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大门，进到客厅，本应是安装电视的大块空白墙面被一副遗照占据，电视柜上还摆放着新鲜的水果。
    “我去看他们打球了，可惜周驰手腕受伤了，不然会赢的。”
    纪永光如常的和照片上安静笑着的人说话，就像她还活着，他们感情正好的那些年。
    “你们坐，和妈妈说会话，我去做菜。”纪永光脱下外套挂起来，穿上围裙，进了厨房。
    “好久不见，白女士。”纪辰放简单打个招呼，蹲下打开电视柜。
    里面是排列整齐的一份份手写档案。得来全不费工夫。
    应该是经常被翻阅的原因，外面的硬壳都有些磨损。
    他甚至能想象到纪永光翻阅着档案，就如翻阅着自己的功绩一般骄傲。
    白女士因为他做的事离开他，他就要让她和这些罪证日夜相伴。
    周驰看他就像早就知道一样，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纪辰放直接报案，没有浪费一秒时间。
    “我倒是想不知道。”
    周驰：......
    纪永光从来没想要藏起来，看到他们翻阅也没阻止，只是不高兴他们的态度。
    他摘下围裙，走到沙发上坐下，眼神冰冷的审视他们。最后大失所望的移开视线。
    感慨道：“两个废物，一个是我生的，一个是我养的。哼。”
    纪辰放根本就不理他，去卧室接着搜。
    对他的态度就两个最有用，一个是像白女士一样发疯，一个是装聋作哑。
    周驰看到受害者资料比和游仙找到时更多，害了这么多人，他竟然还若无其事。
    “警察马上就到，抓紧时间想遗言吧。”
    和警笛声一起响起的是纪辰放的一声爆喝。
    “你竟敢——纪永光——”
    纪辰放捏着几张单薄的纸从屋里冲出来，一脚就把纪永光从沙发踹倒在了地上。
    纪辰放直面了心里的恐惧，白女士对纪永光的恐惧经年累月传染到了他的身上。
    他对纪永光一直是远离的态度，明明心里觉得不对劲，但从不深究。
    他每次使用暴力时，在抓着别人的头撞向墙面时，好像能把恐惧撞碎。
    现在他明白，不是这样的，只要他恐惧的来源存在，恐惧就源源不断的产生，无法彻底消解。
    而今天这份恐惧将会彻底烟消云散。
    周驰没有去拉纪辰放，而是去捡掉在地上的纸。
    纪辰放是很克制的。他们从小长到大，他经常因为摩擦和同龄人动手，可纪辰放只动过手两次。
    A4纸上的内容让周驰后背升起凉意——是游仙的资料。
    他下一个目标是游仙。
    敲门声急促响起——警察到了。
    “你想和白默埋在一起是吧？”
    纪辰放低声问他：“你猜我会不会让你如愿？”
    纪永光被衣领卡着脖子说不出话，面部肌肉抽搐，红血丝爬上他的眼睛。
    纪辰放见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起身开门。
    纪永光从容不迫地走进警局。
    即便从未触犯过法律红线的人来到这，都会心生敬畏，举止拘谨局促。
    可他没有信仰，没有敬畏。对于生命，他有自己的理解。
    那些懦弱的灵魂，人间对他们来说与地狱没有差别。
    那些作恶的人，无论多大的年纪，本性怎么会改变？
    这些残破的，畸形的人，是自己给了他们一个平静的归处，让他们在有限的生命中得到了难得的顿悟——接受死亡。
    纪永光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是谁，但是他想要把这项伟大的使命传承下去。
    他很看好纪辰放，聪明又有天赋，他不动声色引着纪辰放学医。
    可是白默即使精神状况每况愈下，还是记得严防死守，不让他们接触，最后还用自己的死划出了两人之间的天堑。
    周驰则根本不具备最基本的素质，他过于情绪化，那些丰富的情感在他看来与懦弱无异。
    白默死在他面前，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那是他第一次对死亡产生厌恶，强烈的希望就这样疯下去也可以，他会照顾她。
    可最后，他看着她绑紧绳子，什么都没做。
    她一直深受折磨，为她认为的应该承担的罪责。
    这样也好，她也得到了平静。
    警方查出了陈莹玉的死因——她被注射了过量的胰岛素。
    纪永光面对问询始终保持沉默。
    可他亲笔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详细到根本不需要他开口。
    资料里面，牵涉到了娄卫和李振。娄卫已经死了，但事情不是死亡就能一笔勾销的。
    法院判处娄卫家里给相关家庭罚款，还彻查了他们家的公司，抓进去了一大批。
    李振曾经留过级，已经成年，直接判刑。
    流程走的很快，纪永光不出意外死刑立即执行。
    游仙兑现承诺，给了苏青一个交代。
    苏青拿到了苏琴和心理医生的谈话录音。
    当时爸妈离婚，她和苏琴抽签，她本来要跟着妈妈的，可突然生了病，烧成了肺炎。
    妈妈看她身体弱，还需要照顾，就把她留下了，带走了姐姐。
    苏青还是觉得姐姐是替自己挡了灾。
    但她现在可以试着慢慢向前看，走出阴霾。
    纪永光死亡瞬间，任务完成提示音响起。
    彼时，游仙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春游，正在雾气缭绕的山顶看日出。
    无论多少次，早上的阳光都是她最喜欢的。
    将明未明的蓝调里，一切都柔和的过分。
    系统：恭喜您完成新手副本，希望您游戏体验良好。积分结算中，积分已结算，是否现在登出？
    周驰和纪辰放坐在她的两边。
    游仙牵住周驰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身体却靠近纪辰放，轻声叫：“纪辰放。”
    纪辰放转过头，神色放松平和，得到了一触即离的轻吻。
    游仙：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