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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开了个花店,叫恋梅。妈妈叫于梅。
    但我并不喜欢梅花,为什么他们都把梅花当做百折不挠的苦寒之花呢?
    明明它是花,它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着这么高深的含义,说不定,它们讨厌这个环境呢,讨厌人们对它的定义呢。
    小小梅树旁,大人给小小的孩子拍照,告诉他,你要像梅花一样倔强坚韧。为什么,凭什么。
    小小孩子点点头,小小梅树气吐血。
    我没有文凭,其实我有的,萍县实验的一名学生。
    但当江宴询问我肚子里的生命去和留时,我选择了孩子,失去了学历,失去了自由。
    江宴不会过问我要干什么,我会主动和他说。
    “开花店?行啊,卡给你,李叔送你来回”江宴轻笑了一声。
    是啊,谁不笑啊,小小农村丫头和花店相提并论,有些东施效颦的意思了。
    但我不管,我认钱为父,我是钱的狗,给钱,我就乖乖摇尾巴。
    店在a市师范大学旁边,聘了一个可爱的女生兼职,软软呼呼的,叫刘小敏,看着可人。其实她比我还大一岁,但她执意要喊我姐,她话多,天天楠姐楠姐的叫,但她留心,从不问我的事。
    其实说是我的店,也属实惭愧,我不过是拿着江宴的钱租房、发小敏工资。店里的大大小小都是小敏在操劳,我呢,只是在小敏上课的时候看会儿店儿,躺在摇椅上,盖张毯子,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学生。
    有人来买花,我就起身。没人买花,我就睡觉。
    “妈妈,我以后要当像妈妈一样的老师。”
    “好呀,妈妈等着楠楠当一名比妈妈优秀的教师。”
    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儿被妈妈抱在怀里,小嘴叭叭地讲未来,却不知她比妈妈左手拎的蔬菜重了不知多少倍,也不知她们回家,妈妈要面临什么。
    萍县是穷的,也是小的。
    我们家在一个菜市场的深处,吵了一点但是房价便宜。
    刚进门,酒味儿直冲鼻腔,妈妈暗了暗眸子,小声地在我耳边说,“楠楠,等会儿去厨房里呆着呀,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哦,不要发出声音。”
    我拽了拽妈妈的衣服,虽然小,但我知道每次爸爸回来,妈妈的身上会出现好多疤痕。
    不喝酒的爸爸是好爸爸,喝酒的爸爸是坏爸爸。
    今天是坏爸爸。
    “乖。”妈妈亲了亲我的脸颊,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把我放下,轻轻关上了门。
    我坐在小马扎上,旁边放着妈妈刚买来的菜,芹菜的味道就在我鼻边。
    随着男性的低吼,紧接着妈妈屋里开始出现物品掉地上的声音,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我被吓得坐着直打颤,芹菜的味道让我有些泛呕,这一次一定要出去救妈妈,这一次一定要出去救妈妈。
    橱柜里有刀,坏爸爸来一次,我就想拿一次。
    这次一定要出去救妈妈。七步蛇从刀上绕来绕去,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头皮发麻,全身像是被钉在了板凳上,腰背笔直。
    僵持之际,妈妈的一声尖叫响起,那蛇直冲我咬来,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拿起橱柜里摆的小刀,向外冲去。
    毒素快速扩散,我全身在流血。
    杀了他,杀了他。
    “你妈逼的,老师都挣那么一点钱吗?你还不如出去卖,出去卖来钱快。”
    “放开我妈妈!”啪的一声,我撞开半掩的房门,爸爸正拽着妈妈的头发往床柜上撞。
    眼泪哗的一下都出来了,鼻涕也出来了。
    我双手紧握着刀,直指高大的坏爸爸。
    “他妈的,我都快忘了家里还有个小妓女,看她在干嘛,她拿着刀指着她老子呢,来乖乖,来捅我。”他吼的声音很大,我浑身止不住的颤,耳朵只剩下嗡嗡的声音。
    季永拽着妈妈的头发,拖着她向我逼近。
    妈妈猛地看向我,手脚并用,想要挣脱。
    “妈的,你敢挖我。”季永甩了妈妈一巴掌,使劲往我这拽,我全身似灌了铅。妈妈尖叫的声音更大了,“别过去,别过去,楠楠快走,快走,我求你了,别过去。”
    “接盘侠做的不爽哦,让她也去卖吧,母女花很挣钱,来来来,捅我啊。”已经近到眼前了,看我仍在颤抖,“妈的,怂逼。“季永直接往我身上踹了一脚,直接把我踹飞了出去,肚子火辣辣得疼。
    季永拽住了妈妈的胳膊,粗暴地掀开了妈妈的裙子,从后面直接捅了进去,妈妈痛苦地叫了出来,“楠楠别看,楠楠别看,啊……”
    “就是让她看,等她长大了,你们一起伺候我,别人会不会争着抢着轮你们啊,骚婊子,操死你,操他妈的,骚母狗。”
    “楠楠捂着耳朵,别听,啊,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我拼命捂着耳朵,闭着眼睛,泪却仍往外涌。
    操你妈的,都死吧,我瘫倒在地上,毒发身亡。
    ……
    “没事吧,嘿,你没事吧。”
    感觉到身体被轻轻晃动,我一颤醒了过来,倒是把面前的男生吓一跳。他拍了拍自己胸膛,呼了一口气,“你没事吧。”
    我感觉到一行泪滑过,赶紧用手擦了擦。
    “嗷,我没事儿。”
    “做噩梦了吗你?”男孩看见我的眼泪,手足无措,“刚刚不好意思,我看你紧皱着眉,叫不醒你才晃了一下你,不,不好意思啊。我来买花,来买花。”
    我看了他手里拿的单束包好的玫瑰,没接他的话,起身往柜台走去,“四元。”
    “那那那,我再来一朵,”少年弯下腰又选了一束。他掏出手机扫了钱。
    看他还没走,我疑惑地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嗷,我,我想把这朵送给你。”他结结巴巴地回答。肉眼可见地,他的脸红到了耳朵。
    我觉得好笑,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男孩儿,如果我还在上学应该会喜欢这种吧,单眼皮高鼻梁,穿着球衣,大汗淋漓。
    我看着他躲避我眼神的样子突然乐了,突然想逗逗他,“哦?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好看,”烫手山芋似的,他快速地把花束放在柜台上,转身就跑,“以后都好梦”。
    速度很快,但我还是看见了球衣后面标着“体育学院段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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