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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欲绝但为君 27 色艺双全或忧心

      午后春暖,聿珏换上单衣,随着湘君在后院里走练功夫。
    一向是挽着发髻的聿珏难得随兴的拨拢头发,仅以发带系着,一双拳头虚握,先是双手平举,缩回之后拂开脸面,脚步一旋,侧着身子出拳,仰头踢腿翻了个跟斗,那长发几乎曳地,带起一波乌黑发浪。
    趁凌空之际,眼角馀光瞄到了那墨色身影轻飘飘的凑近,她心头一凛,双手成掌抵住了朝颈、心口两处袭来的掌法。那掌法虽快,却意在试探,并未真动了劲儿。
    两人双手互有搏击,眼前的聿珏因湘君主动袭来,双手登时加重了力道,眼神也越发锐利了。「拨云见日、疾风劲竹……破!」她口念招型,而聿珏一连演示下来,最后喊的那声,聿珏凌空飞掠,双脚硬是踩在湘君双掌间,逼得她稍稍退了数吋。
    收招落地的瞬间,两道不甚整齐却无比热烈的掌声传至二人耳里。聿珏回头一瞄,不由瞇细了眼,「我说你们两个,没事做太间了是不?如果不想歇息,拿着长刷去把斋苑高处全给抹过一回!」
    知更跟画眉活像惊弓之鸟,一边嚷嚷着「殿下饶人」,你推我挤的跑开了。
    「真是……老是趁机会偷瞄,我都故意把谷燁卿跟他那跟班儿给支开了。」
    「两位宫女姊姊是也找件事儿排解排解,殿下莫要这般责怪她们啦?」
    她努唇回首,闻着了湘君身上淡雅香气,「唔!就你坏了规矩,老是给她们求情。」
    「打从您说要习武之后,湘君多将心思花费在这儿,对于内务却是疏忽了,还是二位姐姐平常担待着哪。」说到这个,湘君便觉不大好意思,虽说自己是奉了聿珏之命,除了平时陪着走练武功外,还趁间暇之馀把往昔学来的功夫写成拳谱跟刀谱,以便聿珏随时研习,以致荒废了其他事务;如今知更跟画眉简直是服侍着两个人的。
    「哎!你不来,同样的事儿也是她们俩照干,如今是本宫得了个师傅兼贴身高手,我要是专心练武写日课,她们反而庆幸哪!」
    「怎么说?」
    思及以前弄惯了的恶作剧,聿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就,不是抓虫吓她们,要不就是把自己弄得满身是泥啊、沙呀,或是搓了泥球往她们身上砸!」她越是说,湘君一双细眸便又睁大几分,兴许是上了兴致,她越讲越起劲。「……还有一回,我把扫帚拆了,绑了根钓线,与谷燁卿到凤藻宫……你不知道吧?那儿有一座鲤龙池,里头养的锦鲤又肥又大……」
    「殿下跟谷公子莫不是钓锦鲤去了?」
    聿珏击掌,洋洋得意的点头,「没错!我那时年纪小拉不动,还叫他拿着捞子在旁边接哪!」
    「真钓到了么?」
    她下巴仰得半天高,「真钓到啦!还不只一尾呢,你不明白那些鱼多贪吃……湘君你猜猜,那些鱼咱们抓来给怎么了?」
    「放了?」
    「才不是!原本要烤来吃!」
    湘君差点没吓得冷汗直冒,那额际汗如雨下,简直堪比习武练拳;聿珏却是笑得眼儿弯弯,话锋一转,「可是最后没烤成!」
    「为什么?」
    「就,那柳蒔松赶来阻止啦,还说什么这些鱼只能看,不好吃;咱一听到不能吃就没劲儿了,只好通通丢回去。」聿珏噘着唇,言谈间不无惋惜。「可惜就只钓成这么一回,事后还被母后骂了,到现在我偶尔回想起来,还觉有些可惜,那锦鲤吃起来不知道啥味道?」
    「也难怪两位姊姊平时不停讚我、谢我,湘君终于明白箇中原因了!」
    「是不是!」聿珏轻搥湘君一记,「那些都是小时候的荒唐事儿了,本宫现下可正经得多!」她挺起胸脯,而湘君直是暗笑,「方纔你忽然打过来可有趣了,这样也好,咱一个人走拳法、练轻功不好玩儿,你来当我的对手!」
    面对聿珏的要求,湘君总是全盘包容,绝无二话的。「湘君谨遵殿下吩咐。」
    *
    主僕两人足足练了两个时辰,直到日头方落,风捎来几分料峭寒气,才赶紧沐浴、换了件衣裳,聿珏习妥了日课,又缠着湘君一块儿用膳。
    柳蒔松趁湘君出了书斋时赶忙向她招手,湘君不明就里,只是顺从的迎了过去。「柳公公有何吩咐?」
    打从湘君来到聿珏身边,或许是她年纪较长、性格沉稳不说,与聿珏相处得甚为融洽。柳蒔松也成了感谢她的来到的人其中之一,多亏有她充当他与聿珏之间的润滑,他不必事事都要与聿珏拉扯抗衡,由湘君来布达他的建议,聿珏也更容易听进。
    虽说一开始皇后只是宠着小女儿而把人给派了过来,不过这一派,还当真起了不少效用。柳蒔松不由重新打量起这个性温顺、篤实敦厚的姑娘,有她来牵制、带领着聿珏,虽并非立竿见影,聿珏的性子,也的确是更显成熟圆滑了。
    「今日上娘娘那儿看戏,长公主不是捎来一本名册?」
    湘君起初虽仅是随侍在聿珏身边,并未上前与聿琤打照面,对于殿前的动静,是也还有几分理解。「是,可我瞧娘娘并未太过在意……」敢情那才是长公主前来打扰的主因?
    柳蒔松叹了一声,「那是家宴,不过也会宴请百官;你请殿下拨空套量宫装,赏春宴会派上用场的。」聿珏身子骨娇小,但仍在成长之中,衣裳尺寸、花样均须小心注意,莫要贪玩、忙着练武而忽略正事。
    「是,湘君明白。」
    柳蒔松接过漆盘,湘君称谢,抬起头来,却见到他似乎欲言又止。「公公可还有吩咐?」
    「在娘娘面前,你见过了长公主,她可有说些什么哪?」柳蒔松试探着问道。
    「这个……其实也没说什么,仅是说读了我的状纸,微微讚誉了一回;殿下是对她说了湘君的武艺,说改日演示给她瞧瞧什么的。」她蹙着眉回想,「大概就这样了。」
    「没说什么特别的?」
    湘君篤定地摇摇头。「公公发现什么了?」
    该说么?该说打从她正式站到殿前,一直到戏折子重新开演,聿琤离殿之前,那双眼一直锁在她身上。
    柳蒔松深知聿琤的手段,身为未来的圣上,即便是未临储君之位,她早就开始为往后铺路,也知道聿琤什么都要用最出色的,不管是物也好,人,更是如此。
    能从皇后身边把裴少懿给拉了过去,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至于傅迎春,那合该是搁在皇甫聿璋身边的眼线;若不是袁既琳身兼照顾聿珶之职,她还能不巧立名目,藉机把人拱上去好锁在宫里?
    单就湘君来说……目前应该是还无须担忧,毕竟皇后尚在,聿珏仍在宫中,她再怎么想要人,也不能明着跟自个儿亲妹妹抢;只是虽无近忧,远虑却是少不了;柳蒔松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担心,或许……问题就出在聿琤看待藺湘君的那一眼上。
    那一眼,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没敢说的是,皇甫聿琤在藺文鈺一案当中,肯定也扮演了某个角色,之所以不说,主要自然还是考量着聿珏与聿琤之间的关係;两个人是亲姊妹,往后聿琤若登基,无论好处还是坏处,聿珏肯定都少不了……至于是好是坏,可就端看两姊妹之间的联系了。
    会不会,湘君却成了干扰姊妹间联系的那个要角?
    「咱问你,殿下可有同你说些长公主那儿的事?」
    「没有。」湘君老实地摇摇头。「除了今天打了照面之外,没听见太多长公主的消息;不过我瞧殿下与长公主感情不错,要比四公主还热络些。」
    「嗯,只有她们姊妹是出自同一个娘胎,好是自然的。」即便是「装」也得装出来。
    「原来如此。」
    柳蒔松稍稍放松了神情,「既然没说就好、没说就好……」他缓缓点头,「行了!没别的事,你再去陪陪殿下吧!这儿留给咱来收拾。」
    「有劳公公了。」柳蒔松大步离去,湘君倒是心生疑竇,总觉他似乎还有话讲;不过凭柳蒔松的歷练与机心,她也知道自己肯定猜不透,听见聿珏开口叫唤,她应了一声,立马又回到了书斋。
    「怎地放个盘子这般久呀?」聿珏神情显得有些不耐。
    「对不住,方才柳公公找湘君说了点事儿……」
    「又是柳蒔松?」她嘟嘴,「说什么来着?」
    湘君先交代了正事,对于长公主那里的话题就显得语带保留。
    「哟,春装呀?湘君,春宴可热闹了,你运气不错!一入宫就有机会瞧瞧……不知道大姊这回邀了些什么人?聿璋会不会回来?」聿珏想了一会儿,甩甩头道:「不管!咱们出斋院走走!我好再跟你熟习熟习宫里各处的位置。」
    「谨遵殿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