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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只想要GDP 第327节

      心腹颤声道:“令君难道不想效仿先帝与江茂琰,与朕做一对善始善终的?君臣吗?”
    李炎倒抽一口凉气,身体颤抖,不由得合上双眼。
    几瞬之后,他再度将眼睛睁开,压低声音,一字字道:“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以后勿要再提!”
    心腹战战兢兢的?应了,恭敬的?退了下去。
    徒留李炎在?原地心惊肉跳,最后苦笑一声:“大行?皇帝直到今日,才算是可以瞑目了!”
    第231章
    昌华长公主将?将?梳洗结束, 就听外边忽然间有吵嚷声?传来。
    枯熬了将?近一夜的头?脑隐隐作痛,她不由得抬手去揉太?阳穴。
    而?那边她的心腹宫女已经怒冲冲的走了出去:“不知道长公主受不得惊扰吗,怎的还如此不懂规矩……”
    这话只说到?一半儿, 就被一声?惊叫取缔。
    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手持兵器,三两下将?戍守宫门的卫士杀掉,继而?便持着那尤且在滴血的剑刃刀戟冲上前来。
    那宫女看得胆怯, 倒是还有些忠心,大喊一声?:“殿下快跑——”
    昌华长公主听得外边声?音,也是变色, 霍然起?身,正对上来人冷锐森寒的目光。
    她倒是还算沉得住气,厉声?呵斥道:“尔等?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内宫之中作乱?!”
    那为首的军士待她也算客气, 归剑入鞘, 继而?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长公主殿下, 今日陛下临朝,您也往前殿去吧!”
    陛下……周明?
    昌华长公主心下瞬间转过?数个念头?,神?色却愈发冷寂:“好!我倒要看看, 他到?底是要玩什么把戏!”
    宫中显然经历了一场变故。
    从她所在的殿宇向外,到?处可见的到?底的尸骸,甚至于她还见到?了……
    “柏彦卿!”
    昌华长公主快行几步, 追了上去, 见那位向来风光霁月的宰相被几个武士控制住,嘴巴也给堵得严严实实, 不由得作色:“还不快快把他放开,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谁?!”
    奉命主持此事的严格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懒洋洋的一挥手:“带走!”
    昌华长公主拦在柏彦卿面前:“谁敢?!”
    严格遂又朝旁边人一挥手:“连她一起?带走!”
    昌华长公主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便被人制住了,像是老鹰提着小鸡似的,同柏彦卿一道,轻轻松松的被带向前去。
    昌华长公主的嘴巴并没有被堵住,她也应该出声?叫骂的,但是她却没有。
    因为她看见前殿外林立着前来参与朝会的官员,越是被人带上前去,那官员们身上官袍的服色便越是显著,她不愿折损自己的尊荣,也羞于在此时表露的像是一个市井泼妇。
    力?气要留在要紧的时候使?。
    她这么想。
    大殿之上,李炎当仁不让,立在最前,身后文武官员依次而?立,秩序分明,人多至此,却是一声?不闻,寂静的近乎可怕。
    而?在玉阶的上方?,正襟危坐的却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当朝天子周明。
    柏彦卿尤且被人控制住,昌华长公主却被放开了。
    她活动?一下手脚,同时整顿衣着,力?求不失辅政长公主的体面,继而?冷冷开口:“陛下今日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你是要违逆先帝和孝昭皇后的遗令吗?!”
    孝昭皇后,是昌华长公主辅政之后,做主为母亲拟定的谥号。
    嬴政却不理会她,目光向下一扫,淡淡道:“礼部尚书?何在?”
    便有人匆忙出列,应声?道:“回禀陛下,臣在此待命。”
    嬴政道:“夏太?后是朕的什么人?”
    礼部尚书?听到?此处,便知道皇帝是打算从哪里发难,然而?即便知道,事情?又岂是他能够更改的?
    当下满心苦涩,言说道:“夏太?后乃是陛下的高祖母。”
    嬴政又问:“夏太?后并不是穆宗皇帝的皇后,何以能够得到?太?后的尊号呢?”
    礼部尚书?道:“因为夏太?后为穆宗皇帝诞育了后继之君,庄宗皇帝登基之后,遵从国法,宣扬孝道,册封自己的母亲为皇太?后。”
    嬴政微微颔首,脸上在笑?,眼底却含了三分肃杀之气,又问:“既然有此旧例,那朕的母亲,何以至今都只是太?妃?!”
    礼部尚书?不能对。
    当日先帝大行之后,他也曾经提议过?要册立全妃为皇太?后的,只是这个提议,却遭到?了昌华长公主的极力?反对,连孝昭皇后本人,也是不置可否。
    说到?底,还是这母女二?人,不觉得全妃有资格跟皇后平起?平坐。
    只是时移世易,这会儿陛下当政,算起?账来,却是要将?此事说个清楚明白了。
    礼部尚书?到?底还是有着几分聪明,见今日之事如此,料定昌华长公主多半已经不能翻身,而?年轻的天子只怕也不想再见到?自己这样的老臣,当机立断,马上摘下官帽,叩头?请罪:
    “臣年老昏庸,不堪担此重任,今日犯下如此大错,不敢再厚颜无耻,忝居高位,只求陛下与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为太?妃操持完加封太?后的典制之后,便致仕归乡!”
    嬴政脸色便都未变,便道:“准奏!”
    对于朝臣们来说,全妃究竟是太?妃还是太?后,其实都无关?紧要——反正新帝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这谁都改变不了。
    但是对于昌华长公主来说,这很重要!
    一个出身西域的卑贱女子,居然可以得到?与她母亲一般的尊荣,这怎么可以?
    她几乎立时就要出声?反对,不曾想却没有夺得先机,就在嬴政吐出“准奏”二?字的同时,便有早就侍立在侧的郎官行礼上前,开始宣读旨意。
    那长长的褒美都被昌华长公主无视掉,那满纸的金石之声?她也恍若未闻,只听见最后一句“册太?妃为太?后,上尊号为慈显,称慈显皇太?后”……
    这怎么可以?!
    昌华长公主且惊且怒,殿外侍从却已经开始高声?唱喏:“慈显皇太?后到?——”
    全太?后穿着全套的太?后衣冠,在双红的搀扶下稳步进殿。
    嬴政步下玉阶,亲自去迎,当先跪拜,而?群臣在后,岂敢不从?
    最后,也唯有昌华长公主仍旧僵立原地,将?满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双红侍立在全太?后身边,见状眸光一寒,疾言厉色道:“长公主既见了太?后,何以不肯屈膝问安?您的孝道在哪里,教养又在哪里?!”
    昌华长公主几时会将?这样一个婢女看在眼里:“放肆,你竟敢如此跟我说话?!”
    全太?后神?情?温和,语气中却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力?量:“双红是在替我阐述我的心意,又说的有理有据,何罪之有?昌华,你见了我,何以不肯跪拜?”
    昌华长公主心里憋了无数句狂妄之语要说,然而?她自己也知今日势不如人,且自己理亏,再见满殿众人皆以跪拜,自己到?底不好过?于例外。
    几番为难,百般羞辱,她终究还是低下了那高贵的头?颅,不甘不愿的屈膝向全太?后请安。
    全太?后微微一笑?,目光里一片冰冷,却没有再去看她,转向群臣之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今日到?这里,是因为听到?民间风传,江相被下狱问罪,乃是一桩冤案。”
    “先帝在时,与江相君臣相得,我在内宫,也知道君臣二?人之间的感情?极为深厚,说是肝胆相照,亦不为过?。这样的深情?厚谊,江相又怎么会对先帝做出不敬之举?”
    说到?此地,她叹了口气:“江相有功于大周,这样的人,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的就被处以刑罚?因为此事疑点重重,所以我重新审问了当日指控江相的侍从们,不想,他们却给出了与从前截然相反的证词——”
    全太?后话音落地,便有人押解着数名内侍进殿。
    当先之人痛哭流涕,懊悔不已:“太?后娘娘恕罪!当日之事,实在是孝昭皇后以我等?性命威逼,我们才不得已而?为之,太?后娘娘明鉴啊!”
    这群人最晓得见风使?舵,当日能因为权势而?拜倒在孝昭皇后面前,为她去做假证,今日又如何不能跪倒在全太?后面前,为她驱使??
    相较于先前嬴政册封全妃为太?后时来说,这几名内侍的招供所造成的混乱,就要严重的多。
    宫中多了一位太?后,对于朝廷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是江茂琰不同!
    他做了几十年的首相,门生故吏遍天下,身上一旦发生了动?荡,牵扯极大!
    这样顶层的风云波折,低位者不敢作声?。
    高位者若有所思的觑着李炎的神?色,见他不发异声?,便知道也是赞同天子的。
    再有人去看老神?在在的宋王——根本无需多想,从一开始,他就是想要保住江茂琰的!
    天子与宗室、要臣都已经达成了共识,江茂琰被释放也就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诸多各怀鬼胎的目光之中,只有宋王将?视线投向了昌华长公主,见她此时仍旧处于一种混沌的茫然,不由得暗暗摇头?叹息。
    这样的人,是不应该进入朝堂,妄想搅弄风云的。
    到?目前为止,她甚至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乃至于之后要发生什么。
    看吧,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她还懵懂不知。
    不过?……
    宋王看向上首的年轻天子,再看一眼端庄持重的全太?后,心下感慨不已:陛下侍奉太?后,倒是真的孝顺,也正是因此,才会用如此狠辣的诛心手段来对付昌华!
    不然,要释放江茂琰有很多办法,不必专门挑了几个内侍来当庭反水。
    随他去吧。
    宋王想:能遇上这样力?挽狂澜的君主,已经是大周的福气了,至于昌华长公主……
    他哪有闲心管这么多呢!
    昌华长公主尤且懵懂,便有人出列发难。
    “当日江相之所以被下狱定罪,皆因内侍为证指责,孝昭皇后独断为之。如今知道此事纯属捏造,乃是孝昭皇后威逼内官,构陷首相,意图祸乱朝纲,乱我社稷——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得到?太?后的名分,随葬与先帝身侧,又加上‘孝昭’这样的尊号呢?!”
    昌华长公主骇然变色,而?那人却已经是图穷匕见:“以臣所见,应该废黜她孝昭皇后的名号,改用恶谥,以口塞糠,以发覆面,以此警醒朝臣和后宫们!”
    昌华长公主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脸上已经全然失去了血色,嘴唇开合几次,终于发出了声?音来:“你敢!”
    她厉声?道:“我母亲乃是先帝的结发妻子、正宫皇后!”
    那人不咸不淡的向她行个礼,道:“臣现在谈论的是孝昭皇后构陷江相一事,同她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呢?”
    昌华长公主一时语滞,几瞬之后,又一指那几个内侍,满面森寒:“奴婢的话也是可以相信的吗?怎么能因为他们的信口雌黄,而?损毁我母亲的身后事?!”
    那人听得笑?了:“可是长公主殿下,当日孝昭皇后给江相定罪,凭借的就是这几个奴婢的信口雌黄,怎的,当时他们说的话可信,现在便不可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