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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谁骂我,我就骂回去

      皓月当空,零星几许。
    月光透过窗格。屋内只染着一盏昏黄即将燃尽的烛火。
    周遭都静了下来。
    愈发显得月色寂寥,静静泻在屋内,透着几分寒。
    阮蓁又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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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雪纷飞,积雪在地面上扑上厚厚一层,刺骨异常。北风呼啸,在空旷的林间,仿若是女子诡异的哭啼。
    马车内即便染着碳火,但女童还是冻得小脸通红,半大的少年见此,连忙送上膝盖上的暖炉。
    平素我行我素天下无敌的模样,在此刻倒有几分兄长的样子。
    “祖母家出来时,便让你带着暖炉,你偏不听,看吧,如今知道冷了?”
    慕寒生忧心忡忡,总觉得妹妹实在不会照顾自己。
    皎皎看着他送上来的暖炉,下意识去看任婆婆,见任婆婆点头,她连忙抱在怀里。冲慕寒生甜甜一笑。
    “多谢兄长。”
    她嗓音软,慕寒生觉着比百灵鸟叫的还好听。
    皎皎真的被教养的极好。
    若是那柳念初,别提什么谢不谢了,周旭不送上暖炉,也许就能得到一顿打。
    “不用谢,有兄长在,还能让你冷着?”
    说着,他又捏了一块点心给女童送了过去。
    嘴里忍不住嘀咕一声:“父亲怎么回事?娘都在府里等着,他可倒好,如今连个人影也没。”
    也不怪他急,慕又德离去足有一个时辰,马车停靠在此也这般之久。
    冰天雪地的,寒风凛冽总能透着厚重的布帘溜进来。
    “婆婆,娘会做枣泥糕么?”皎皎歪着头,忽而出声询问。
    任婆婆闻言,不免低头轻笑。
    太傅府上做枣泥糕的师傅曾在御膳房呆过,做出来的糕点最是香甜可口,姑娘以往还在将军府时就时常缠着太傅府里的姑娘索要枣泥糕。
    太傅府的柳姑娘嘴里说着不愿,可总是受不了皎皎的黏腻劲儿。
    后来,跟着老太太回老宅,姑娘也贪这一口,每日都得用上几块。
    她嗔了女童一眼:“府内厨子还能亏待姑娘这张贪嘴?厨房内油烟味重的很,夫人身子去不得。”
    皎皎轻轻地“哦”了一声。
    车厢内愈发轻松,车厢外的气氛却愈发凝重,直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马背上的男人一手抱着孩子,驾马而来。
    副将眼睛一亮,随即迸出喜色。
    很显然,靖王府的小郡主是保住了。
    “将军。”
    “吁!”慕又徳拉紧缰绳,马儿前蹄高高扬起,嘴里发出一道嘶鸣。
    他环视一周:“左四呢?”
    “刚去打探地形了。”
    慕又徳低头去看怀里渐渐出现死气的孩子,不假思索道:“给左四留下暗号,你带公子姑娘回临安。”
    说着他翻身下马,撩开车帘。
    外头的寒风一下子扑灭了车厢里的温度。
    他看向孔婆子,面上透着一股冷意:“快给小郡主喂些热水,不得有任何闪失。”
    慕寒生一个激灵。
    小郡主?
    他探头去看。
    这不是周旭亲妹妹么。
    “父亲,她怎么了?”
    慕又徳没理他。
    慕寒生讪讪揉了揉鼻子,却莫名的有些慌,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不对,是正在发生。
    任婆婆不敢懈怠,连忙喂了些热水,又用温热的棉布为之净脸,许是暖和,小郡主的面上也多了些许红润。
    皎皎头一次见慕又德脸色这般难看,她有些害怕。又见那干净的棉布上擦出来的染着污渍的血渍,小身子跟着一个哆嗦。
    慕又徳见此,想朝幼女露一个温和的笑,但到底笑不出来。
    慕又徳提着的心稍稍放定,他把小郡主接过来,抱着就要走。
    “父亲。”
    身后女童的嗓音轻轻响起。
    慕又徳身子一顿,他回头。就见女儿褪下身上的斗篷,而后往他那边递,她有些胆怯道:“妹妹冷。”
    她的斗篷是狐皮所致,厚软的白狐狸毛纯正又好看。最是暖和不过。这还是先帝所赐。
    是先帝赏给皎皎的。
    那便只能是皎皎的。
    可事发紧急,顾不上礼数了。
    慕又徳不作他想接了过来,他仔细的将小郡主包裹住:“多给姑娘穿几件衣裳。”
    他匆匆留下这么一句话,翻身上马。
    留下慕寒生气急败坏点了点最是畏寒皎皎的脸蛋:“你傻不傻,分明自己都冷的哆嗦。”
    皎皎从未被人骂过傻,当下板着小脸,抱着暖炉,瞪过去,极不情愿:“不准说我傻!”
    “祖母说我最是聪慧不过。”
    “祖母是不会骗我的!”
    她这模样,让慕寒生新奇的同时,又忍不住出声逗她:“那祖母还说了什么?”
    “祖母说了,兄长整日里就知道赌,玩物丧志,不成器,是不肖子孙,对不起列祖列宗。”
    从不敢进赌坊的慕寒生:......
    他连骰子都没摸过!
    任婆子:......
    很显然,若不是真听了一嘴,姑娘也说不出这一番话来。可说这话的人绝对不会是老太太。
    任婆子一面给她套了件衣裳,一面又忍不住含笑的问:“真是老夫人说的?”
    皎皎抠着小手,嗓音也跟着弱了下来:“恩。”
    “可老奴只记得,老太太只说了,姑娘日后得乖些,回临安后得听父亲娘亲的话,姑娘要同公子亲厚,公子比姑娘年长五岁,虽然浑了些,但胜在有一点,他能护住姑娘。”
    皎皎撅嘴,她低下脑袋,认错:“不是祖母说的。”
    “我说谎了。”
    “是看门婆婆拧着他儿子说的,被我听见了。”
    祖宅里的看门婆子的儿子好赌成性,败光了家产,甚至三十好几,还没娶妻,最是混账,婆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偏生烂泥扶不上墙。
    看门婆子从一开始的劝到后头成了恨不得日日揪着他的耳朵打骂。
    ——成立日就知道赌,你这玩物丧志的孽障!不成器我也认命了。可你这不肖子孙,让我死后如何去见你爹,如何去向列祖列宗交代。
    “可我没错!”小姑娘倏然又扬起脑袋。
    她眸子亮亮的,很不高兴道:“谁让他说我傻。”
    她伸出锋利的爪子:“谁骂我,我就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