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江熙宁升起了床的靠背，将自己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外婆。
    那双满是皱纹和老茧的手接过苹果时都在颤抖，只一眼，江熙宁的心就开始揪痛。
    外婆神色却依旧淡淡，问道：“是小陆在给你讲题吗？”
    江熙宁也不意外，诚实的点头。
    “小陆人挺好的，家境也优渥，你跟他谈恋爱我很放心，但举动别出了格，免得将来有个万一，抽身都抽不开。”
    外婆咬了一口苹果，牙齿一次次嵌进苹果肉里更深，发觉自己咬不太动的时候，就松了口，紧接着道：“他能提供给你的都是他的，你能给予他的才是你的。”
    闻言，江熙宁抵着刀尖的指腹深凹下去几分。
    外婆总是料事如神的，更何况，他二人的眼神算不得清白。
    “知道了外婆，我有分寸。”江熙宁放下手里的刀，脸上笑意不减。
    江熙宁的心里打起了鼓。
    分寸？做了这么多次还提分寸的话，避孕套应该算的上是分寸吧？
    爱果然是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如果哪天陆卿融不爱她了，那么她又要一无所有，回归之前的状态。
    外婆很辛苦的供养自己长大，难道真的要选择陪外婆一起离开人世吗？
    江熙宁第一次在这方面产生了犹豫。
    看过世间美好与繁华的人才会对它更依恋不舍。
    江熙宁背起自己的单肩包，跟外婆道了别，起身回家。
    昏黄路灯下，江熙宁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遇到台阶是更是被扭曲变形的不成样。
    她没有给齐宸发消息让他来接自己，而是选择自己走回去。
    如果没有陆卿融的帮助，回家的这条路究竟要走多远？又要走多久？
    江熙宁想用双脚去丈量这一寸寸的土地，就像是再次审视自己的价值。
    在一起后的每一天两人的爱意都在生活的进度条中不断被打磨，以致消亡，如果想要守护它的长久，就需要有人不断为其添砖加瓦。
    有这个人，但绝不会是一个人。
    从医院回家，江熙宁走了快两个小时，走到脚底都有些发酸，伸手打开在玄关处的灯，原本黑暗的屋子一下变的明亮了许多，晦涩的心情也突然愉悦几分。
    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早已不是荷花开的正盛的时节，但餐桌中央的花瓶里还是插了一支荷花。
    是那样柔嫩的粉，像一场笼着轻纱的梦。
    江熙宁上楼的时候，陆卿融正倚靠在吊椅的靠背上，睡的很沉，以至于来了人都没发觉。
    少年的睡颜难免透出几分倦意，眉头轻蹙，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面前的黑色圆桌上放着一沓被装订成册的白色A4纸，江熙宁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计划书三个字。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江熙宁愈发的看不透陆卿融。
    陆卿融传达命令，齐宸就会照做。
    综合种种蛛丝马迹，江熙宁大概能猜出来陆卿融自己拥有一家公司，而齐宸是他的代理人，至于一些至关重要的决定都是陆卿融在做。
    取来毯子的时候，陆卿融却已经醒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陆卿融的声音还带着倦意。
    江熙宁走到他身边，将手递给了他：“去看外婆了。”
    陆卿融搭上她的手，却没有起身，而是顺势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江熙宁另一只手还抱着薄毯，猝不及防的就跌入了陆卿融的怀里。
    陆卿融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有些沙哑：“别动，就抱一会儿。”
    江熙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与陆卿融贴的很紧，侧耳静静聆听他的心跳。
    “我拿我爸妈这些年给我的生活费开了个公司，齐宸这两年都打理的挺好的，我也挣了不少，总算是不用再仰人鼻息过日子。”
    “不过我最近打算卖掉它。”
    江熙宁能感受到陆卿融的心跳加快了。
    “我想和周南衡一起创立公司，方向是生命科技研究，可能会亏很多钱。”
    “但是，一旦成功，它的价值就不是用钱能估计衡量的。”
    “那个时候我们就不是学生和商人，是科学家了。”
    说到这里，陆卿融再没了下文，寥寥几句话，概括了他的过去和梦想的未来。
    江熙宁贴他贴的更紧：“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
    “高考结束以后。”
    江熙宁忽然觉得世界是如此的割裂，当有人还沉溺于题海看不清未来的方向时，有人已经年少成名，为了自己想要的未来愿意做一场豪赌。
    “好。”
    “做不做成功都不重要，做了才最重要。”
    江熙宁的声音很软，语气却听起来格外的坚定，很是能鼓舞人心。
    “万一真的亏了很多钱呢？”陆卿融说话的语气略显凝重。
    江熙宁抬头看他，二人目光相对：“陆卿融，我穷过的，你没出现的时候我也一样活着，大不了我陪你再从头开始。”
    江熙宁的眼神很清澈，像刚出生的小鹿，不掺杂任何人世的欲望与杂念。
    陆卿融没忍住，目光在她脸上流转，随后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对准那一处红润的唇瓣狠狠亲了下去，凶猛而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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