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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施清遥乖觉点着头,果真从胤礽怀里下来,小跑着过去,抱住了康熙的腿。
    康熙爱怜的摸摸她的脑袋,问她:“这几日在东宫住的好吗?”
    施清遥憋着嘴不说话。
    “看来是住得不太好呀。”康熙失笑一声,转而去问胤礽,“丫头在你那里受委屈了?”
    胤礽忙道:“是儿子的疏忽。”
    康熙眼角微挑,他原不过是句玩笑话,这会子看胤礽和施清遥的情形,倒是有事发生了,不由追问一句:“你疏忽什么了?”
    胤礽道:“儿子看护不力,以致小格格在儿子那里跌着了。”
    “哦?”
    康熙狐疑一声,想想跌碰着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一掀龙袍半蹲下来,牵住施清遥一只手儿道:“怎么样,清儿,跌疼了没有?”
    施清遥赶紧摆摆手:“已经不疼了,皇玛法,你不要责怪舅舅。”
    她倒是天资聪颖,一见康熙来,太子等人大气都不敢吭一个,即知康熙的威严。此刻又听康熙问起跌着的事,想起那一回苏赞和江月带她去太后宫中的时候,她因为与太子撞上而跌个正着,吓得苏赞和江月都让她不要说出去,说了就要挨骂,还当胤礽也会挨骂,赶紧就开口为胤礽说了好话。
    康熙没想到她这般善良机警,又是笑又是叹道:“好一声舅舅!好一个丫头!你放心,皇玛法不会责怪你舅舅,来,皇玛法带你去看金鱼。”
    便站起身,又对胤礽道,“你大可安心了,如今倒是又多了个为你求情的人。”
    胤礽亦是含笑,弯身便向施清遥拱一拱手:“多谢你了。”
    施清遥冲他吐着小舌头,笑的躲进康熙怀里。
    康熙乐不可支,护住她的小脑袋道:“他本该谢你,若不然,跌着你皇玛法可饶不了他。”又说,“你下午还有事吗?”
    胤礽见他这话问的奇怪,方知是问自己,忙道:“儿子没有什么大事,皇阿玛有何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那好,没事就陪朕走走,朕出征回来,还不曾好好跟你说过一回话。”
    这倒是实情,远征期间一直都是太子监国,康熙初初回宫少不得要将太子监国期间的卷宗奏折一一过目,一则查漏补缺,二则也可看看太子的能力,六月里忙到现在,竟一直没有闲暇功夫。
    胤礽自成年后,亦是头回见到康熙这般和颜悦色,不觉答应一声,便紧紧跟随在康熙身侧。
    他见施清遥个头小,步子小,怕她走的辛苦,弯了腰还要抱她起来。
    不提防施清遥躲开去,嘟着小嘴冲他说道:“舅舅,我要自己走,额娘不让人抱我走。”
    “为什么?”胤礽诧异了,这宫里三四岁的皇子公主,哪个不是成日里抱来抱去,没听有什么忌讳呀。
    施清遥继续道:“额娘说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走。”
    “那吾刚才不是还抱你了吗?”
    “刚才我就想自己走,我怕你不让。”
    “吾为什么会不让你走?”
    “因为……因为你一开始凶呀。”
    “吾什么时候凶了?”胤礽有点莫名其妙,他对她可足够耐心的了,弘彦小时候他还没抱过呢。
    施清遥竖着几根手指,一笔一划说:“就是你送我回家的时候就很凶,不说话。”
    “那是……那是吾没话好说。”
    一大一小,简直对答如流。
    康熙看得笑逐颜开,拍拍这个头,又拍拍那个肩,不由笑道:“好了,好了,她要自己走就自己走吧,朕同你走得慢些就是了。小丫头,年岁不大,规矩倒是多,还学会察言观色了。”
    ☆、第七十章 观色
    第七十章 观色
    胤礽嗓子眼里无声哼了一哼,暗想一个小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横竖都是她额娘的鬼主意多。不过碍着君主在侧,他不好多说什么,施清遥说自己走,也就只好随他去了。
    凉风动水,风荷迎波。
    康熙与胤礽先是君臣,后为父子,一贯少有这般独处的闲暇惬意时刻。此刻里外无事,因方才康熙起了诗兴,又逢良辰美景,二人不觉斗起文采来,七七八八倒也出了不少好句。
    康熙的两大女官苏赞和江月,见皇上身边前有魏珠,后有梁九功,就宽了心只管在后面带着施清遥玩耍。
    半日的时光眨眼就过去了,施清遥玩得累了,早已趴在苏赞肩上睡个正香。
    康熙捏捏她的小鼻头,逗弄片刻也没见她醒,不由莞尔起来:“罢了,今日就乘兴到这里吧,逛了半天,想必都累了。瞧瞧这丫头,她额娘教她的那点子东西全让她忘了个干净,这会子便是将她抱出宫了想必她也不知了。”说罢,带着笑就吩咐苏赞,“把格格教给太子带回去吧。”
    苏赞答应了个是,看胤礽伸开手,方小心翼翼把施清遥递过去。
    胤礽接过她在怀里,向康熙告了退,方领着毓庆宫一行人回去。
    东宫里太子妃已备好了晚膳,还未动用,眼瞅太子回来,忙领着婉侍迎上去。
    太子腾出一只手放在唇上嘘了一嘘,不待她近前就小声道:“清儿睡了,着人带她就寝吧。”
    “是。”太子妃含着笑叫了两个丫鬟过来,把施清遥安顿睡去。
    这里自己折身陪伴太子左右,伺候他吃了晚膳,方道:“在哪里玩来的,把清儿累成那样?”
    太子便将午后遇着圣驾一事说了,正用膳之际,想起施清遥的乖觉灵动,顿喜起女孩儿来,又问太子妃:“玥儿睡下了吗?”
    太子妃闻言一怔,玥儿乃是她和太子生的女儿,去岁隆冬的生日,到如今还不满周岁,素来养在偏殿,由奶娘精奇嬷嬷带着。或者是与吉祥格格缘尽之故,太子于子息上总不大关注,今日好好地怎会突然问起盈玥来?便道:“已到了下钥的时刻,方才奶娘带了她来玩会子就带回去了,这会儿想必是睡下了。”
    “睡下就罢了,明儿再见吧。”胤礽抿抿唇,深觉自己这个阿玛实在当得失败,方才问玥儿的时候,他脑海里竟连玥儿长得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不过,以他和太子妃的样貌,想必生出的女儿定不会比施清遥逊色的吧?
    他在心里暗暗评估。
    待用过晚膳,太子妃命人撤了膳桌,凝思想了想,斟酌片刻才问胤礽:“殿下今日要歇在哪里?”
    胤礽抬头看她一眼,喏喏嘴,却说:“以太子妃之见,本宫要歇在哪里才好?”
    这分明是调笑之语了,石明嫣红了脸。不怪她有此一问,着实是因为她与太子大婚以来,太子在她殿内宿寝的日子简直屈指可数。往日里便是在她这儿吃了饭,也有别处来请便一走了之的事,不曾想太子今日却是改性了。
    任是石明嫣持重大方,这会子也不由得小儿女起来,一面吩咐人去打水伺候太子洗漱,一面亲来动起手,伺候太子脱了衣衫。
    太子张着两手任由她褪去了袍子,低头看太子妃衣衫却还整齐,不由道:“让吾也给太子妃宽衣一次吧。”
    石明嫣脸色不期然更加红了,原想着于礼不合,转念间忆起太后早先说的添丁之语,深恐自己驳回之后,激起太子不悦,倒坏了一桩好事。于是便将宫娥尽皆屏退,一颔首就算默许了太子的要求。
    胤礽说是这般说,可到了做的时候,到底让那衣服扣子给难住了。
    他自小让人伺候惯了,曾未伸手伺候过别人,便是给敏瑜做小伏低的那几年,碍着男女大妨,也不敢在敏瑜衣服上动手脚。这会子难得伺候起太子妃,只见他在灯下低了头,一颗颗解着那纽襻。
    起初尚还解得专心,中途因那纽襻松了两个,撇开半截衣领子来,恰露着一段莹白颈项和半个酥胸出来。胤礽解着解着,就心浮气躁起来,一咬牙只恨得那些织造署来:“这都做得什么衣服,太不成体统了些。”
    石明嫣让他搅合半晌也没宽下衣服,正是格外羞涩之际,耳听太子急了,倒是噗嗤一声,好笑起来:“你自己用错了法子,反而怪起别人。”
    她不笑便罢了,这一笑那胸前白花花的脯子不觉随着她的笑声动了一动,越发勾起胤礽心里的火。干脆一甩手,也不管纽襻不纽襻,只手头上用尽一扯,竟把衣服顺着解开的地方硬生生给扯开了。
    石明嫣惊呼一声,只听得地上三两下叮咚响,来不及说什么,就让胤礽扑在了帐子里。
    ☆、第七十一章 反省
    第七十一章 反省
    直折腾半宿,胤礽才肯安歇。
    石明嫣羞一半,喜一半,护他安睡好,自己方强撑着身子起来,到内殿照看了施清遥一回,才又回来睡下。
    是日清晨,跟着太子的人皆知太子昨夜宿在了东宫娘娘处,忙就把衣物冠带都拿了过来,照旧是石明嫣伺候胤礽换上了。离得近时,太子看她眼中红丝甚多,想是没睡安稳,不觉凑近石明嫣耳畔叮嘱:“吾走后,太子妃可以借故不舒服再睡一会子。”
    石明嫣颊畔微红,不过点一点头,倒没多说什么。
    俟太子去远了,那边婉侍过来才要服侍她歇下,石明嫣却笑道:“才起竟不大困了,还是去看看小格格吧。”说着,只带了两个小宫娥走到内殿。
    施清遥昨儿睡得早,今日起的也就早些,揉着小眼睛窝在床上,虽是还困顿着,倒没有闹腾。
    石明嫣怜她小小年纪就这般乖觉,不由将她揽在怀里,吩咐了人备早膳,她便也跟着吃了一点子。
    膳毕,林氏那里就派了人来,说是受惊后精神总不见好,要不要延请御医再来瞧瞧。
    太子妃念她有孕在身,不敢有所闪失,忙就叫了人去请太医来,这里自己也就起身,率了众人亲往林氏屋子里去。
    林氏躺卧在床上,支着耳朵听门外动静,眼见派去的人走了多时也不回来,心里只是着急,不由拿了伺候的丫鬟出气道:“作甚么都笨手笨脚的!你是死了不成,外头也不去催一催,请个太医都请不来,我怀着这么个宝贝,但凡有点闪失,全治了你们的罪不可。”
    那小丫鬟原是顾着给她打扇,并无什么过错,看她这般勃然大怒,登时唬破了胆子,忙不迭就跪下来道:“奴婢该死,伺候娘娘不周,奴婢该死。”
    正说着,门外石明嫣已然带了人走进来了,跟着林氏的小太监不及通报,只好跪在外头扬声叫道:“太子妃驾到。”
    林氏一愣神,及时使了个眼色给打扇的丫头,让她起身扶了自己。
    石明嫣抬头看见,忙上前两步按住了她道:“妹妹快躺下,勿要再劳动了,仔细动了胎气。”她这样说时,又道,“方才听妹妹宫里的人说,妹妹的身子还是不大好,我已经叫人请太医去了。”
    “有劳姐姐费心。”
    林氏见她拦住自己动作,也就在床上虚虚行了一礼。她其实并无什么不舒服之处,盖因早上宫娥多嘴,说太子竟然破天荒宿在了太子妃处,她一时心头气苦,才想出点子来,欲去太子妃处分出太子二三情分。
    倒不想去的人迟了,并没有见着太子,此刻林氏独见太子妃一人来,不免薄有落寞,不过强撑颜色道:“姐姐叫了太医来也就罢了,如何自己亲来呢?这叫妹妹如何担待得起?”
    石明嫣可喜她素日本分,听言便道:“妹妹身怀龙孙,最是尊贵,就算再大的事到了妹妹这里也不过是桩小事,总归是妹妹要紧。”
    她这话却说得情真,林氏昨日无辜受惊,又被人暗中挑唆,正是分外委屈时刻。若在以往,太子三言两语倒也可慰一二,但在如今,她眼看太子妃媚生两靥,娇艳动人,知是太子昨夜留宿的功劳,再一想自己一夜的凄凉冷清,心里不觉十分酸涩,背过头就滚了两行泪珠儿。
    石明嫣骇了一跳,只当她是难受得厉害,一面急急让人催请御医,一面劝她道:“妹妹这几日尽管好生休息,缺什么少什么,便命人置办去。终究是我不尽责,使妹妹遭此无妄之灾。”
    可不就是场无妄之灾!
    林氏低了头悄悄抹去泪痕,她已听信了李佳氏的闲言碎语,这会儿任是石明嫣再怎么诚心诚意,她都不愿相信的,便在床上托大一句道:“妾身累了,不能同姐姐多说了,姐姐请便吧。”
    石明嫣知她身子抱恙,对她的冷漠态度倒也不以为意,不过留了两句嘱托的话,就带人回了自己的殿里。
    不多时御医去了,诊完脉开了几幅安胎方子,倒没有其他大碍。
    施清遥到底年纪幼小,睡了一宿起来早把不愉快的事情忘个干净。
    这日同太子妃玩闹半晌,便到荣妃那里吃了午膳,又同宜静公主玩到了傍晚。
    太子遣人找来的时候,她正从永和宫惠妃娘娘那里出来。路上不知是谁递了一块糕点给她,小丫头只吃了一半,另一半却攥在了手里。