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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梁铁树也会开花

      梁凉一时语塞,她真的想离开吗?
    只能说,那时候的她是真的想走,待在顾盼身边太痛苦,离她太近,心会跳得太快,她会变得太不像她。
    就像现在,她早该下班,早该窝在被窝里打电动的,可她在干嘛?竟然陪在一个醉了酒的人身边,陪她吹冷风,聊心事?
    这真的很不像她。
    她有一种预感,再这样待下去,自己会变得很可怕,而身为一隻求稳定的社畜,她最害怕的就是变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梁凉想了想,最后看着顾盼乾巴巴地回:
    「也不是不想离开。」
    话出口的那刻,梁凉看见了顾盼眼中的光迅速退去,她失落地别开目光,叹了口气,像极了隻被拋弃的狗勾,尾巴耳朵垂垂的,连带着原本拉着梁凉的手都松了些,梁凉从眼角望去,见到了顾副理那略低的脑袋,没来由的,很想伸手过去揉揉她的发。
    她克制住了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衝动,但终究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后一句话衝口而出:
    「不过其实,也不是很想离开。」
    然后,梁凉见证了顾盼的眼一点一点亮起来了的过程,像是谁把星光还给了夜空,那过分晶亮的眼眸,居然烫的梁凉脸有些烧,喝醉酒的顾盼热烈又真诚,做什么都是最直接的反应,这样的她,不说骚话,没有手段,却令梁凉更难以招架。
    「真的吗?」
    顾盼的嗓音响起,语尾上扬,梁凉没理她,兀自抬手招了台计程车,车停下,梁凉打开车门,转身将顾盼推了进去,她探头进去,问顾盼:
    「副理,你家地址在哪?」
    然而顾盼没回她,只直直地盯着她,把梁凉盯得全身发毛,顾盼那控诉的情绪太过强烈,她居然奇异地和顾盼共情了,这傢伙是在哀怨什么?
    「副理?」
    梁凉顶着司机的视线,强装出笑容,咬牙又唤了顾盼一声,这回顾盼又盯了她几秒后,终于捨得开口了,只是那话却不太对:
    「你要丢下我。」
    梁凉差点核爆,但在顾盼和她的无声对峙中,梁社畜败下阵来,她绝对不是看顾盼可怜,她是担心顾副理公报私仇,明天退了她打整天的企划。
    见到梁凉进到车里,顾盼才满意地报了家里地址,而后身子一歪就倒到了梁凉身上,梁凉身子一僵,刚想说女女授受不亲,顾盼就在她怀里蹭了蹭,表情看着很放松,梁凉不自觉地调整姿势,让顾盼躺得更舒服些。
    但是,不对啊,她和顾盼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她们前阵子不还是避嫌关係吗?
    梁凉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可顾盼却被路灯掠过的光影弄得皱了眉,梁凉忙抬起手挡在了顾盼脸上,见她舒展眉目,梁凉也跟着扬了嘴角,然后下一秒想给自己一巴掌。
    梁凉!你这个没有原则的女人!
    不过睡着了的顾盼,看着真的挺乖,梁凉的目光在顾盼脸上梭巡了圈,最后落上了顾盼那略微翘起的唇角,她的视线停了两秒,梁凉很快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老铁树要弯要弯的,很不妙啊。
    在梁凉推不推开顾盼的挣扎中,计程车稳稳地驶进了社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梁凉唤醒了顾盼,她的本意是让顾盼下车,她再自己搭车回家,然而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错,总而言之,梁凉现在和顾盼一起站在了她家大门前。
    没人跟她说,送副理回家,是把自己也送进副理家啊。
    梁凉一脸复杂地看着顾盼愉快地掏出钥匙,一手牵上她,打开了家里大门。
    顾盼是一个人住,这点梁凉不意外,如果跟家人住的话,要怎么带姊姊妹妹回家共度春宵呢?
    梁凉这么一想,顾盼很快就扭过了头,看她的眼神不太开心。
    「你是我第一个带回家的人。」
    梁凉很想说她不相信,可顾盼说得很认真,直接将梁凉后面的吐槽之语堵了住,梁凉再没心没肺,也不忍心再次令顾盼眼里的光熄灭,那样,她也会有些疼啊,太不划算了。
    梁凉没再说话,跟在顾盼后进了门,顾盼家的装潢简单大气,很符合她给人的感觉,漂亮,却又不过于张扬,装修多走一体成型的实用路线,随手一拉能从墙壁里拉出一个柜子,顾盼从那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打开冰箱却一愣,她侧首对梁凉道:
    「牛奶和啤酒,你要哪个?」
    梁凉一个脏字差点出口,靠腰了!宝宝或成人的选择,这人到底要多极端!
    「喝牛奶垫胃,再喝酒,我不是宝宝。」
    顾副理竖起眉,似乎对于梁凉对她称呼很不满,梁凉呵呵一笑,没回她,果断选了杯牛奶,开玩笑,她喝酒可是会变得比顾盼还像宝宝。
    梁凉没留意自己的心里话又被顾盼听了过去,顾副理看她的眼神微妙了起来,拿起一瓶啤酒,晃了晃,语中带着希冀:
    「真不喝吗?」
    「不了,我还是个宝宝,牛奶就好。」
    对,她就是无耻,她就是要喝牛奶。
    梁凉将牛奶解决掉后,她看看时间已近十一点,隔天还要上班,她转头想跟顾盼告辞,然而顾副理也不说话,只拿起手机,放起了女子深夜自己坐计程车遭遇不测的新闻,梁凉听的背有点凉,但她还是坚决地走到玄关处穿鞋,顾盼的手机又传出了女子独自走在小巷,被人从背后袭击的新闻。
    梁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她一没姿色二没钱,坏事轮不到她,可在她将手放到手把上的时候,顾盼改而放起了深夜鬼故事,梁凉瞬间炸了毛,她扭头就朝顾盼吼:
    「副理!你到底想干甚么!」
    闻言顾盼终于停止了她手机的噪音,她望向梁凉,噘起嘴,看着挺委屈,她说:
    「我看鬼故事会怕,想你留下来陪我。」
    梁凉一个气到笑,明明知道自己会怕,为什么还要看那种东西?好一个玉石俱焚。
    谁理这种自作自受的傢伙,谁就是笨蛋!
    梁凉愤愤地一甩衣袖,关上大门,然后,转身脱了鞋子,咚咚咚地走了进来,用力地坐到了顾盼身侧,顾盼惊喜地看着梁凉,扬声:
    「你不走了?」
    梁凉不答,只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白痴,明明知道顾盼是苦肉计她还是留了下来,但想到顾盼可怜兮兮独自待着的害怕模样,梁凉就狠不下心留她一人,总感觉有些不忍心。
    梁凉懊恼地扒了下自己的头发,这真的很不像她会做的事,她应该是那隻只顾自己事的小社畜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爱了?
    顾副理说了她怕,梁凉就坐在浴室外面陪她洗澡,顾盼这牺牲也挺大,为了让她留宿,把自己弄到瑟瑟发抖,想干些什么怕是都没什么力气了。
    不过平常叱诧风云的公司副理,居然会怕鬼,梁凉光想着就觉得好笑,还有点可爱。
    「我才不是怕鬼,我是怕故事本身的惊悚感。」
    浴室里面传来顾盼为自己辩驳的声音,梁凉笑了笑,随口说道:
    「以前啊,我听过一个故事,你在洗澡的时候,如果觉得背后凉凉的,你只要在心中默数到十,转过头,你会看到肩膀上看到一隻手,我要开始数了喔,十,九......」
    梁凉的数数还没完,浴室门突然被打开,梁凉一个不慎直接咬到了舌头,她看着跟前的顾盼,一时间震惊地话都说不清了——
    「靠、靠!副理,你好歹把衣服穿好再出来啊!你这样,很!吓人欸!」
    眼前都是白的,顾盼很白,白到会发光,氤氳热气缠绕着顾盼,令顾盼看着仙气飘飘,可梁凉的目光不知道往哪摆,只因她家副理什么都没穿,画面太香艳刺激,梁凉有些手足无措,可顾盼却不怎么在意,她气势凶凶地朝梁凉走来,本还想对人发脾气的,可看到梁凉的反应,顾盼笑了,她一改姿态,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条浴巾围在身上,坐到梁凉身侧,她说:
    「梁凉,我好看吗?」
    梁凉斜斜瞥了一眼,湿了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顾盼长腿一交叠,整个人散发着种别样的魅力,梁凉吞了口唾沫,很快闭起眼迅速摇头,要命,顾盼感觉比黑山老妖还能索命。
    梁凉以为自己完蛋了,然而顾盼却笑着叹口气,她起身,一个冰凉的吻落在梁凉眼皮上,她摸摸她的发,对她道:
    「去洗澡吧,水还是热的。」
    梁凉意外地睁开眼,心想着顾盼这是喝了酒后性无能呢?所以愿意放她一马?
    顾盼前行的步伐一顿,没转头,她凉凉的嗓音传来:
    「你要我把你就地正法也行。」
    于是梁凉一溜烟的跑进了浴室,此刻她确信,自家副理半醒了,已经从阿盼状态脱离,现在的顾盼很危险,随时能异变成吃人的猛兽。
    梁凉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出来的时候顾盼已经躺在了床上,她正滑着手机,见梁凉出来,她发了话:
    「我以为你在里面出了事,差点带傢伙衝进去救你。」
    顾盼的嗓音淡淡的,但是梁凉知道那个所谓的傢伙很有歧异,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梁凉选择安静,她正找着吹风机,顾盼却走过来将她一把按在椅子上,她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当热风吹过发际的时候,梁凉还有些不敢置信。
    顾盼看着梁凉不敢动弹的模样,她忍不住一阵好笑,她故作严肃地说:
    「你是不是想说,除了你妈外,没有人对你这么好了?」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梁凉直白的回覆:
    「不啊,我妈都没对我这么好。」
    ......好的,顾副理喜当妈,但是,她没有一丁点开心的感觉。
    梁凉将自己打理完后,她爬上了顾盼的床,喔,此处是物理性的爬,没有指代任何不好的意思。
    梁凉本来也想睡客房的,但是顾盼说客房都让她的包裹住了,现在只有沙发和她的床两种选择,老阿姨梁凉表示她寧可和野兽共舞也要睡床。
    顾盼感觉旁边的床陷了下去,她保持着姿势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告诉自己不能有踰矩的行动,梁凉胆子太小了,她不想再吓她一次。
    可她不动,不代表梁凉不动,那人扭来扭去的,撩的她浑身燥热,就在顾副理终于忍不住要转身压人的时候,梁凉发声了:
    「副理,讲真的,你真的是我从小到大,对我最好的人了。」
    顾盼的动作顿了住,她侧过头,望着梁凉的侧顏,然后梁凉缓缓续道: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那么执着,我很感谢,但是副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我弯不了的。」
    然而顾盼只是看着她,许久,她淡声开了口:
    「你说谎。」
    梁凉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顾盼,见顾盼的目光坚定,像是抓住了她的小尾巴,不依不饶。梁凉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到底有什么好的,顾盼要这么追着她,而后梁凉想到了什么,笑的越发开心,而后,笑着笑着,梁凉眼角沁出了泪,她摇摇头说:
    「对,我撒谎,我没有弯不了,也不是老铁树,但是,我会怕啊,我真的很怕,所有的一切又都只是一场梦。」
    凉凉的嗓音打着颤,顾盼没说话,只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打在她的手背上,梁凉吸了鼻子,轻声续道:
    「所以副理,我真的没办法的,你不要再追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