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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 第4节

      为了验证猜测,他没有立即结起灵气罩,而是直接走进了蚀雾之中。身体穿过浓厚的灰雾时生出些不适,但也仅仅只是不适罢了。腰间雾灯甚至没有示警。
    林中的异变已经平息,树木也肉眼可见变得稀疏,地面上裸露着一个个深坑,泥土四溅。
    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眼见天色愈发沉暗,慕从云不敢耽搁时间,御剑往林子深处去。
    深入之后,树木才又密集起来。
    这些树木没有再生出异状,但却比外围的更为粗壮,两三棵甚至四五棵树交缠扭织成一棵,所有枝桠皆朝同一个方向伸展着,仿佛在朝拜着什么。
    慕从云避开这些怪树枝桠,收敛气息小心前行。
    越是深入,这些怪树朝拜的姿态越明显,连主干都开始弯曲匍匐。林间充斥的蚀雾也越浓厚,灰色的雾气翻涌着,似被无形之物搅动,朝着同一个方向汇集。
    慕从云定睛看去,能瞧见涌动的灰雾之中,有抹隐隐约约的红。
    应该已经接近了老林子的核心。
    慕从云行动愈发小心谨慎。又行了百米之后,他才停了下来,瞳孔因震惊微微放大,震撼地看着前方的场景——
    所有怪树的枝桠所指之处,有一株树冠遮天蔽日的巨树生长。但真正叫人震撼却不是这棵巨树,而是那缠绕着巨树,仰首吸纳蚀雾的龙族。
    黄金瞳,红玉鳞。
    巨大的龙身弯曲回旋,狰狞尖锐的龙爪深深嵌入树干之中,比传说中更具威势。
    从未见过龙的慕从云有一瞬间心潮澎湃,目眩神迷。
    然而他定了定神,再仔细去看时,却发现这龙与记载中不太一样。
    它只有一只角,另一只角的位置只有一个鼓包样的断面凸起。再细看那狰狞又富有美感的龙首,就发现除了红玉般的鳞片之外,还镶嵌了许多或金黄或翠绿的鳞片,看材质似是黄金宝石一类所打造。
    至于龙身更无法细看。鳞片斑驳,表面凹凸不平。因强行吸纳蚀雾,污秽之力反噬,没有被鳞片覆盖的位置表皮皲裂开来,流出金红色的鲜血。
    金红色血液似具有腐蚀性,蜿蜒滴落,将巨树凸出在地面的根系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这是一条断了角,又被剥了鳞的龙。
    第3章 再见
    蚀雾带有污秽之力,不论是人族还是其他种族,只是在其中待久了都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异变,更遑论将之纳入体内。
    然而眼前的赤色龙族,却盘踞树冠之上,仰首吞吐灰雾。即便遭受反噬,满身鳞甲崩裂、鲜血淋漓也没有片刻止歇。随着它吸入的蚀雾越来越多,龙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密集,金红色的龙血滴落如雨又被蒸发,以巨树为中心,逐渐弥漫起淡红的血雾。
    浓烈的血腥味自鼻腔涌入,慕从云只觉心头似有戾气翻滚,连忙就地打坐,屏息凝神以作抵抗。
    另一头,沈弃容纳蚀雾之力已快到了极限。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爪钩越发用力嵌入树干,弯曲的龙身不断收紧,将异变的祈神木缠得更紧,逼迫它源源不断地调动周围的蚀雾来抵抗。
    这棵祈神木在此处生长了至少两百年,虽未生出灵来,却已经有了求生的本能。
    对死亡的恐惧迫使它不得不竭尽全力反抗。
    树冠摇摆发出簌簌之声,更多的灰雾开始朝着中间聚拢,周围匍匐的怪树也再起异变,树干上凸起的人形发出哀嚎,枝桠如同藤蔓般不断延伸,结成巨大的树茧,层层将沈弃困住,想要将他困死其中。
    身体上传来的剧痛没有让沈弃退缩,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赤色龙族扬起长颈,发出悠长低沉的吟声。黄金竖瞳之中,隐隐有红芒闪动。
    比起上一世在无回崖底的沼泽之中无望挣扎的百年,这点痛楚,尚算不上什么。
    沈弃摆动龙尾,蛇形身躯弓起,用蛮力硬生生绷断了层层叠叠的树茧。断裂的枝桠散落满地,霎时失去了生机,化作腐败残枝。
    但这动作也让他身上如蛛网般的伤口进一步崩裂,金红色龙血淋漓如雨下。翘起的鳞片之下,隐约可见骇人骨肉,更还有灰雾丝丝缕缕绵延不绝地逸散出——这些无法被转化的蚀雾十分暴烈,竟从龙躯内部生生撕裂了鳞甲钻出来。
    沈弃扭头舔了舔伤口,瞧见鳞片斑驳的丑陋身躯时,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这具身体还是太过孱弱了。
    钟山烛龙一族,血脉传承自上古龙神烛九阴。族内龙族一破壳便有忘尘缘境小成的实力,一身鳞甲更是强悍无匹,轻易无法破之。然而他却是族中唯一的异类。
    出生时便缺了护心鳞的“天缺之龙”,千年也难得一见,却偏偏叫他遇上了。
    身体孱弱,寿命短暂,难以修行……种种禁锢加诛身上,叫他活得连钟山的一条狗都不如。
    前尘种种如走马灯掠过,沈弃眼中红芒越盛,龙吻大张,强行将林间蚀雾尽数吸纳入体。
    污秽之力暴烈难以驯服,但前世为了争一线生机,他在烂泥沼泽之中苦撑百年,到底还是掌握了转化之法。
    忍受着比抽筋剔髓更甚十倍的痛楚,沈弃运转功法引导蚀雾在体内游走。旁人不敢沾染半分的污秽之力,却在一遍又一遍的运转之后,逐渐驯服下来。
    余下难以转化的蚀雾,则冲刷过经脉血肉,自鳞甲间隙钻出。
    经过几次三番的冲击,他身上已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然而感受着充斥体内磅礴暴烈的“秽元”,沈弃却眯起眼,近乎享受地叹了一口气。
    他享受这种掌握力量的感觉,即便代价无比惨烈。
    自从莫名其妙地回到这段孱弱无比的幼龙期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怀过了。
    他放松地舒展身体,缓缓收拢周身逸散的气息。
    那被他牢牢按在爪下当做支撑的祈神木已被龙血浇灌成了暗红之色,树皮表面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伞盖般茂盛的树冠如今只剩下几根粗壮的枝桠尚顽强支撑着。
    枯枝败叶在地上堆了足有三尺厚。
    祈神木大约是放弃了抵抗,枝桠颓丧低垂着,再没了动静。
    目光扫过那红褐色的丑陋树皮,沈弃皱眉露出几分嫌弃之色:“真丑。”
    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血污,刚好转的心情顿时又阴云密布。
    施了个小清洁术,却只冲刷掉表面的血污。沈弃看着越发丑陋的身躯,尾巴烦躁地拍打起树干。
    得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再将脱落的鳞片补一补。
    *
    林间蚀雾大部分被吸收,不再如先前那般遮天蔽日。
    当头顶灰雾散开后,慕从云才发现已入了夜。
    他在这里待了至少有半个时辰。那个龙族全心吸纳蚀雾,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慕从云看着忽然静止不动的龙族,思索着对方来历。
    西境历中有记载,在“蚀雾大灾”之前,这片土地上除了人族,还有各种上古遗族,其中龙族是最为强盛的一支。但“蚀雾大灾”之后,这些强大的上古遗族也和人族修行者一样,逐渐走向了衰落。只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种种传说。
    倒是与那些上古遗种有些许血脉关联的种族延续了下来,因数量稀少实力普遍不强,被统称为“妖族”。
    至于龙族,再无人亲眼见过。
    不过各大宗门中一直有传言,说其实烛龙一族尚存于世,就隐居在西境某个叫做“天外天”的地方,他们轻易不会出世,只有在遇上大事,“十方令”出时才会现身。
    但这么多年来,十方结界都不知动荡了多少次,“十方令”却从未发出过。慕从云自然也没有机会验证传言的真假。
    而且有关龙族各种版本的传言之中,均没有记载龙族有吸收蚀雾的能力。
    若是外界知晓今日之事,必定会引起震动。
    西境人在十方结界里待了上千年,尝试了无数方法,至今却连深入蚀雾海都无法做到。
    就是剑走偏锋叛出西境的酆都,也不过是窃走了十方大阵的阵图,照猫画虎设下结界,才能在十方结界以外留存。
    但这条龙族,却在吸收大量蚀雾之后,不仅没有出现异变,还保有神智。
    慕从云深知这个消息的重要性,越发小心地收敛气息,想等对方先离开。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几眼,唯恐对方察觉了他的目光。
    沈弃万分烦躁地拍打着龙尾,思索着距离最近的去处。
    南槐镇上倒是有一家客栈,但地方又小又脏,实在叫龙难以忍受。
    还是得去一趟东州城。
    他正欲化回人形离开,却忽然在血腥味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似草木的清冽之气,却又与这片树林格格不入。
    狰狞的龙首猛然转过去,黄金瞳竖起,声音震怒:“何人胆敢窥探?!”
    就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慕从云已敏锐察觉到危险,毫不犹豫便身化剑光往远处逃去。
    同一时间,他先前的藏身处已被横扫过来的龙尾拍碎,草木皆化作尘灰。
    身后传来巨大动静,慕从云却没敢回头去看,全力催动灵力,身如虚影,朝前疾奔。
    “又是你!”沈弃化作人形,暴涨的秽元之力使得衣摆翻飞。想到对方可能已经在此处藏身许久,将他的原形看去,指尖火苗便不受控制地跳动,心中杀意也越发凌冽。
    “玄、陵、弟、子。”他盯着慕从云消失的方向,一字一顿,杀气四溢,却没有立即追上去。
    强行压下怒火,沈弃咬牙切齿片刻,到底还是拂袖往东州城去。
    怕连累金猊,慕从云没敢往南槐镇的方向逃。
    御剑朝反方向奔逃了十几里路,慕从云才敢停下来。但他仍不敢掉以轻心,对方在老林子里的表现太过诡异,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难以琢磨的术法手段等着他。
    他谨慎地敛息藏好,直到后半夜确定对方当真没有追来后,方才松了口气。
    藏身的时间已足够休息,慕从云没有耽误时间,御剑准备折返南槐镇,正要离开时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匆忙逃命时,他竟不知不觉间出了南槐镇的地界。
    先前他们进入南槐镇之后,就发现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走不出南槐镇,与外界的通讯也都被阻隔了。
    但现在,他却毫无阻碍地出来了。
    想起老林子里被吸纳一空所剩无几的蚀雾,以及那棵被龙族摧残得只剩光秃秃树干的巨树。慕从云心中生出猜测。
    ——南槐镇异变的根源恐怕与那棵不知来历的巨树有关。
    慕从云拿出传讯玉符,将南槐镇发生的事挑重点记录,传给师尊之后,才动身折返去寻金猊汇合。
    第4章 木雕
    大师兄离开之后,金猊便在赵大爷家附近找了个视野好的隐蔽之处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