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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止一具尸体。”任燚深吸一口气,“保守估计有两具,我看到大小不一致的两个手骨,其中一个可能是小孩儿,或者身材小的女性。”
“尸体腐烂情况怎么样?”宫应弦问道。
“没有完全腐烂,被烧过。”这一番动作下来,任燚又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大脑晕眩。
“四火,快十分钟了,该上来了。”曲扬波提醒他道。
“等等,我再观察一下。”任燚抚摸着冰冷的四壁,将周围都看了一圈,又打开链锯切割冰面,观察四壁的反应。
在确定四壁冻得很结实,不会因为震动而松动之后,才让人把他拽上去。
回到地面,任燚冻得十指都僵硬了,他脱下手套,抱住了曲扬波塞给他的保温杯,发着抖喝了口热水。
严觉拍了拍手:“来吧,一个一个下。”
孙定义是第二个,任燚提醒他道:“你切的时候要随时注意两件事,第一,尽量不要破坏尸体,第二,观察周围,如果四壁的土有松动的迹象马上汇报。”
“知道了。”
整个夜里,两个中队的三十多个战士,穿着远不足以御寒的轻便衣物,硬扛着零下十几度的严寒,轮番大头朝下地下到八层楼深的井底,一点点切凿着冰面。
他们不停歇地忙了一整夜,终于在天明之前,将井下的尸体从冰里挖了出来——果然有两具,其中一具是儿童。
尸体马上被装袋、送上了警车。
战士们累得东倒西歪,有的就窝在消防车上睡着了。任燚又困又累,头晕目眩,但还是坚持着指挥到最后一刻,直到所有任务都完成了,他才坐进消防车,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宫应弦交接完证物,就开始到处寻找任燚,终于发现任燚在消防车上。
“任燚?”走近一看,他发现任燚有些异样,双颊潮红,呼吸十分沉重。
任燚毫无反应。
宫应弦将手贴上任燚的额头,滚烫。
“……嗯?”任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只觉身体跟灌了铅一样,一动也不想动。
“你发烧了。”宫应弦看着任燚没精打采的模样,十分揪心,“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任燚嘟囔了一声,“钱医生说……我快成他们医院VIP了,不去。”
“那去我家,我家有医生。”
任燚缓缓摇头,他大脑发懵,已经难以思考,他小声说:“我要回家。”
曲扬波也走了过来:“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他发烧了,我送他回家,我会给他找医生。”宫应弦说着就要将任燚扶下来。
“哎。”曲扬波按住了任燚,“我们是公费医疗,不舒服去医院就行了,不麻烦你了宫博士。”
“他说他不想去医院,他想回家。”
“他烧糊涂了,不用听他的。”
宫应弦眯起眼睛,冷冷地瞪着曲扬波,丝毫没打算退让,曲扬波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俩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气氛越来越尴尬,曲扬波无奈一笑:“好吧好吧,你带走吧。”
宫应弦将任燚从消防车上扶了起来,往自己的车走去。
曲扬波在背后揶揄道:“宫博士,我提醒你一下啊,四火要是烧得稀里糊涂的做出了什么不得体的举动,你多包涵,毕竟是你非要带他走的。”
宫应弦充耳不闻,他现在只想把任燚藏在一个只有他看得到、碰得着的地方。
第99章
宫应弦费力地打开车门,将任燚放到了后座,任燚顺势就躺平了,他半睁着眼睛看着宫应弦:“你……送我回家?”他现在脑子跟浆糊一样,看人都有些看不清,只记得“回家”。
“嗯。”宫应弦给任燚系上了安全带,并脱下外套,卷成一团垫在了任燚脑袋下面,“很快就到,你睡一觉吧。”
任燚只觉宫应弦的声音又轻又柔,尽管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面目,但也应该是很温和的吧。生病了就有这样的待遇,挺好。
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宫应弦看了任燚几眼,才轻轻关上车门,上了驾驶位,驱车离开。
这里离任燚的家很远,横跨了小半个京城,等到家的时候,天都亮了。
任燚已经睡熟了,宫应弦打开车门,费力地把任燚从后座拖了出来,才发现他烧得更厉害了,几乎已经昏迷了。
他心急地将任燚打横抱了起来,匆匆上了楼。
任燚家门口等着一个人,正是宫应弦的家庭医生,他脚边放着两个大箱子——一个药箱一个保温箱,他困得正频频打哈欠。
“少爷。”王医生看到他们,顿时清醒了几分,“人怎么样?”
宫应弦担忧地说:“冻了一整夜,烧得厉害。”
进屋后,宫应弦把任燚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然后绕到了床的那边,给医生倒出空间。
王医生给任燚测了体温,打了退烧针。
任燚口中发出意义不明地梦呓,身上的汗狂流不止。
宫应弦担忧地说:“他什么时候能退烧,会不会烧坏了。”
“39.2,还行,不算特别高,退烧针打了有效的,要是想让他退得再快点,可以用酒精给他擦身体。”
“擦、擦身体?”
王医生点点头,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宫应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