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
十五岁那年,蒋禹已是位亭亭玉立的美人儿了。可是她看来比同龄的成熟许多,而且带有股世故的冷艳。
关于这个年纪,正是青春与自我定义的同时并存进而难缠的一种阶段。蒋禹并非如此,比起此刻坐在周遭的其他孩子,她早已成熟的看待一切,对待任何事情也都冷静、处之泰然。甚至老师问什么,同学想知道的一切,她都能慢条斯理一一清楚说明讲解。
这样的她,自然而然成为学校的有名人物。具备容貌以及脑袋的人,根本是神一般的存在。
「蒋禹,你要选哪个社团?」
「蒋禹我们去家政课好不好!!」
「蒋禹!你跟我去打排球啦!你这么高,不用跳就可以挡到球吧?」
「这么高应该来打篮球啊!排球跟身高根本没关係!」
「不要啦!蒋禹这么聪明又这么漂亮,应该来团康社!」
「蒋禹你要不要来当我们的主唱?我们是热音社,就在那栋的地下室!」
升上二年级的第一天,蒋禹获得进入可以学习专业又不如书本无聊的社团活动,大家都抢着想知道蒋禹的兴趣在哪。可惜蒋禹一片茫然,从母亲离开后,她告诉自己要奋发图像,自食其力,终有一天要离开那个噁心的男人以及那虚有其表的家。
蒋禹努力读书,阅览各式各样的书籍,做许许多多的报告考证及研究。关于学术方面的,国际方面的她什么都学、什么都背。可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煮饭,会不会缝纫,又或是对这些"社团"有没有兴趣。
大家七嘴八舌地在争论,毫无把本人放在眼里。蒋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蒋禹,她缓缓起身,用大腿挪开椅子,慢慢地走向阳台。
秋天的风徐徐的吹,还残留了点夏季的湿热。蒋禹闭上眼睛,耳边传来树被吹动的沙沙声,她用手背抹去下巴沁出的汗水。
「喂!!」男人的声音在楼下。
蒋禹睁开眼睛,一个蓬松中长卷发的男人站在楼下。年约三十,他大包小包的,看起来青涩又非常狼狈。
「不好意思,活动大楼在哪!?」男人丢下右手的帆布袋,巨大的帆布袋不知道装了什么,碰到地板的时候闷闷地响了一声。
「哈囉?你听的到吗?」男人用右手遮住折射到眼睛的阳光,再次朝上喊。
「你谁啊?」蒋禹不太开心,这男人平白无故跑到人家学校,这么骯脏,还这么没有礼貌。
「呃…我?我吗?」男人先是一脸错愕,接着尷尬。
男人将装满各式工具的奇怪pu袋平放到地上,用两隻沾到顏料还是灰粉的手在身上抹了抹,甚至用那双手平整了一下破烂不堪的衣服。
「我,我是今天要来报到的社团老师,我叫戴彦皓,是雕刻社的。」戴彦皓必恭必敬地笑笑。
蒋禹皱着眉头没有回应,她知道地上的那些器具和木屑或土灰,证实了戴彦皓说的后半段话。
「你有兴趣吗?」
「蛤?」
「你有兴趣来我们社团吗?虽然有点不优雅,也可能会受伤。不、不过我相信,会很好玩的。」戴彦皓笑着说,他的笑容像个孩子。
「我带你去教官室吧!」蒋禹微微扬起一点嘴角。
「教、教官室?你、你不相信我是老师吗?我有申请证和你们学校寄给我的信函!……」戴彦皓手忙脚乱地要从凡布包找出能证明自己身分的文件。
「老师的报到在教官室,下午才会去活动大楼的会场选社团。」蒋禹噗哧一笑后缓缓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那,那我在这等你?」戴彦皓依旧慌张,不过脸上倒是安心许多。
「好,我下去。」
蒋禹转身越过那些还在七嘴八舌迎面朝她过来的人海,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是专注地排除万难离开教室。
蒋禹轻盈地踏下楼梯,和一些陌生却对自己微笑的脸孔擦身而过。蒋禹哼着节拍,步伐雀跃地让百褶裙翩翩起舞。这样迷人的背影,最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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