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况且智斗高宦官
况且早已酝酿好了,他知道周癫子在宫内的影响力,这一击必须横扫高姓宦官傲慢蔑视的态度。
况且昂头说着话,索性都不瞧对方一眼,要装就装彻底点嘛。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这位大哥一生痴迷字画,可惜悟性太差,总是不能入道,熬得头发都掉了不少啊。幸亏遇上我指点他几下,让他受益匪浅。他非要拜我为师不可,我哪能收他当弟子,就马马虎虎跟它结拜为兄弟。他还送了我二十幅字画,还说如果在宫里有事,提他的名就行。”
况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展开忽悠大法。心里念叨着:大哥别怪我,谁让你夸口的,说可以让我进宫随便看字画,我先验证一下灵不灵。
高姓宦官本来不大不相信,可见况且说得眉飞色舞,有声有色,又不像是假的。周鼎成痴迷书画,宫里宫外都知道,因为恨自己书画无法突破,熬得不成人样儿,也确有其事,这一样一样都对上了。
可是,他竟然要拜一个毛孩子为师?这个有点荒唐啊,但谁让他是癫子呢,癫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哦,难怪左家捧着这小子跟无价之宝似的,看来他确实非同常人。人不可貌相,自己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周鼎成只是一个中书,不入流的小吏,可就是这种小人物有时比大学士、六部尚书还可怕。尤其是这个疯子跟秉笔监关系匪浅,他连皇上的御宝都敢当面贪污,皇上竟然拿他没辙,一来他就是个疯癫,二者秉笔、司礼两监有人罩着他。
高姓宦官想起那件往事,皇上召周鼎成在殿上写字,周鼎成写完字后,喜欢上皇上用的笔和砚台了,就不顾墨汁淋漓,当着皇上的面塞进怀里,然后跪下说道:“皇上,这两件东西让臣的手给污了,反正皇上也不能用了,就赏赐给微臣吧。”
皇上当时都愣了,气得哈哈大笑,居然有人敢当面讹他的东西,还真是个奇人。他还没想好怎么办,两旁的秉笔监太监跟几个道士却都嘻嘻哈哈逗着周鼎成耍笑,弄得皇上也不好意思惩罚他了,只好把御宝赏赐给他。
高姓宦官心里有数,不仅秉笔监的太监罩着他,皇上身边的一些道士也都跟他一个鼻孔里出气,毕竟他是武当出来的,天下道士一家亲。
从此周鼎成的疯劲无人不服,敢当面讹诈皇上,也成了他头上的一圈光环。
听况且哼哼呀呀说了一通,左东阁在一旁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忽悠大法真是了不得,连高叔叔都不知不觉中招了。
“小子,你还认识谁,说来听听。”高姓老者心里拿不稳对方,身段不由得放低一些。
“裕王爷。”
况且本来想说小王爷师兄的,但一想,那样说身份有可能暴露,出口之际就变成了裕王。反正不怕眼前这位会拆穿,哪怕他是镇守宦官,跟裕王府的宦官也不是一路的,再者说就算他去查证,没等他得到消息,自己早已远走高飞了。
况且之所以忽悠此人,也是存了试探的心,看看自己拉大旗作虎皮,能不能让这位宦官松口,达到自己看皇家秘档的目的,要是这样的话,就不用欠左家的情分了。
“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怎么可能认识裕王爷?”高姓宦官心中有了几丝畏惧,却打死也不肯相信。
裕王爷是谁,那是当今太子爷,之所以没有正式封为太子,是因为道士说二龙不相见,否则有碍皇上的修道。但太子的地位是宫里宫外都确认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要说这些宦官最怕谁,自然是皇上。皇上杀一个大臣还需要罪名,杀他们根本不用,他们就是皇上的家奴,生杀都掌握在皇上手里。
“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找张太岳先生查证就知道了。嗯,跟太岳先生提提陈慕沙即可。”况且故作神秘地说。
“张太岳、陈慕沙这两人你都认识。”高姓宦官眼皮子直跳,好像看到一个小白兔突然变成了斑斓猛虎。
别说高大人被唬住了,左东阁在一旁也有些晕了,这位小神医说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啊。这些大人物他都认识?如果这样,还真的变数太大了。
想着想着,他开始头痛了。
“当然,张太岳先生跟陈慕沙老伯是殿试同年,陈老伯是在下世交,张太岳先生喜欢房中术,我只是传他一卷祖传的容成子御女大法,太岳先生如获至宝。”
“先等等,等等,这事有些乱了,你今年多大?”高姓宦官现在有晕头转向的感觉。
“我今年十八,马上十九了。”况且很骄傲地说
“你刚十九怎么会房中术?”
“我又没说我练过,那是祖传秘本,我家没人练这功法,一直扔哪儿没人管,本来想引火烧了,后来被太岳先生看到,死乞白赖地非要不可,就送给他了。”况且一顿胡编乱侃。
张居正修炼房中术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不仅他修炼,朝廷许多大臣都修炼,嘉靖年间正是朝廷上下大修房中术的时代。
这小鬼头,到底是神是人,还是鬼?
高姓宦官和左东阁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算是让况且给忽悠惨了。
况且是吹牛不上税,可着劲儿的吹,专拣大个的往外扔,一下子抬出裕王爷这尊大佛。
左东阁还算好些,他毕竟对朝廷权力机构不是特别了解,糊涂也有糊涂的好处。高姓宦官心里是清楚的,跟明镜儿似的,只觉得身子发燥,快冒汗了。
裕王是谁,那是未来的天子。每一个皇上,最重视的就是在潜邸(登基前住的地方)时的友情,等当了皇上,满天下的人想巴结也巴结不上了。况且这小子现在就跟这条潜龙有了瓜葛,无论深浅,都是高姓宦官不得不忌惮的。
难怪左家宁可送我一万两银子,只为满足这小子的一个愿望,原来是想通过他打通一条未来直通至尊的道路啊。
他心里想着今天的事儿,再琢磨左家爷俩平日里的为人处世风格,感觉其中深藏玄机。
张太岳何许人?那是裕王的老师,也就是帝王师,将来跟高拱、陈以勤这些东宫学士都是宰相,差别不过谁是首辅而已。
一朝天子一朝臣,等裕王登基,皇宫里的十二监就都要来一次大换血,换成裕王府的太监,朝廷的大学士也要换成裕王的诸位师傅,这是规矩,每一代都是如此。
对朝廷各位大学士,即便宫里掌权的太监也是有所忌惮,至少要表示出面上的尊重。毕竟朝廷的整个系统是通过这些人来运转的,而不是单靠一张圣旨。
陈慕沙他虽然不熟,也听说过,当今理学一派宗师,连当今皇上都敬他三分,听说不仅跟裕王府关系匪浅,跟中山王府也是渊源颇深。
这个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小家伙,东一句西一句的,关系还真能通天了?
在阴冷的宫殿里,这位高姓宦官却是出了一身热汗。脸上有了点人色,笑容在褶子里奔跑起来。
左东阁心里更是波涛滚滚,这位许兄弟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一番话太有震撼意义了,令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了。
不行,此事得从长计议,他心里暗暗谋划着。
况且看着两人的表情,心里都笑开花了,他不怕这两人去查证,去查吧,要查证也是找许明,等他恢复况且这个名字后,这一切跟他就无关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最后查出来是他捣鬼,还有老师跟小王爷师兄顶着呢。况且不怕出乱子,更不怕乱子大,有大个子顶着呢,他怕啥。
况且也算见过世面了,连面对十多位黑白两道巨擘、生死一线的场面他都挺过来了。对眼前的遭遇他真的不在乎,一个宦官,有何可畏惧的?
况且当然不知道,他无意中的一顿忽悠,竟然化解了两个迫在眉睫的针对它的阴谋。当然,阴谋也只是暂时搁浅,以后的变数尚未可知。
在一旁观察的萧妮儿看得明明白白,况且玩的是忽悠人的手法,技法又比在路上遭遇劫匪时娴熟了许多。她当然不会揭穿,而是在一旁叫好:“哥,你真牛,哥,你太棒啦。”
高姓宦官又是一怔:“你叫他哥?”
萧妮儿说道:“是啊,我是他的丫环,可是我喜欢叫他哥,他叫我妹妹。”
高姓宦官又晕菜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妹妹跟丫环是两个极端,这也能捏合在一起?这小子怎么尽干一些搅合人脑袋的事儿?
先不管这些,都太乱了,一时理不清,还是先弄清楚这小子的底细再说。
宦官大人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小家伙,你倒是早说啊,说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啊。自己家的孩子啥事都好办,有事儿你直接来找我就行。”
此言一出,况且心头堵得发慌,真不要脸,谁跟你个宦官是一家人啊。不过听到此人说啥事都好办,他还得假装开心,表示得意,立马顺着杆往上爬。
“大人,照您这么说,我要查看一下皇家秘档的事,就算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