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子看着还行。”
    斯拉克面对着一条扭动肥大的身躯和尾巴的黑河豚，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连班德鲁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黑河豚停止了摆动，一只纤白的手从黑河豚的嘴里伸了出来，掀开鱼嘴，探出一个头。
    “我觉得，我走不动……”
    用鼻孔去看东西能接受，这味道也忍了，但是没当过鱼的压根不知道应该怎么游啊！而且这是条死鱼，鱼鳍也不能动，要转弯的时候怎么办？
    “你别动。”斯拉克说着游了过来，掏出匕首，往黑河豚底下走了一遭，只见黑河豚的肚皮上多了四个口子，位置恰好能让人把四肢伸出来。
    斯拉克回到黑河豚的头部，黄眼睛黑色枣核瞳眨了两下，“好了，再试试。”
    于是，斯拉克和班德鲁就看到，一条目光呆滞、蠢不拉几的黑色河豚，从肚子底下，伸出了双臂和双足，然后，划水。
    “天哪哈哈哈哈哈……”这次，斯拉克也笑出了声，本来想把匕首收进刀鞘里去的，结果差点捅进自己腹中。
    还别说，现在真的游得动了，只不过比人类步行的速度还慢些。鱼体内的鱼泡没有被取出，这样也不必担心鱼体会沉下去。
    “对了，”班德鲁把他脖子上戴着的海螺取下来，塞到鱼嘴里让拉娜娅接住，“这个你带着……还有这个。”
    说罢，班德鲁把闪烁匕首也还了回来。
    “你要是不给我，我估计真回不来了。”拉娜娅接下这些之后，合上鱼嘴，从黑河豚的身体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接着，四肢并用，以极其、极其缓慢的速度，游离了班德鲁和斯拉克的身边，游离了这个地方。
    过了一分多钟，拉娜娅才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拐了个弯，出了这个大石洞。
    在他们眼里看起来是缓慢的，实则在拉娜娅那边，她需要做一系列复杂的动作稳定自己的平衡，有时候稍微不注意，就撞到岩石上去了。再加上身上还带着和斯拉克战斗时受的伤，想往前移动很短的距离都艰难无比。
    还好这个地方黑，撞了也不会有谁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看清了，也不会在乎一只死蠢的河豚怎么样。必要的时候，拉娜娅会把四肢缩进去，并且捻住洞口，这样鱼肚皮就只剩下四道几乎没有缝隙的刀痕，也不会引人注意。
    经过不知多少次的碰撞与翻车等事件，拉娜娅逐渐掌握了在鱼腹里划水的要点，速度越来越快了，动作也变得流畅了许多，终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司机。
    在拉娜娅出发了几分钟之后，班德鲁也出发了，他和拉娜娅中间始终保持着很长一段距离，既不会立刻就追上去，也不会离开视线太久。斯拉克说过，掩护的工作就交给他了，他必须恪守本职。
    周围的光线似乎比之前要亮了一些，但还是不太能看清身边的事物，无奈也不能照明，否则位置一下就会暴露。
    “疯哥，这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两个人类，凭什么来挑衅我们嘛？”
    “凭什么嘛？”
    “凭什么嘛？”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通过海螺壳，传到拉娜娅耳中。拉娜娅赶忙控制河豚停在原地，收起四肢，朝河豚的鼻孔看了出去。
    这不就是第九恶棍，鱼鱼疯么？
    在鱼鱼疯的身边，围着四五个鱼人，他们都长着鱼尾，下身是两条腿的斯拉克跟他们截然不同。
    “讲道理的话，我们是时候干一波了。”鱼鱼疯把玩着手里的刺刀，认真地看了每一个鱼人一眼说。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干？”
    “找呗！”一个鱼人小弟说：“牢就这么大，他们还能躲到哪去，我们分分钟就能逛完了，还怕找不到不成。”
    “不行。”鱼鱼疯一刀插向旁边凹陷下去的小石洞，响声把其他鱼人都吓了一跳，“你们都是傻逼吗，只想得到最蠢的方法，讲道理，我觉得应该搞个全城通缉的东西，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要干死那两个人类，让他们全都出动，他们肯定也不喜欢被光照一脸，就同意了，这样，我们就不用费劲去找了。”
    “破费破费！”一个鱼人鼓掌表示赞同。
    “卧槽疯哥野路子啊！”
    “灵性！”
    “我觉得疯哥真是太溜了，你怎么看？”在鱼人们的叫好声中，一个鱼人推了推他旁边的那个。
    “呜噜噜……”
    拉娜娅静静听着这一切，心想这些鱼人的说话方式怎么有些奇怪，然后就看见几个鱼人四散着游走了，估计是到处宣传去了。
    拉娜娅停留的位置不错，正好在一个可以观察到他们的狭窄的通道里，只要她钻着河豚进去了，就不会有第二个人还能进来的，那几个鱼人没有一个是朝着她而来。
    还留在原地的只剩下鱼鱼疯，鱼鱼疯又玩了一会自己的那把刺刀，然后，竟然朝拉娜娅游过来了。
    应该没有看见吧？应该没有看见吧？
    拉娜娅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鱼鱼疯的一举一动，果然，鱼鱼疯尾巴一扭，很平常地从拉娜娅身边游过去了，不过大体的方向，有点像是朝斯拉克所在的地方而去的。
    拉娜娅松了口气，现在她不打算出去把鱼鱼疯的小弟一个个追杀干净，那样会闹得更大的，于是她用闪烁匕首从河豚的肚子里来到河豚尾巴的后方，准备原路返回。
    “哟呵呵呵，讲道理的话，到了这里就是各凭本事咯。”
    突然间，鱼鱼疯居然从侧面冒出头来，持刀坏笑着。在海底，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大概就他这副模样，他的行为肯定比小混混严重得多，不然不可能被关到这里来。
    拉娜娅左右看了看环境，不对啊，刚才过来的时候，明明侧面是被堵死的，怎么这会，鱼鱼疯所处位置的左后方多了一个缺口？！
    “你说这是不是冤家路窄？是不是？”
    鱼鱼疯扭动着长长的鱼尾游了过来，现在已经不是纠结地形变化的时候了，得分析一下局势……闪烁匕首已经使用过，据斯拉克所说，牢里真视之眼没有死角，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
    “哇啊啊啊**！放你妈的血啊！”
    鱼鱼疯狰狞的表情在戒指强光的照射下显得恐怖无比，拉娜娅忍不住笑了笑，这果然是鱼人杀器么。
    “放你妈的血！”鱼鱼疯顶着令他不适的强光冲了过来，握着刺刀的手伸向前，看样子是要把拉娜娅戴着的紫水晶戒指的手给砍下来。
    拉娜娅早有预料，她也从来没想过可以就凭一盏灯，打败海底无敌手，在光芒不熄灭的前提下，一枚并不比鱼鱼疯手里刺刀小的灵能之刃凝聚成形，同时展开折光，保护住自己。第一次在水里凝聚灵能之刃，感觉稍微有点困难，不过还是完成了。
    这个小通道，亮得就跟灯泡一样，紫色的光从大大小小，各个方向的孔洞里射出来，要是有人看到，都会怀疑这里是不是要立刻炸开。
    班德鲁远远地注视着这个地方，不知该干什么好，他的心里又强化了一个概念，这个叫圣堂的女人很强，能自发光，还是这么强的光的生物不是魔法师就是神，大概不会是第二种，那应该就是精通魔法的剑士了。
    “砰！”
    “哐哐哐！”
    “唰！”
    “人类，在下头很硬！”鱼鱼疯嚎了一声，鱼尾在礁石壁上一蹬，再度冲了过来。
    拉娜娅也意识到这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鱼鱼疯的实力比斯拉克要次一些，自己也才堪堪和他打成平手。如果把这里的水抽干净，加上自己身上没有受伤，拉娜娅才敢说自己能打赢他。
    这时，斯拉克也因为注意到了这里如此大的动静而悄悄游了过来，躲在不起眼的地方，呲着牙道：“没要你跟他打起来啊……”
    “你也过来了？”班德鲁看到了跟他相距不远的斯拉克，问道。
    “我感觉这么下去要出事。”
    话音刚落，鱼鱼疯那几个小弟居然陆续游回来了，他们肯定也是听到或者看到这么大的动静才回来的。
    “圣堂，出去啊……”班德鲁在心里为拉娜娅捏一把汗。
    这里虽是双向通道，但内部极其狭窄，后方还被一具黑河豚的尸体封死了去路。想要从这里出去，必须游过鱼鱼疯，他的身后才有一个极其狭窄的洞口，然而鱼鱼疯哪会让拉娜娅这么轻易地就过去。
    再不出去的话，鱼鱼疯的小弟们都会蜂拥进来，更加会把路堵死。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怎么会有一头死河豚？”一个小弟来到狭窄通道的出口，正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巨大的黑河豚的头，并且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也就是死了。
    拉娜娅闻声，苍穹之剑变成一柄长枪，她倒拿着向后一捅，黑河豚的尸体就朝外冲了出去，河豚的头部正好撞在好奇的小弟的肚子上。
    “**，好毒瘤啊！”身后又传来鱼人小弟的哀嚎声。
    拉娜娅没作停顿，继续收枪回刺，就在鱼鱼疯以为他躲过去了的时候，长枪变成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