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棋啊，你们帝尊呢？”
    名为灵棋的仙官又是一拜：“帝尊昨日便回了玄元仙宫。”
    “好吧。”青衍朝对方颔首，打算直接带着宿月上三十六重天去。
    驾云离开的时候，宿月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那位仙官。
    那仙官的眼睛十分特别，左眼纯黑，右眼纯白，修为看起来并不高。
    她心里正好奇，却听青衍给她解惑：“灵棋是玄苍帝尊的棋子化灵，后被封了七品仙官，才有了元仙实力。”
    言外之意，有元仙的实力，他修为还不到。
    在仙界，每一位仙帝都能敕封仙官，官职与修为毫无关系，并且官职品阶一定程度会赋予仙人力量，这些力量源自于仙帝本身。
    大部分仙人的终极梦想，大概就是在某位仙帝手下，得封一品仙官。
    “帝尊手下，有很多仙官吗？”
    “不多，玄苍不太管事，他手下的仙官大多数都是身边的器物化了灵，他才会给敕封。”说罢，青衍笑看宿月，“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让他给你敕封。”
    “还是算了。”宿月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她一点都不想。
    虽然封官就能动用仙帝的力量，可哪有只拿好处不付出的好事呢，她觉得那位帝尊的脉不太好摸，当他的仙官，危险性极高。
    此时，两人已经穿过了三十五重天，三十六重天近在咫尺。
    趁着还有些空闲，宿月突然换了话题：“仙君，你可知那日在汐月宫，南溟仙帝为何会为难我一个无名小仙？”
    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毕竟是被仙帝惦记。
    青衍当时帮她挡下了，可若是不知缘由，将来说不定还会遇到同样的麻烦，那时候青衍可未必在场。
    提起南溟，青衍面上微沉了沉：“我也不知，按说她不该见过你，更不该为难你。”
    “难道，那位南溟仙帝与我们帝尊关系不好？”宿月想着她当日见过的两人相处情景，表情有些微妙。
    “自然不是。”
    “那就是关系很好了？”宿月微一挑眉，好到知道她为玄苍帝尊种花，都容不下她的地步？
    虽然这么想有一点变态，可也不是不可能。
    就她那日所见，南溟帝尊，似乎对玄苍帝尊有些男女之情。
    青衍听懂了她的意思，转过头：“你是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小仙觉得，可能性挺大。”宿月持不同意见。
    青衍失笑：“南溟后宫中有男妃二十余位，她与玄苍，从无可能。我们这位帝尊，恐怕根本没有情爱那根弦。”
    不是说南溟看不上玄苍，而是就算看上了，玄苍也不可能给出任何回应，这些年，他不知拒绝过多少女仙。
    这句话的内容过于丰富，一时间宿月不知道该羡慕一下南溟仙帝的庞大后宫，还是该腹诽一下青衍仙君过于单纯。
    凡间的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也没耽误他们继续收集美人。他们那位帝尊，虽然性格差了些，可样貌是一顶一的，被看上有什么值得惊讶？
    青衍在说到南溟与玄苍不可能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三十六重天。
    他拉着宿月的手腕，往前迈了一步，两人便从云上，来到了一条宽阔的由玄玉铺就的路上。
    而他们刚刚的话题对象，玄苍帝尊，正站在几步之外，目光沉沉地看着两人，以及宿月被握着的手腕。
    玄苍一眼扫过来，宿月顿觉头皮发麻，她感觉到了危险即将降临。
    青衍也意识到，刚才的话可能被听见了，干笑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儿？”
    “迎接你。”玄苍薄唇一扬，“倒是不知，你们对我的感情生活，这么感兴趣。”
    青衍吸了口气，他感觉到了杀意。
    他转头看向宿月，宿月立即转过头去看别处，和她无关，她什么都没说。
    宿月指望不上，青衍只好试图解释：“这不是……随便聊聊么。”
    “哦，随便聊到我？”
    玄苍转身往前走：“若是真感兴趣，可以私下来问我，我定然……知无不言。”
    这话，也不知是对青衍说的，还是对宿月说的。
    第21章
    看着玄苍帝尊离去的背影，宿月觉得今日大概不宜去人家中拜访，脚才落地就已经把主家得罪了，后面还不一定有什么倒霉事在等她。
    青衍小声对她说：“没关系，他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宿月嘴角动了动，瞄了眼前面的人，还是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就算不生气，也绝不会耽误这位帝尊记仇！
    三人先后进入仙宫大殿，和宿月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大殿里空荡荡的，明珠照耀之处，就是她目光所及，更深处只有黑暗，她感觉，黑暗中似乎有很多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玄苍已经坐回了帝座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
    他一言不发，青衍只能轻咳一声：“宿月有混沌血脉，我带她来这里修炼。”
    “你是不是觉得，我平日里太闲，所以专门给我找事做？”玄苍垂着眼，语气淡淡地问。
    修炼必然不可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青衍把人送来，就是做好了长久的打算。
    以宿月现在的修为，在混沌通道中极容易遇到危险，一时不慎就会被混沌同化尸骨无存，必须时时有人看护，青衍就是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来。
    敢让一位仙帝去看护一名刚飞升的小仙修炼，整个仙界，大概只有青衍有这种胆量提出这种要求。
    青衍见他没有立刻拒绝，心知有戏，赶忙又道：“我观宿月根骨不错，在仙界都能修出混沌原力，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独自留在通道中。况且，她体内的混沌原力很可能与幽罗所需混沌原力同源，她修为越高，幽罗必然长得更快。”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玄苍轻哼一声，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青衍立即打蛇随棍上：“谢就不用了，不如帮我把人送进去？宿月修为尚浅，还是先留在通道入口处吧。”
    宿月安静地站在青衍身旁，这种场合，轮不到她说话。
    不过她倒是看出来，玄苍帝尊与青衍仙君关系确实很好，连这种算得上无礼的要求都能答应下来。
    “既然你这么热心，不如亲自送她进去？”玄苍嘴角一挑。
    青衍表情有些尴尬：“我就不去了。”
    他的话音落下，帝座上已经空无一人，身旁的宿月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宿月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有人拎起了她的衣领。随后，是一阵眩晕，之后她又感觉到很强的阻力在压迫着她。
    但是有一股强悍的力量，硬是拽着她突破了那股阻力。
    昏昏沉沉之中，她甚至以为自己的身体被压扁了。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
    等她意识稍微恢复清明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了一条到处充满生机，满是绿色枝条铺就的通道之中，枝条间隙有微弱的光点穿梭，照亮了整个空间。
    通道很长，脚下的枝条编织成一道道阶梯，通往更远处。
    在宿月一脸惊叹地四处打量时，玄苍负手站在她不远处。
    “这里真漂亮。”她不禁发出感慨。
    不止是漂亮，还让她觉得放松又舒适。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青衍知道你这么夸他，应该不会觉得高兴。”
    宿月这才注意到身旁的玄苍，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和这位帝尊单独共处，她有点紧张。
    总觉得他随时可能挥出一掌，送她轮回。
    不过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宿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问：“这里……莫不是建木？”
    不久之前绯落才说过，青衍的本体是连接仙界与混沌的通道，所以，她现在是在青衍本体内？
    难怪他方才不愿意亲自送她进来，好像是有那么点尴尬。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玄苍没有否认，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这个表情，让宿月心中一凛。
    总觉得，被看穿了。
    “走吧。”玄苍没有再与她多说，踩着阶梯往上走，宿月赶忙跟了上去。
    走上了阶梯之后，宿月才感觉到了压力，越往上，阶梯越陡，身体就越沉重。
    而走在她前面的玄苍帝尊，脚步依然轻快，与她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走到后面，宿月几乎手脚并用的往上，她浑身是汗，梳理整齐的头发不知何时散开，丝丝缕缕的湿发贴在脸上，显得十分狼狈。
    玄苍已经走到了阶梯尽头，他转过身，看着依然往上攀爬的宿月，眼神冷漠。
    “如果坚持不了，可以现在放弃。”
    他的声音传入宿月耳中，低沉悦耳，像是诱惑她堕落的心魔，宿月往上的动作顿了顿。
    “何必这么努力，修炼不是你的唯一。”
    宿月停在了原地，她闭着眼，除了那道传入耳中的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喘息声。
    “不如……”
    “闭嘴！”这一次，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吼出声，“你一个仙帝，为什么那么多话。”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只剩几步就到终点，而刚刚一直劝她放弃的玄苍帝尊，表情古怪地看着她，他手里，还捏着一个灰色的球。
    他缓缓蹲下身，与坐在最后一层台阶的宿月对视，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缓缓开口：“我倒不知，你对我这么不满？”
    宿月直觉脊背发凉，浑身汗毛倒竖，她已经意识到不对了。
    刚才的声音，好像不是这位帝尊发出来的。听到声音的时候，她一直觉得终点很远，可事实上，终点只有几步路。
    她很可能在攀爬的时候，被什么东西迷了心智。
    她的目光移向他的手，那个灰球被捏的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突然，灰球里出现两个红点，竟是它的眼睛。
    与红点对视之后，那种昏沉的感觉再度袭来，宿月才道不好，玄苍已经用力一捏，灰球瞬间化成一缕灰雾消失了。
    “你方才，听到了什么？”玄苍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在修长的手指上来回擦拭，一边问她。
    宿月硬着头皮道：“听到帝尊让我放弃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