离的脑海之中也瞬间涌出十分清晰的认知。
    虔诚信奉黑暗之神的信徒能够让黑暗之神听到他们的心声，当然其中少数是纯粹的赞美，大多数都是陷入困境之中的乞求。
    不过博学者的知识库也让他脑海之中瞬间形成了直观的认知，面对信徒的虔诚的乞求，主神赶去帮他们解决问题的可能性也很低。
    如果一个神灵时常出现，那所有人见怪不怪，这个神灵简直就变成一个寻常的巫师了。
    一般主神只会在所有这些虔诚信徒的乞求之中挑选一两个典型案例，偶尔的露面显露一下神迹。这种做派可以让信徒们知道，哦，他们信奉的神灵是真正存在的，但他们信奉的神灵并不会有求必应，要想得到信奉的神明的帮助，除了必须要付出更多的虔诚之外，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所以在这些西方神的做派之中，往往付出代价越大的的献祭手段，越是能够得到神明的回应。
    尤其召唤有些邪神的帮助，往往是要进行很苛刻的献祭手段，比如说杀死十几名少女，完成什么邪恶仪式等等，甚至仪式的内容还有将自己献祭，变成恶魔仆从等等。
    连这种苛刻的献祭手段都能完成，那邪神也会很惊叹于这人的虔诚和狂热程度，面对这种级别的信徒，邪神哪怕再懒也是会很乐于献身的。
    事实上神明的偶尔显露神迹和帮狂信徒完成心愿，也并非只是白打工，越多的信徒的狂热崇拜，这种独特的精神力量加持，也会让神明的神格更加稳固，让神明的精神力也越发强大。
    他之前所修的佛宗信仰法门，倒是也有些类似。
    “那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如果将这些npc视为一个个独特的小型基站的话，那许多基站获得能源和不断建设的方式，倒是来自于信徒的精神力。这些精神力倒也是一种独特的能源。”
    王离体内原本有灰色道殿，分析和计算能力足够强大，但就是缺少数据库的支持，现在得了这博学者的神格之后，简直是如虎添翼。
    在旧时代科技高峰之前，其实很多科学家就已经将精神力视为一种生物电波能，到了旧时代的巅峰时期，一个人的精神力相当于多少克的能量物质和多少级别的能量就已经可以分析得十分清楚，当然这种能量级别本身很低，但旧时代的一些科技也在不断的研究扩大这种精神力量。
    虽说很多研究都是创世者级别的很隐秘的研究，外界并不知道研究数据，但现在王离很有理由怀疑，这种npc从精神崇拜之中获得自己的神格力量的方式，就来自于某项精神力研究的成熟技术。
    这是标准的积少成多。
    “古神的神格能力看来还是远比我们强大。”艾瑞斯等人对王离顿时肃然起敬，现在在他们看来，混沌神死在王离等人手中是一点都不冤。
    虽说在他们的理解之中，无论是王离还是吕神靓也都是创世神创造的产物，但很显然这些古神在创造之处的神格级别太不一样。
    “说不定基于他的主神格，如果有新神在周围陨落，黑暗之神的神格发挥作用时，他也不会像黑暗巨蛇那样拥有那么强烈的副作用，他在第一阶段可以吸收的神格力量就远比黑暗巨蛇要多。”一群西方神互相望了一眼，暗中交流。
    “战争之神、赌神、瘟疫之神、药剂之神……你们其余人是什么神格？”正在此时，王离恰好转念想要弄清楚这些西方神的神格。
    这样的问话倒是瞬间让大多数西方神毛骨悚然。
    万一有什么他特别有兴趣的神格，会不会直接将人杀了剥夺神格？
    “你们想多了。”
    艾瑞斯一眼就看出周围这些人的心思，顿时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性子耿直，就也只觉得要是王离要杀他们，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你们想啥呢？”马红俊也有些头疼，他无奈的看着这群惊弓之鸟般的西方新神，道：“放心好了，我们之前原本也都是山主的敌人，都是改投在山主门下的。”
    “这么多人都是？”这些西方神顿时有点懵。
    “赌神米斯特·周，不过他更喜欢别人叫他命运之神，但其实他的主要神格能力是欺诈。”艾瑞斯也觉得麻烦，直接点着人头开始介绍。
    “瘟疫之神奥克垄，他的主药神格能力就是制造病菌，制造瘟疫。”
    “黄金战士尼克托尔，暗夜主宰的终结者，他是由圣殿战士之躯晋升的神格，他的战斗方式你们之前已经熟悉了。”
    “药剂之神徐福你们也见识了，这位是山丘之王涅熘斯，也是我们西方的山神。”艾瑞斯的目光落在了一名身材特别矮状，留着络腮大胡子，头发也像是乱鸡窝一样的粗犷男子身上，道：“他的神格能力除了天生神力之外，还擅长打造兵器，对于你们修士而言，就相当于是炼器师。”
    “炼器师？”王离看着这粗狂男子好像只能干干粗笨体力活的样子，心中无法将他和修真界那些强大的炼器师的形象联系起来，但他心中的认知却清晰的提醒他，这种npc的神格能力应该远超寻常的炼器师。
    “我之前在这座山门里已经看过他们的炼器图录。”这外表粗狂的西方神倒是也和艾瑞斯一样，性格比较耿直，他直接看着王离道：“这些炼器图录对我而言都十分简单，而且他们里面的一些精炼灵材的手法对于我而言都可以省略。”
    第一千四十一章 基操勿六
    “省略，怎么个省略法？”王离很是怀疑的看着涅熘斯。
    涅熘斯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道：“很简单，我可以用一些材料对冲杂质，而且按照我看过的炼器图录，其中绝大多数的法器胎体其实都不需要用到那样的纯度。”
    “我丢。”王离也是惊了，“你所说的省略精炼不是说你有特别的精炼手段，而是说你直接就不要提纯了？能用就行？”
    这个长相旷野的西方山神很明显和艾瑞斯一样的耿直，他当下就点头，粗生粗气道：“炼器不就是能用就行么？我的准则是实用至上，难道法器是好看和美观为主么？不，在我看来，法器永远是威力和使用方便为主。”
    “稳定性！”王离现在好歹也是个博学者，他马上提出异议，“我们修士炼器，很注重前端工艺，主要是考虑法器的稳定性，因为寻常修士的战斗主要靠各种法器，各种法器的威力其实是超过修士本身的法术威力的，如果法器的稳定性不够，那对修士而言恐怕太危险了。”
    “王山主你绝对可以放心。”听到王离这么说，涅熘斯哈哈大笑起来，道：“越是精炼的材料在单位体积的能量当量而言更高，所以按照我的办法来做，法器的稳定性其实更高，而且更多对冲材料的加入，在威能彻底释放时，因为整体蕴含的能量越高，所以威力只增不减。”
    “那以一张爆焰符为例，体积和威力上面有多大的差别？”王离狐疑的看着他，细致的追问，“用你的方法炼制，和用修士的方法炼制，在炼制时间上有什么差别？”
    “爆焰符？这是很低等的火焰符，相当于筑基期一层的火系法术威力。”涅熘斯一开口就头头是道，瞬间让人觉得他不是胡吹法螺，“按照我看过的炼器图录，这种火焰符长五寸，宽是三寸，厚度就相当于一个指甲盖的厚度，按我的方法炼制，省略其中的一些步骤，那就是长九寸，宽约五寸，厚度增加两倍。爆炸产生的火焰威力会相当于筑基两层的修士的火焰法术威力，而且覆盖面积会大很多。至于炼制时间……”
    “威力提升这么多？”异雷山的一群修士发出一片惊呼声。
    这种体积大小程度的提升根本不算什么，但威力能够提升这么大，却是令人很难想象，因为按照修真界的认知，一种法器的威力局限主要来自于灵材的品阶。爆焰符的主药灵材是火龟甲粉和灵焰花，这两种材料按照爆焰符的炼制符纸的配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达到筑基二层火系法术威力的。
    但看着说到炼制时间的时候，这涅熘斯突然住嘴，一群异雷山的修士就强烈怀疑是不是反而会增加炼制时间。
    但事实证明他们这一刹那冒出的念头错的简直离谱。
    涅熘斯一个刹那的停顿之后，忍不住摇了摇头，道：“至于时间，没什么好比的，如果从原材料都具备的时候开始练这种爆焰符，我看你们修士的炼制方法，光是炼制一批符纸都要好几道工序，起码也得两三天，但按照我的方法，没有这种时间，用我的方法，炼制一批这爆焰符，应该用你们的计量单位来说，最多就是一盏茶的时间？”
    “嘶……”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异雷山之中高阶的炼器师不多，但绝大多数修士都炼制过各种符箓，当下就有几个人忍不住发出声音，“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光是绘制符箓都不止这么长的时间。”
    涅熘斯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说实话挺打击你们修士的，其实你们修真界制造这种低阶符箓还是主要靠符笔用特殊符液绘制符线，如此一来对熟练度和专心程度要求太高。即便是熟练的制符师也总是有一定的废品率，用我的手段根本不需要用符笔。”
    说完这几句话，他也看出这些异雷山的修士不信，他手中光华一闪，却是出现了一片银色的印版，他目光微凝，这银色的印版上顿时出现各种深浅不一的纹路，“用我的办法，到时候符纸成形，用这印版印按上去，就能印下符线。当然这是用于这种简单的道符，若是多层法阵汇聚的道符和法器，我当然也有别的镀层法。”
    “还能这样？”
    一群异雷山的修士目瞪口呆，其中有比较厉害的制符师皱着眉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道：“那符线的深浅和按压程度可以解决，但某些符线的符汁量怎么解决？”
    “可以预先设定。”涅熘斯有些同情的看着这些制符师，道：“这就相当于只要有制符的图录，我就能够在这块印版上设定某处地方的吸墨程度。如果我前期再稍微多花点时间，这个印版我也可以做成一个容器，里面可以有很多间隔，可以设置放置不同的墨汁，也就是你们说的符汁。”
    这玩意对王离来说不难理解，所以他很快摆了摆手阻止了异雷山这些制符师在这个问题上的深入探讨。
    “那别的材料呢？除了这爆焰符的材料，你要添加哪几种辅材？”他看着涅熘斯问道。
    “碾碎的火甲虫、青烟花、地鳖虫粉。”涅熘斯一眼就看出了王离心中所想，道：“放心，这些材料根本不难找。”
    “不是吧？”异雷山众一片哗然。
    这三种材料之中有两种甚至不算是灵材，真的是普通不过，一颗灵砂都能买上好几堆。
    “每一张符箓的基本用料不变，而且这还是在武植没有和我联手的基础上。”看着这些异雷山修士的反应，涅熘斯忍不住得意了起来，“武植你说，按照你的神格能力，炼制一张这种爆焰符，大概能够节省原本的几成灵材？”
    “嗨！”武植对着涅熘斯也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保守估计至少能够节省三成。”
    “这么多，那不相当于制造成本下降三成？”王离也惊了。
    他这种穷出身对于灵砂特别敏感，因为涅熘斯所说的那些辅材核算在其中只占很小的成本价格，如此一来，爆焰符的制造量要是一大，就相当于制造成本直线下降了三成。
    “保守起见。”武植又对他躬身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报告山主，如果量大，在批量制造上面，我还能有些办法，可能最终的目标是，成本价下降四成。”
    “威力提升一倍，成本下降四成……”异雷山绝大多数修士瞠目结舌。
    现在是时代不同了，如果不出这么多幺蛾子事情，放在以前，光这一项就能够颠覆修真界的市场，他们就足以统治整个修真界的符箓市场。
    关键这个时候武植还又认真的补充道：“如果不追求极度压榨制造时间，我还可以做一些表面处理，可以让这种爆焰符表面看起来比普通的爆焰符更加光鲜，一看就是档次绝对不同，而且在释放效果上面，还可以做得更好，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效果更强，让施法者更有信心，使用起来也感觉更为舒服。”
    “视觉效果更强，但实际威力没有差别？”王离总算有博学者神格加持，轻易的听懂了武植这番话的逻辑，“这不就是蒙人么？”
    “不！”武植对着王离躬身行了一礼，毕恭毕敬但认真阐述自己的道理，“同样的效果但给人感觉看上去更好，而且能省者省，在看不见和不影响使用的地方，略微节省材料，这就是真正的工匠精神！”
    艾瑞斯听得也是笑了。
    他对着王离直眨眼睛，道：“王山主，这关键还看着爆焰符是我们自己用还是售卖出去给别人用，还是我们自己用，节省四成就是极限了，如果卖出去给别人用，我猜武植还有很多替换原材料的手法。”
    “嗨！”武植猛点头，道：“我可以将符纸原材料里面最贵的灵焰花的一部分换成火莺花，效果相差不大，只是火力的持续性弱一点，但火莺花的价格按我了解应该比灵焰花便宜一半。”
    “我尼玛！”王离忍不住狂翻白眼，“这不是蒙人，这是坑人啊。我们修士不坑修士，这种事情我们异雷山不做。”
    “嗨！”武植用力点头，道：“我们异雷山当然不做，但我们可以委托某一个商行做，这样和我们异雷山无关。”
    “啥？”
    王离和一群异雷山的修士彻底的惊了，“还有这种操作？”
    武植很疑惑的看着王离等人，道：“这不是基操吗？”
    “你的工匠之神就是这么来的？”王离无语的看着他，道：“我原来还以为你是厉害的炼器师，什么难做的法宝胎体都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