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高二圣诞节的事情，茂宇和泽韩在群组同时晒上自己在班旅的照片。送他俩个“已读”，我按下面子书。
    露歌和她哥在挪威某广场的圣诞树前的合影马上衝击全身神经。快速滑掉，同班同学开心的笑脸和打卡好像黑洞没有终点。
    青筋一暴，我关上手机顺手扔在沙发。圣诞节代表什么？人来人往，瀰漫火鸡香味的广场、彩色灯光如活泼的小精灵跳动、繚绕广场的圣诞歌曲、还有超级大颗，可以闪瞎眼睛的圣诞树。
    可我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热气腾腾的泡麵、转动的风扇、电视机吵死人的噪音和可以闪瞎眼睛的黑白雪花。
    虽然每年圣诞和今天大同小异，但比起身边朋友，我也太凄凉了吧！
    有对比就有伤害，我这下是深刻体会到这句话。
    不行不行，吃个泡麵冷静一下。我抓起筷子猛吸一口，忽然传来的铃声让我因为猛吸过度喷了自己一脸汤。
    “喂？”
    “哟小溪！猜猜我在哪？”电话那头是符文欢愉的语气。
    “逍遥快活。没事我掛了。”
    等等，来电显示不是符文啊。
    念头一闪，另一头就出现抢手机的小剧场，真正打这通手机的人才拿回主导权。
    “小溪，你在家吧？”
    “嗯，吃着泡麵。你呢？听起来你和符文一块，柚子也在吗？”
    “是啊。”凌晨的语气有些漂浮？“在家等着，我来接你。”
    “嗯？”我再吸口泡麵，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和你在外头转转。”
    噗——！
    可想而知我喷了一桌子的麵。“咳咳！你认真？”
    “认真。你那发生什么事，听起来你很慌张？”
    “就……喷麵。唉唉我掛了，你你你别太快过来，我要收拾！啊不，我要准备！”说完我立刻掛电话。
    如果我拥有千里眼还是上帝视角，我就能看见这时候的凌晨家，我喜欢的男孩盯着手机屏幕露出纯纯的笑容。
    “欸柚子。”他以上扬的语调唤正在准备的帅气少年，视线始终没从屏幕移开。
    “我会顾好麻烦文，放心。”柚子拧起符文后颈的领子，活像抓着幼崽的主人。
    “不，我不是想说这个。”凌晨收起手机，仰头直视前方，目光变得非常柔和，犹如可以融化寒雪的暖光。
    “你觉得，她会喜欢吗？”
    柚子歪头，右边嘴角一提，“取决于她的少女心咯。”
    晚上九点，我站在门外等待凌晨。天气有些冷，我穿上风衣和长裤。原本打算穿裙子，但算了。
    高中后养成豪迈的姿态，我不想大庭广眾出洋相。
    再怎么样，我是个女生。
    生理上来说。
    阴影遮盖月光，略粗糙的布料环绕脖子。抬头，我撞入他深邃的眸子深处。好看的眉心微锁，额前的碎发无法遮盖从那比我还漂亮的眼睛传来的担忧。
    “没人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下次别这样。”凌晨浅浅笑着，那是只属于童雅溪我的温柔。因为这样，就算看了一年还是无法阻止我看呆。
    凌晨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朝我伸手。
    “走吧。今晚你想去哪我都陪你。”我握住那隻温热的大手，他把我领入自家的黑色轿车。
    “前提是——”前脚想踏入车子，他的三个字和“不过”一样有让人止步的魔力。“十一点的鐘声一响，你只属于我。”
    闻言，我不禁笑出声。“貌似高一校园祭后我就只属于你，失忆啦？”
    “也对。”凌晨上车后，司机豪哥哥驱车离去。
    凌晨还真的依照我想的，我们停在全市最大的圣诞树所在的广场。上一刻在家里幻想的场景，下一刻亲身体验这感觉依旧是不可思议。
    “小溪。”凌晨松开手，指着光芒四射的圣诞树，“站过去吧。”
    听话地站过去，凌晨这时搭訕不远处的成年情侣。他们沟通一番后，男生看着凌晨笑着点头。
    情侣跟着凌晨走来，男生还拿着凌晨的手机。凌晨小跑过来，什么也不说一把揽住我的肩头。
    “凌晨？”
    “别说话，看镜头。”
    可是——这是我们第一次合影！
    奇怪不？一年级到二年级，我们一张照片都没合照。有是有啦，旁边多了符文啊柚子啊还是什么阿猫阿狗，抑或是没有机会等等。总而言之，真的一张都没有。
    尷尬是必然的！我露出僵硬的笑容，全身不由自主颤抖。
    “看这里，准备咯。”
    “小溪，还记得符文和柚子打地铺那晚吗？”
    为了准备s.a考试，大家在凌晨家过夜的时候吗？等等，符文柚子打地铺——
    脑海浮现那时候，外头下着雷雨，符文的嘴巴张得老大，鼻子仿佛有颗气泡，随着他的呼吸睁大缩小。柚子被符文的大字型睡姿挤到床铺边缘，下半身都在地板上了。
    “噗呲，哈哈。”符文和柚子的完美对比不禁让我笑出声。
    然后，男生放下手机朝我们走来。
    拍完了！？
    “谢谢，手机给我吧。”凌晨把手机接过给我，伸手拿了对方的手机帮忙情侣拍照。暂时被凉在一边的我低头看照片，不禁莞尔。
    那是我见过最开心的童雅溪，以及最帅气的凌晨。
    照片能留下人最美好的时刻。不管时间如何推移，照片是最坚定的铁证。好想打印下来，掛在墻上。
    啊对了，前阵子在脸书看见照片墻製作视频，回家试着做做看吧。
    “想什么呢？”额头被轻轻推一下，我被凌晨拉回现实。我笑着摇头，把手机还给他。
    “我想和你再拍很多照片。”
    “抱歉，这一年没和你拍照。”凌晨再一次拉起我的手，从十指缝隙里传递来的暖意让我忘记现在的天气。
    “以后每个节日，就是是一些日常小事。有被记录下的价值的时刻，我都会和你拍照，好吗？”凌晨柔柔地说着，颠覆了我印象中有着“兄弟”标籤的凌晨睿。
    是啊，标籤该换成“男朋友”了。
    我忘记现在的天气，因为我任性地想陷入心中的暖流中，越陷越深都没关係。
    在广场溜达，不多不少的人群洋溢幸福的笑顏。当然有些牵着男朋友的女生朝凌晨看，这是非常非常理所当然的。
    奇怪，明明非常正常，怎么有点不爽？
    奇怪奇怪，别想了。我伸出左手拍拍脸颊，凌晨忽然停下。睁眼，一位拿着纸板的女性拦下我们。
    “嗨小情侣，我是这家礼品店的店员，有兴趣参加我们店的‘情侣默契快问快答’吗？”
    快问快答啊。我抬头看向凌晨，没想到他也往我这看。一瞬间，我俩会意。
    “好啊。”同时脱口而出的同意，居然让女性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们被拉入礼品店的展示窗，原本人潮稀少的店门口因为凌晨而出现大批人围观。
    “记住，每个问题只给予三秒鐘作答，我们开始吧。第一个问题，你们第一次邂逅是在？”
    第一次邂逅，当然是——
    “教室。”交叠的声音说着相同的答案。我和凌晨互视片刻，双双露出笑容。
    “第二个问题，请问女方有什么癖好？”
    我有什么癖好！？额，癖好的话——
    “扮男生。”“扮笨蛋。”
    再一次对望，凌晨直接给我一记没有伤害的爆栗。“哪有人说自己是笨蛋？”
    “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乾笑几声敷衍过去，第三个问题适时发下。
    “第三个问题，男方是否做过对不起女方的事。”
    “有。”“没有。”
    等等。我直接转头瞪大眼睛看着凌晨，“凌晨睿同学，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吶～？”边说着，手指关节传出咔咔的声音。
    “那个——就是——其实——你还记得去年我发烧，然后我断片的那事吗？”
    是他们和酪黎篮球队比赛后凌晨把我当成妈妈的时候。“记得，怎么了？”
    “就……我睡醒后就恢復了，所以趁你睡着，我……我吻了你。”
    “蛤！？”
    “不不不，是亲了你额头一下。我没有乘人之危！”
    我扶着额头，长叹一口气。我能想象出这时候那女孩的心里独白，所以现在非常想迅速了结这个游戏。
    ‘这对情侣怎么这么可爱？’
    我握着不大不小，刚刚好的麋鹿玩偶举高端详。十题问题我和凌晨的默契虽然没达标，但是因为我们礼品店瞬间多了很多顾客，店长很开心，还是让我们选择礼品店里的任意商品作为谢礼。
    凌晨顺走我的麋鹿，玩弄它的触角。“为什么选这个？”
    “像你啊，又傻又忠诚。”
    凌晨顿了顿，把麋鹿玩偶顺手放在身后。他往我这倾，右手抵着车窗，把我困在他和车窗之间那狭小的桎梏。
    “我傻？或许论智商你略胜一筹，但情场上……”凌晨凑近我的耳廓，好像要我永远记得他要说的下一句话。
    “我可是胜者。”
    “什……”
    凌晨坏坏地扬起笑容，把麋鹿玩偶放在我大腿上。接着好像要我消气似亲我的脸颊。
    看着他自豪的笑容，想生气、想磨磨他的锐气，都做不到了。
    超犯规的。
    我以为车子会送我回家，没想到它停下的地方居然是我最熟悉不过的地方。我下车，一脸茫然看着凌晨。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
    不对，是他策划的这一切！
    他父母和我爸出国进行一系列和某公司合作的事项，他才敢把我领回家。
    不然凌晨的妈妈……不知道再见面又会吵出什么锅来。
    “小溪，过来。”我疑惑地走到他前面，下一秒光线被温热掩盖。
    “你——”“不准提问，相信我就对了。”
    他想做什么？我摸黑跟随凌晨的步调，然后停下。光线把温热掳走，睁开眼，被金光照亮的客厅被很多彩球装饰，角落甚至有棵闪耀的小圣诞树，底下放着包装精美的礼物。还没惊愕完，凌晨拉着我来到饭厅。
    一桌子的佳餚映入眼帘。
    “都是你准备的？”
    “柚子和符文有帮忙。”凌晨倾身凑近我，撩开碎发用富有磁性的声音柔柔地说：
    “小溪，圣诞快乐。最喜欢你了。”
    有人说，圣诞夜是个充满魔法的夜晚。星光闪耀的天空啊，或许可以看见圣诞老人坐着载满礼物的雪橇，以及麋鹿们卖力奔跑的剪影。
    每个人，不管是在哪里，不管在做什么。一抬头，大家都能看见一样的月亮。圣诞节不讲究一定要旅行，也不一定要有好多好多礼物。
    有喜欢之人相伴，什么都好，心亦足矣。
    祝愿这世界七十四亿四千四百四十四万以上的每一个人，也和我一样过着心满意足的圣诞夜。
    merrychristmas?
    —《满分差等生》番外堂：圣诞的快问快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