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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当然,除了夏家的大少爷。
    这一日,夏怜与桃红一起走过曲缦回廊,走到转弯处,夏怜回头向右望了一眼。
    不远处是一座独立的房间,房间周围种着一排苍绿的翠竹,竹叶新绿,焕发生机。
    “那里是……”
    “那里算是夏府的禁地。”桃红向夏怜解释道:“那里是大少爷原来的侍卫居住的地方,后来发生了一些事,那个侍卫和大少爷一起出去却没有一起回来,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自那以后,那房间便一直空了下来。大少爷不允许任何人踏足那里,除了他自己。”
    夏怜黛眉轻蹙,“侍卫?”
    “嗯。不过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听说的。”桃红眨巴着眼睛,并没有留意到夏怜微变的脸色。
    侍卫跟着少爷一起出去,却没有一起回来,夏怜能够想象到的最大可能,便是中间出了什么事,侍卫为了保护少爷而牺牲了自己。这是最能说得过去的答案。
    可若是如此,那么这件事便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大户人家丫鬟下人多,平时不忙的时候,也会经常私下里闲聊些府里的事情,特别是姑娘们之间,哪怕是一件小事也能很轻易传开。
    桃红能知道有这件事,是因为要让她清楚那间屋子不可以靠近,这并不难理解。而具体为什么不能踏足那里、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却不知道,那恐怕只有一个可能:当年的事情,有人想刻意将真相压下去,不想被任何人再提及。
    若是这样,那么有关这个侍卫的事,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桃红见夏怜在思索,便脱口而出:“如果二小姐您好奇这事的话,可以去问问二少爷,他没准儿知道。”
    夏怜连忙否认,“不,我刚刚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她可不敢贸然去打听。尤其是和这位大少爷有关的一切,她避都来不及,又怎会自己主动去招惹麻烦。
    晚些时候,宁柔叫了她去房间。夏怜进去的时候,看见夏宗元也在。
    “爹爹。”
    “嗯。这里没有外人,坐吧。”
    夏怜在另一侧搬了张椅子坐下,静静看着对面的人。夏宗元已年近五十,但看上去依然威严英挺,若非两鬓间隐约可见的白发,说他只有不惑之年都会有人相信。
    “在这里住得还习惯么?”
    “嗯,都挺好的。”
    “我听文儿说,盈盈似乎不太友好?”
    夏怜不动声色答道:“与姐姐接触不太多,也许以后慢慢熟悉就好了。”
    夏宗元点了点头。从他这几日的观察来看,夏怜是很乖巧懂事的,比夏盈要懂事得多。
    夏盈可当真是被他惯坏了。
    “和哥哥姐姐好好相处,等你大哥回来,我和你娘,打算离开京城去江南走走。”
    夏宗元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怜突然抬起了头,望着宁柔:“娘……”
    宁柔垂着眸子,“嗯,我和你爹打算……去江南定居一段时间。”
    夏怜黛眉轻蹙,不过她心中却也清楚,娘亲本也不习惯京城的繁华喧嚣,相比之下,她更喜欢江南小镇的秀丽安静。而夏宗元之前也早有离开京城去江南的想法,因此二人便共同做出了这个决定。
    而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为何夏宗元会找她说这件事。
    她初到夏府,和府中的其他人并不熟悉,而护着她的人很快就会离开府邸,所以,他们才特意问她与府中其他少爷小姐的相处情况,免得她在府中受人欺负。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特别是夏盈,她若真要犯难,即使夏文不会帮着她欺负自己,可,他也未必会帮着自己,恐怕也只是做一个中立的调和者罢了,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什么。
    原本她能依靠的,只有夏宗元,这个虽不太亲近,但多少还是会护着她的爹爹。
    若是他和宁柔都离开了,她的情况只怕会更糟糕。
    “也不必担心,有你大哥在。”夏宗元笑了笑,似乎在有意忽视夏怜当下尴尬的处境,反而避重就轻说道:“夏家也早晚是要交给你大哥的。”
    夏怜没有再说什么,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夏宗元心意已决,或者可以说,原本他叫来自己说这件事,也只是告知,而不是询问她的意见。
    “宗元……我想单独和阿怜说几句话。”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宁柔突然开了口。
    “好。”说罢他便起身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夏怜和宁柔。
    夏怜还不及问什么,宁柔却先淡淡地摇头,“阿怜,你想说什么娘都知道。”
    她的情况,宁柔不是没有考虑到。夏怜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再问什么都很多余,所以就只是淡淡说道:“娘,您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会在夏府好好照顾我自己,努力和哥哥姐姐好好相处。”
    夏宗元不会护着她,宁柔护不住她。最终,她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她难道能像个小孩子似的,哭着喊着要他们别走,或者是大闹一场非要跟他们走么?
    这种事摊在谁身上,谁都得受着,更何况还是在夏家这样的家族。无奈是无奈,日子也总要过的不是。
    宁柔摸了摸她的头,“阿怜一直都很懂事,娘知道。”
    听闻此言,夏怜不禁鼻尖有些泛酸。从小她就没有父亲,深知宁柔抚养她的不易,所以难免比其他同龄人要早熟一些。所以她才更加愧疚,因为自己就那么一次的“不懂事”,不仅差点害了她自己,还差点害了宁柔。所以哪怕宁柔就这样留她一个人在夏府,她也没有资格去指责她什么。
    毕竟,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回到房间以后,夏怜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若说自己命好,可她预料之外的事却是一件接一件发生;若说自己命苦,可她似乎又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太多。
    清晨桃红来给她梳妆的时候,她已经默默一个人坐了起来。昨晚她睡不着,就索性直接起了床,这一夜都未曾合眼。
    “二小姐今日起得真早。”桃红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道,“对了,我看见老爷和小夫人在收拾东西来着,应该是老爷打算去江南小镇那边住一段时间。不过怎么宁夫人这就要走了,把小姐一个人留在夏府里。”
    夏怜没说什么,她知道桃红是个心直口快的,她这么说,恐怕夏府的其他丫鬟们也都会这么想。但她也不想过多解释,只是淡淡“嗯”了一句,不提其他,这件事她也不想再提。
    却是很久以后,夏怜才意识到,当时宁柔之所以走得如此之急……她早该想到这其中有问题。
    不过当下,夏怜被众多思绪烦扰,便没有细想那么多。更何况在事情已成定局的情况下,比起去纠结发生的理由,不如将更多精力放在如何应对上。
    “二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昨晚一夜未眠,夏怜的神色有些疲惫。桃红本想给她上点胭脂,她却淡淡摆了摆手,“算了。”
    没什么心思。她本也不是喜爱打扮的人,更何况是心情不佳的时候。
    夏怜想,现在的自己看上去一定很苍白憔悴。但桃红却无端觉得,二小姐这个样子,带着淡淡愁容,明明不施粉黛,怎么却……看起来反而更加惹人怜爱呢?
    不过也不及细想,这时门外传来了动静。夏怜有些疑惑,毕竟现在还很早,往常这时候的夏府都还寂静着。
    桃红出门看了一眼,不多时,立刻回来对夏怜说道:“二小姐,是大少爷回来了!”
    夏怜的心立刻不自觉提紧了,“他……他已经到主院了?”
    “嗯,二小姐您快出来吧。”
    长兄如父,他外出归来,他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出门相迎是最起码的尊重,所以也没多耽搁,几乎在桃红话音未落的瞬间夏怜便已出了房门,往主院那边走去。
    “大哥你回来了!”
    夏怜听见了夏盈如黄莺般清亮的声音。和那日对待自己的冷漠不同,在夏盈叫的这句“大哥”里,夏怜听出了这位千金大小姐语气中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大少爷。”
    是下人和丫鬟们毕恭毕敬问好的声音。
    还走在路上的夏怜绕过一座假山,便进入主院了。
    夏怜侧过身,循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修长身影。她原本只想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望一眼,却在抬眼的瞬间正对上一双冷眸。
    第3章 夏府3
    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夏怜与他的目光对上。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却冷如寒冰的眸子。冷眸的主人生了一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庞,与夏文有三分相似,可气质却与夏文迥然不同。夏文给人的感觉是温和的,而眼前的人却不同,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傲然的冷意,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的视线越过喧嚣的众人,直接落在夏怜身上。
    夏怜紧张得连喉咙都有些干涩,一旁的夏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怜,还不快叫大哥。”
    “……大哥。”
    “嗯。”
    他的声音很低沉,只淡淡的一个字,却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就在这时,夏怜听见了夏宗元的声音:“意儿,你回来了。”
    由君之心,行君之意。
    那是夏怜第一次听见夏意的名字。
    只是后来,每当她再提起这个“意”字的时候,她想起的却是另一句话——
    “意,犹抑也。舍其言,欲出而抑之。”
    夏宗元走过去,眸中是无法掩饰的骄傲赞许之意,“听说此行收获不小。”
    “拿下了兖州东南、西南。”夏意淡淡说着,眸中毫无波澜:“拔除了当地地头蛇的势力,官府那边也打点好了。”
    “好!”
    夏宗元很满意。他年轻时一直想拿下兖州,尤其是东南、西南两处最为繁华的地段。但是当地势力也很强,最终他还是没有冒这个风险。而他的儿子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完成了他一直不敢轻易下手的事。
    “当地的地头蛇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的人遍布兖州各地,意儿,你日后要当心他们残余势力的打击报复。”
    “没留活口。”
    当夏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怜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而比这句话本身更令她颤抖的,是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
    那是一种淡漠、凉薄,没有丝毫感情的残忍。
    虽然那些地头蛇也都是作恶多端的人,可以说他们并不无辜,可是夏意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瞬间令夏怜感觉到一阵寒凉,仿佛这个男人视人命如草芥,任何人的生死都无法引发他内心的触动。
    夏宗元却笑了。原本他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一句罢了,他心中再清楚不过,夏意的性子,和他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比自己更加决绝狠辣,做事一定会斩草除根,绝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夏宗元也曾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走上今日的地位。
    所以他知道,只有实力才是在这世上生存的根本。谁强大,谁才有生存的权利,而弱者唯一存在的意义便是做强者的垫脚石,只有强者才能立足于世。
    而夏意从不让他失望。
    ……
    夏意回到夏府后,夏宗元和宁柔打算过几日就离开京城。早在三天前他们便已收拾好了行装,只是在等夏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